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要慌乱,不过天外流石偶然砸落山门,看我拾来!”
贺其思当即扬声喝止青袍人,大袖一摆飞身而去,直到盏茶过后这才踏云归来,笑容满面,仿若如获至宝般径直飞落到众弟子头顶。
“:我已寻来天外流石,七日后宗内会有一次大比,所有参与弟子皆可获得一枚天外流石炼制的宝物,另外此次大比第一名者,我会将青云剑赐予他。”
“:宗主,这可是宗门传承信物,不可儿戏啊!”
大长老欧阳景惊颤出声,青云剑可是宗主信物,赐予之人将是下一任宗主。而杨一凡如今受伤极重,七日后不知能恢复几成,这对杨一凡来说该多么是残酷,多么不公平啊!
此时广场耸立的石柱上,一直如同作古的两名老者也是震惊地睁开眼,虽然那震惊的神色迅速隐去,但依稀还有惊愕残留脸上,可却也并未出声,只是凝视着贺其思。
众弟子顿时哗然,青云剑?难道是刚才宗主所使用的木剑?!
不少弟子望向昏迷的杨一凡,敬重的神色里交织出炽热的光芒来。若有机缘,谁人不想俯瞰众山,站在万人之巅享受万众敬仰,就为了青云剑这比试如何也要争上一争。
随着天色见黑,宗门广场早已一片寂静。在广场偏角的一座小殿内却不知何时亮起烛火,床榻上正躺着受伤颇重的杨一凡,此时眼帘垂闭,昏睡不醒。
透过烛火的微光,门扉的镂格油纸上扯动出殿外的两道残影来。
“:宗主,为何要突然决定这次灵比,而且还是关乎一心宗未来宗主的大比,一凡如今……”
熟悉的声音在门扉外传来,正是大长老欧阳景,而他口中的宗主自然就是一心宗宗主贺其思。
“:山雨欲来啊,欧阳,弟子们境界低微感受不到,难道你就不曾感受到那破开宗门灵阵的气息吗?”
“:你是说那道藏灵的气息?可这与宗门大比又有何干系?”欧阳景疑惑问道。
“:欧阳,你这脑子真让我急躁…”贺其思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方云复突然而来,又突然离去我们暂且不提。可从他离去不久,那道流光便袭来,两者自然有着莫大关联!”
“:关联?”欧阳景亦发疑惑。
“:别忘了,方云复曾自报宗门!”贺其思提醒道。
欧阳景静默苦思一阵,这才迟疑着说,“:难道是万山门的试探?”
“:对,就是万山门的试探,可我一心宗如今不堪一击……”贺其思神色忧虑的继续说道,“:真没想到万山门有人跨入藏灵境,这如何也不是我等再能抗衡的,必须早做打算,为宗门留下火种!”
“:所以我才如此急迫的召开这次灵比,其一这些比试优异的弟子兴许会被万山门看中,到时未尝不是一场造化;其二便是挑选出一些忠厚弟子,传承我一心宗底蕴,哪怕到时宗门被灭,只要这些弟子代代相传,未尝没有我一心宗复起之日……”
“啊呀!”
欧阳景突然大叫一声,急切说道,“:我的赤鸾该吃丹药了…”
贺其思瞧着不着调的老友匆匆飞走,叹息两声却又一阵发笑,曾经那些荒唐的往事清晰浮现在贺其思的眼前。
殿外声,殿内闻。
没人发现床榻上昏迷的杨一凡,随着烛火的跳动,眼帘于无声中微微颤动了几下。
很快七日便已过去,一心宗所有弟子都受到告知,就连那些外出历练的弟子也陆续回到宗内,一时热闹非凡。
而凌生自从在宗门广场听宗主说参与比试有宝物可领,也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毕竟那日杨一凡使用的那些宝物可是让凌生大开了眼界,自然想弄到一件来瞧瞧,可心里隐隐还期盼着刘北能回来,便一直等着,直到第六日不见刘北出现,凌生这才绝了这个念想独自去报名。
领到宝物后凌生懒得再回自己的小舍,随意择了一处的幽僻之地独自修炼起来。主要还是这段时间,凌生渐渐发现自己的灵力居然在不断精进,哪怕一觉睡醒灵力都会有所增长。虽然增长不多,但终究还是让凌生察觉了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灵力增长,让从小谨慎的凌生有些不安,所以他希望刘北能回来,能将此事说与刘北以缓解内心的忐忑。
不过凌生也能感觉到,这些变化确实与那木山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想小草也不会害自己,而且能轻松的增进灵力总归还是好事。
凌生盘膝打坐不久,朦朦的细碎绿粒如空气中的尘埃,透过毛孔进入凌生体内。此时已由不得凌生不打坐吐纳,才突破不久方到纳灵四重的他,惊骇的发现即将要进入纳灵五重。
确实是惊骇,照这般速度下去,凌生可以肯定不用一年便会突破纳灵,进入辟海。
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修灵的基本常识,所谓的修灵,便是与天地争寿,境界提升的难度自然是越往后越成倍增长。更何况修灵重在凝神静心,顺其自然,方能水到渠成,如凌生这般越修越快更像是在拔苗助长,在损坏自己的根基。
而此时被自己修炼速度惊吓的凌生,只想尽快弄明其中原由,以及可能遇到的风险,一时也就无暇顾及宗门大比,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声名鹊起”。
却说宗主贺其思自从那日见凌生果断救下杨一凡后,对凌生已是记忆深刻,一番暗中查阅知晓了凌生在宗内的一些记录。翻阅比试名单后,见凌生赫然在册,犹重起了考较心思,遂特意将凌生安排在了第一场比试中。
“咚”
钟鸣一声,万山沉寂,预示着此次宗门比试正式开始。
“:陆高,凌生上场来!”宗门长老高声唤道一遍。
听到叫唤,名叫陆高的魁梧弟子立即跃上比试台,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喊声,显然此人在众弟子还是有些声名的。
时间稍过,不见凌生上台,观战的人群中,忽然齐声传来一道呐喊。
“:凌生必胜,凌生必胜!”
陆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眼看出是杨家七兄弟却也不敢出声驳斥,又过了几息不见有人上台比试,不由嗤嗤蔑笑,“:凌生是何人,还不速速现身,莫不是看到我便怕了,不敢上台来?”
杨家七兄弟四处来回扫视一番,未曾发现凌生踪迹,顿时窃声议论起来。几人为感谢凌生前些日救了杨一凡,固而今日特意前来为凌生助威喝彩,可怎知凌生此时的窘境,根本忘了还有比试这回事。
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依然不见凌生出现,台下观战的众弟子渐渐闹腾起来。
端坐在广场石柱之上的宗主贺其思已是眉头紧蹙,陆高虽然灵力超出凌生一个小境界,但凭借着凌生那日的刻苦以及其后表现出的机智果决,完全可以打出一场精彩的比试,足以为后面比试的弟子做好表率。可怎知这场本是刻意安排的比试,却发生了完全出乎预料的情景,凌生竟然不敢上台比试!
贺其思不由懊悔自己识人不明,当即传音给那名长老。那名长老得到贺其思的指示,这才再次出现台上,高声宣布陆高获胜。
“:无胆鼠辈,懦夫,可敢应和一声?”陆高狷狂说道,更是鄙夷地瞧着杨家七兄弟。
杨家七兄弟看着台上骄狂的陆高虽在羞辱凌生,却更像指桑骂槐的在羞辱他们,当即七兄弟愤愤不已便挤出人群,打定主意往凌生小舍去寻问原由。
“:阿大,我们这样匆忙,是去寻凌生出气吗?”壮硕的杨二忍不住说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三思…而后行,每次碰到他准是我们吃亏!”杨二继续嘀咕。
“:小主都说了,不许我们再去寻凌生麻烦,我只是觉得凌生不像是个懦夫,兴许有事耽误,我们是去探寻个究竟,又不是去打架的。”
杨家七兄弟各自情绪不定的奔到凌生小舍,及至舍外,杨大率先叫唤几下不见凌生回应,便推门而入,结果自然是不见凌生的身影。
苦等良久,杨家七兄弟依旧不见凌生回来,这才悻悻作罢,于是几人再次原路返回赶去比试广场。毕竟他们也是报名参与比试的,虽然今日不用上场,但提前多了解一分对手的情况也多一分胜算。
可怎知七人走到上回那条山路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上回的那只红嘴野雉。
“:这…”
七兄弟与那红嘴野雉大眼瞪小眼,一时愣住,这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好你个杂毛鸡,可算让二爷爷碰到你了,看你二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杨二不惊反喜,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网状之物。这可是那日宗主收杨一凡为徒后,赏赐给杨一凡的几样宝物之一。恰逢杨家七兄弟在照顾伤重的杨一凡,杨一凡便随手将宝物拿出让他们任意挑选。
杨二当时灵光一闪选中了一件网状之物,正是为了对付这只红嘴野雉所准备的,没想到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杨二围着高傲仰头的红嘴野雉转了几圈,嘿嘿几声,撒网便向红嘴野雉罩去。那宝物倒也神奇,红嘴野雉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给罩了个结实,此时任凭红嘴野雉再三挣扎竟是难挣开分毫,足可见这网丝坚韧异常。
杨二攥着手中的网丝,轻松的将罩住的红嘴野雉拉到面前倒拎起来,红嘴野雉看到杨二的表情居然不再挣扎,更是再也愿多瞧杨二一眼。
“:阿大,我们把它烤了吃!”
杨二发觉自己受到一只野鸡轻视,心中顿时气急,当即拎起红嘴野雉四处拾捡起枯枝败叶,之后寻了一处空旷干燥的地面开始生火。
不就是杀只鸡么!
杨二也不磨蹭,拔出腰间一柄短匕便向红嘴野雉的脖子抹去。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后,杨二才知道原来杀鸡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红嘴野雉竟身如顽石刀剑难伤。
杨二用刀抹杀几次无果,便改抹为刺,狠狠向着红嘴野雉身上刺去。结果“咚”的一声,短匕好像敲在铜钟上,手登时震得发酸,短匕险些就脱手飞出,仔细一看红嘴野雉依旧分毫未伤。
杨二烦躁的在火堆前走来走去,嘴中开始念念叨叨,“:我还就不信邪了,杀不死你也要拔光你的鸡毛!”
杨二抓住一把色彩斑斓的鸡毛,使劲一拔,只听“呲啦”一声,鸡毛是一根未掉,杨二却是一阵痛呼大叫。下意识的将红嘴野雉扔了出去,抬起右手一看,手掌犹如被无数利刃划过,已经血肉模糊。
“:二弟,你没事吧!”
众兄弟急忙围住杨二,关心不已,一番包扎过后,这才再次想到罪魁祸首是红嘴野雉。
“:二哥,不如我们直接把它烧死好了。”杨七道。
杨二此时也是怕了,这红嘴野雉犹如浑身是刺的铁疙瘩,想尽办法结果难伤分毫反倒受伤的总是自己,想想更为憋火,既然杀不死那就把你活活给烤死得了。
杨二想到这儿提起丢在一旁的红嘴野雉,径直向火堆走去。
“:二弟,我们与它并无深仇,你不过是自讨苦吃,何必要再三至它于死地!”
杨大对这怪异的红嘴野雉有些不安,这哪怕不是灵兽也是异兽,唯恐杨二害人害己,不由劝慰起来。
杨二手上疼得厉害,自然不会对这束手就擒的红嘴野雉仁慈,毫不犹豫的将它丢入火堆中。
说来也巧,刚丢入火堆不久的红嘴野雉竟然全身开始颤抖,坚忍几息后,一声高亢的悲啼响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