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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呱呱坠地

冬至刚过,奔二了。“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一六年元旦难得放假回家,便可享用太子级待遇——专车接送、九菜一汤。

沿途,不经意间看到老爸,两鬓发白,银丝闪闪,有如顶着薄薄的雪花,这是经历了四十多年风风雨雨的印记啊,看着都心酸。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谁也想不到:曾经的我,恨他入骨,只因他“虎爸”式的教育方式令人反感——做错事了?无论鸡毛蒜皮,二话不说,打!没做错?被冤枉的?照打!竹子、衣架、鞋子,通通都能当“武器”,我赤手空拳,毫无还手之力,唯有哭哭泄怨气。

我当时总会胡思乱想:你生我下来要干嘛的,就为了打我,娱乐?好玩?自找麻烦,那干脆别生我啊!

乙亥年冬至前一天,我憋在妈妈的肚子里吃喝拉撒,玩了足足38周,腻了,闷了,想出来透透气,于是乎,憋足了劲,直直往外冲——哇,空气清新,气温略冷,一只白衣怪物抓住了我,不给我动,我想要缩回去,他却硬把我拉出来!“哇,嗯哇!嗯哇!啊!!!”我哭着召唤我的母亲,心里千万只***在奔腾,而他们却笑得好开心呢,“恭喜恭喜,儿子哎。”我就这样,被带到这个陌生世界,开启一段苦逼的新生活。

也许是我出来前冲太快,忘记带个防护盾了吧,来到这里的每一个月,口腔病毒都会来骚扰我、挑衅我,烦死了。要不是我身体里的禁卫军人数不够,早把它们打得屁滚尿流了。哎,落后就得挨打,这是真理啊。“走上华山一条路”,打不过就死守咯。它们也真够狠的,把城池团团包围,直接放火烧城,不用多说,肯定是全军覆没,城池失守……每到这些时候,我都得去医院打针吃药,严重时还要住院,有时甚至是在凌晨两三点。

这时候,通常都是我妈陪着我,我爸?他很忙,忙打牌。不分黑夜得打,最后还挖下一个巨额大坑……

摸爬滚打,眨眼就两岁半了,这不大不小的家,早就被摸索得一清二楚。在这年纪,男孩都被贴上调皮的标签,我也不例外:我可没砸碎玻璃,没有玩水,更没有去偷糖吃,只是喜欢到处走,到处逛,年纪越小我越浪。

夕阳西下,看着老爸又骑上小嘉陵,赶着“上班”(打牌)去,嘴里还叼着根牙签,酷帅爆吊炸天,我小小的好奇心萌发了,便想跟着他去玩。手拉离合,脚踏点火,轻转油门,小挂一档,微放制动,野马脱缰……他就这样走了,我以我走得最快的速度在后面追着。

朱自清父亲的背影,蕴含着多少对儿子的爱,而我父亲的呢,留下了多少滚滚尘烟给他儿子,我可真没少吃。到了巷口,转个弯,只能隐约听到“……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人就算了,已无影无踪。

巷口的一旁则是一片农田,地方虽不大,种植品种却丰富多样:番薯,豌豆,小白菜,芒果,荔枝,番石榴。还有人见人爱,路过必掰的——甘蔗!

现在这时间,小学生也都放学了,四个刚丢下书包的哥哥有讲有笑地跑着,好像是要去钓鱼?两个拿着长长的竹子,一个端着个破碗,一个捂着一条类似蚯蚓的东西。感觉很好玩啊,我不由自主就跟着去了。他们都比我大八九年,视线角度不在同一个海拔,声音也不在同一个频道,所以呢,我只能在最后默默地跟着,听着他们笑,也跟着傻笑,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在田埂上转呀转,要到哪里去呢,我就不知道咯,一路上都是湿湿的泥,绊脚的草,嗯哼,绝对少不了老鼠洞,洞口比我脚还大的呢,我看到都会加速冲过去,自带冲锋曲:“啊!!!”,我很怕它出来把我吃了呢,“扑通”,一不小心,脚滑,摔到小沟去了,衣服,裤子全都湿了,一只拖鞋还陷进泥巴里……他们闻声转过来,只在那里疯狗一样大笑,一个忍不住开口了:“还不回去换衣服,被你爸知道又得打咯,啊哈哈,啊哈哈。”我爬起来,鞋子都懒得找了,眼泪在眶内打转,想哭,却就是没流出来,我舔了舔嘴唇上的水,咸咸的,抿了抿嘴,犹豫着是否该调头回家。其实,心里还是恐惧老爸那扇子大的魔掌,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你问我家在何方?我只会哭喊爹娘……于是乎,没再多想,就继续跟他们去钓大鱼咯。

“哗啦啦”,走着走着,来到一条灌溉渠旁,我心以为“好勒,终于到了,可以钓大鱼咯”,谁知道,他们,把竹竿飞过对面,把破碗甩过去,唯独捂着那条小动物,一个接一个,奋力一跳,张腿一跨,轻轻着落,都过去了,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是要抱我过去吗?

不!他们贼眉贼眼地,肯定没安好心——有两个弯着腰,要捡东西离开?当他们抬头时,双手都捧着一块大红砖头!奋力一甩,转头便跑,砖头“嗖”地冲进水里,正值开闸,水波汹涌,激起的沟水已超过我身高,直扑我那圆圆的脸蛋,刺痛刺痛的。也就只有我,傻傻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接受洗礼,他们早就躲得远远的,在那树底下,搀扶着树干在狂笑……

“嘘,那里有只青蛙唉。”,“别动,等我来。”

就这样,剩下我,站在原地,看着那1.5米宽的灌溉渠。他们越走越远,我也站不住脚了,想学他们一样跳过去,轻盈,完美。刚抬腿,水涛中,发出阵阵哀嚎“呼啦呼啦嗷呜”,简直就是一头饿鬼,等着我跳进他的嘴里。顿时,我面色青白,嘴唇颤抖,我想回家!我想妈妈!归家路在哪里啊?我的眼泪很应景,直飙出来,尿也憋不住了,一股暖流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腿还在哆嗦着,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的亲娘,却永远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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