莫冰蓝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新男朋友”,好像她还有过旧男朋友似的。她拉下脸来,没好气地回敬了他一句:“他是我的谁管你什么事吗?”
“噢,也不管我什么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哟,你还真够随便的啊。”莫冰蓝淡淡一笑接上了他的话茬。
气氛有点冰冷,童言俊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
高二时,莫冰蓝成立了一个“叛逆党”,自称是该党派的老大,没有其它成员,就生拉硬拽地让童言俊入了“党”,并封他为老二。虽然成立党派是一时起兴开了个玩笑,但老大老二的关系却确立了下来,尽管莫冰蓝实际上比童言俊小两个多月。
范正杰仍然站在那儿没动,眼睛定定地看着莫冰蓝的动作。莫冰蓝看着他没落的表情,有点于心不忍,便没话找话地问了句:“你是来补习的啊?”
“嗯!冰冰,”范正杰微微低了低头,停了停,他知道,莫冰蓝还是没有原谅自己,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那你玩,我先走了。”然后转身默默地走开了,西下的太阳把他没落的影子拉得老长。
莫冰蓝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没有说话,心里有点不知所措。六年的邻居,该不该原谅他呢?
关于范正杰,童言俊听莫冰蓝说过,他很清楚,所以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安慰她说:“你也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来,我们继续打。”
莫冰蓝点点头,对他微微一笑,又投入了“激战”中。
这会儿,向紫菀正玩CS玩得高兴呢,就在那家叫“心雨”的网吧里。
陈灏和程琛一放学便来到一家单名一个字“香”的饭店里,胡乱地吃过饭,叫了一扎啤酒,提着瓶子往嘴里灌,还不时地说:“来吧,失恋的人,咱们不醉不归!”
就这样,他们一边念叨一边喝酒。天色渐渐暗下来,酒也只剩下两瓶了。
“她跟我说再见,然后就走了,走得很戏剧性。哥们儿,你也终于没人要了,嗯?嘿嘿!”程琛含糊不清地说着。
陈灏瞪着两只发红的大眼睛,痴痴地盯着某一个地方望,似乎想把什么望穿。
莫冰蓝玩得一头大汗,把乒乓球拍丢给童言俊,便拎起书包高高兴兴地去网吧找向紫菀。童言俊习惯地收拾好球拍,跟着一蹦一跳的莫冰蓝向校门走去。
“嗯,才六点稍过点,你先回去吧,我去找紫菀。”莫冰蓝看看手表说。
“好的,你自己小心啊!”童言俊知道莫冰蓝骑车技术不怎么漂亮还喜欢骑得飞快,就下意识地提醒了一下。
“我知道了!走啦!”莫冰蓝大声说,就像在宣告什么似的。
童言俊答应了一声,莫冰蓝就推着自行车先走了。
莫冰蓝走进心雨网吧,老板过来打招呼,莫冰蓝礼貌地答应了一声,找到向紫菀的所在地,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家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收拾得很精神,只是眼里似乎总是灌满了忧伤,她常常提醒她们两别玩太久,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似的。其实莫冰蓝是很少玩游戏的,她对这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向紫菀,隔些日子总要来玩一会儿。去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跟老板熟悉了。莫冰蓝总觉得这个老板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她常有一种想探个明白的冲动,但她终究没有问。如果她的背后真有一个凄凉的故事,又何必去撩开她心上的那块伤疤,让她再疼痛一次呢,况且她也不是她的谁。
莫冰蓝看了一会儿屏幕上的画面,提醒向紫菀:“丫头,你玩了一个多小时了吧?”
向紫菀看了一下说:“呀,是呢,那我们走吧!”说完她三下五除二退出了游戏,然后结了帐就和莫冰蓝说说笑笑地出了网吧。
“咦?”向紫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莫冰蓝,一脸不解地问,“你就不给你的网友留个言吗?你很久都没上网了呀!”
莫冰蓝一边嗯一边摇着头说:“不了,无聊。”
向紫菀噢了一声不说话了。
莫冰蓝只有一个网友,叫做“漂流瓶”,是偶然认识的,她只知道他是北方人,现在海滨城市读大学,今年大二,他很想回家乡重读高三,只是因为一个人,仅此而已。莫冰蓝对于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并知道更详细的情况,她不常上网,也无意于知道这些无关于己的事情。
她俩来到莫冰蓝家,家里没人。她俩分着吃了莫母留给莫冰蓝的饭,便放开音乐,躺在莫冰蓝的大床上,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虽然刚刚立秋,外面暑气很旺,但莫冰蓝的房间里却很凉爽。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俩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一周的早起晚睡和埋头苦学真让人疲惫不堪。
第二天天大亮了,两个丫头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莫母下了夜班回来叫了她们两次都没起作用。
“唉,让她们睡吧。”莫母有点无奈地自语。然后去忙她的事去了。莫母是这儿最大的医院的护师,工作了二十年,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呢。
“啊——”莫冰蓝突然做了恶梦似的尖叫了一声,双手抱着闹钟见鬼了似地大叫,“十一点半了唉!”
说着她使劲摇醒旁边斜躺着的向紫菀。向紫菀不情愿地睁了睁眼睛,半伸着懒腰迷迷糊糊地说:“干吗啊你,杀猪啊?”
“你猪头啊,十一点半了!我们睡了十五个小时了!”
“啊!”向紫菀顿时睡意全无,惊讶地把嘴张得老大,简直能塞下一个猪蹄。
“早上你听见电话铃响了吗?”
“有啊,几十次都有了,可我去接时人家已经挂了呀。”
“完了完了,肯定是我家打来的,呜——这下完蛋了。”向紫菀哭丧着脸,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莫冰蓝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向紫菀“嗖”地一下跳下床,蹬上她的“航空母鸡”,抓起书包就往外跑短短的头发横七竖八得躺在头上,好有个性!
“紫菀,你要回去吗?我正给你们做饭呢。”莫母正在厨房忙乎,见向紫菀要走,探出头来对她说。
“阿姨,我这就走了,您不用给我做饭了,再见!”向紫菀匆匆地回答完,就急急地走了。莫冰蓝光着脚送走向紫菀,便回到自己的小屋,盘起腿坐在了床上。
“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呢?”莫冰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地自问,“我高三了唉。”
莫冰蓝就这样呆坐了五分钟,才下了床穿上鞋子,去了卫生间。
向紫菀疯了似地赶回家,向父劈头就说:“唉哎,你还真能睡啊,莫冰蓝也没有听到电话吗?”
“我们都听到了,可她去接时你就挂了呀!”
“算了,去帮你妈做饭去。”
“有没有搞错啊,我高三啦!”向紫菀不高兴地嘀咕着。
“这也是一种休息吗。”
向紫菀嘟着嘴走进厨房,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呢,便退出了厨房。
这回儿,莫冰蓝刚收拾完毕,她走进厨房,对着背对着她和面的母亲说:“妈,今天又要吃面啊?”
“那你想吃什么呀?”莫母没有回头,语气很平淡。
“我爸呢?”
“下乡了,你应该知道的呀!”
“我就是想问一下。”睡得太久,脑袋里一片混沌,除了这句,她还真不知道跟母亲讲点什么话。莫冰蓝撇了撇嘴,回房间去了。
她总觉得父母对她好淡,就像爱情,时间长了,激情便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常与淡薄。儿时那种亲切感早就荡然无存了。这就是成长吗?莫冰蓝不知所以然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真有点想不通啊。”
从初中起,母亲与莫冰蓝就很少有过肌肤的接触了,对于父亲,莫冰蓝则总是站在一米之外,就像对待宾客一般。小学时,莫冰蓝去给同学过生日,同学搂着老爸的脖子撒娇,看着那亲切的场面,莫冰蓝好生羡慕。莫父是个很有政治头脑的人,平时都很严肃,莫冰蓝对他总是怀有一种敬畏,不自觉地就产生出一种不敢也不愿靠近的感觉。
“那一定是代沟了。”莫冰蓝自言自语着,说完又暗自发起笑来。都说“三岁一代沟”,父母比她大二十四岁,那样子算起来可有八条代沟了,这八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要用多大的平原来承载啊,那该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啊!安安静静地吃过饭,莫母便起身收拾碗筷,还一边满怀希望地说:
“你们要高考了,医院领导也特别允许子女在高三的职工可以早点回家做饭,你看你们多么受人关注啊!从现在开始,我一点儿家务也不让你做,你所有的衣服我全都给你洗掉,你呢,就给我一门心思地好好学习,明年考个棒棒的大学,你妈我脸上也光彩,上哪儿去都有精神,多有颜面哪。要是你考不好,你说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呀。”
听着母亲的唠叨,莫冰蓝有点儿不悦地说:“可是妈,考大学的是我又不是你呀。”
“你听听这丫头,做父母的就盼望着儿女们能有出息,能光耀门楣,你考个好大学,就是往你爹妈脸上贴金呢,妈对别人也好有个炫耀的呀,你看你隔壁阿姨,她女儿现在都读研究生了,不用家里寄钱,还反过来往家里面寄,她穿的衣服都是她女儿从大城市买的高档名牌货。平时走路她都把头昂得老高,多神气呀,妈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啊。”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