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走出三座大殿,重新顺着洞道,也就是老井回到深山老林中。
这才发现天已微明,不过白雾遮眼,五十步外已不可见,透过枝杈间隙倒是隐约看到东方染了新红,看来是个好天气!
地面,树枝上还存有些许积雪,尤其一夜过去枝干上挂了一排排透明的冰凌,让整片山林都变得格外的冰清玉洁。
凌生欣赏几眼过后,就飞到空中四处眺望,自然是为了找到回去的路,来时是通过传送门,回去可没有传送门。看了好一会结果白雾散的很慢,视线严重受阻,只能看到附近绵延起伏的山林,未能看到人家,一时只好另寻他法。
转念想到万山门众人还被自己困在乾坤塔里,让他们带路岂不更好,思忖一下放出实力相对较弱又熟悉的胡昭来。
“:这是哪儿?”凌生开门见山问道。
胡昭骤从乾坤塔中出来,惨白着脸,颤抖着身子,显然乾坤塔里的时间并不好熬。他浑浑噩噩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迟钝的寻着声音看去,等到看清是凌生,整个人一激灵,从地上弹起双手护住要害,随即又诚惶诚恐地跪下不停磕头。
“:小郎君饶命,小人不该伤害小郎君的,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想必你也清楚,万山门没了,你所有活着的同门都在塔里。现在我需要你将我带回清河城,只要你能带我安然回去,不杀你就是。”
“:谢小郎君不杀,谢小郎君不杀,小人知道怎么去清河城。”
“:那还不前面引路!”
胡昭赶紧飞到空中去引路,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去。
没过多久,林间走出一具晶莹剔透的白骨人,他来到老井口,向着里面望了望,眼眶里猩红的两团火苗无声跳动着。随后他飞进井中,径直穿过两座大殿,来到最后那座大殿。看着满目疮痍,他走至一个小坑前,坑里正是纪冥的头颅。
“:徒儿,看来你我都不用出手了,你的灭宗之仇已经得报。只是……”
白骨人一动不动,似乎在感应什么,许久后,他迟疑着道“:怎么会有我的气息?难道是他!”
白骨人想到了墨湖让他苏醒的凌生,虽然这气息微不可察,但那气息里有他的心血,故而一下就察觉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这才多久,凌生已成长到了这般地面吗?
白骨人再次看向纪冥的头颅,是荒人,而且是虚境的荒人,这是他应付起来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更别提这样被杀死。
不对,殿内没有兽化的气息,这个荒人不是真正的虚境,或许他曾经是虚境,但显然跌落过境界,他失去了本命灵兽。可就算这样那也是与虚境相差不多啊,那个纳灵境的小子怎么可能杀掉他。而且他不是掉落进了离渊吗,怎么出来的,还是所来的不是那小子。
咦,好浓烈的炙热之感,还有腐蚀的气息,难道是……腐蚀之火???
蓦然白骨人浑身一颤,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当日他抽取凌生精血后,在凌生快要死去时,树旁的那只猫,那只令他窒息的猫,那么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有那只猫在,这荒人如何能活,可腐蚀火焰不是只有能令天下赤地千里,成为不毛之地的旱魃才拥有吗,难道那只猫是旱魃化形?
旱魃那是万古凶兽狡诈而嗜杀,所到之处可谓人间炼狱,只是像他这般的凶兽又怎会与凌生结缘,还会帮他?
白骨人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他清楚一点,那就是凌生这个人万万不能招惹。随即他没有再想这些,而是看向了殿内那把宝座,以及宝座靠背上端空落落的地方。
“:不落王庭的钥匙已经被取走了吗?”白骨人喃喃道“:凡儿跟他是同门,似乎关系还不错,看来要让凡儿及早与他相认才好,芒山终究老家伙太多,仅凭他一人难以应付啊!”
白骨人说罢,匆匆飞身离去。
却说凌生两人一路飞得悠然自得,也并非他有意想要欣赏沿途风景,实是四周白雾蒙蒙,胡昭不敢飞得过快,以免错了方向。好在白雾在朝阳下渐渐淡去,两人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饶是如此,两人也足足飞了一个多时辰,清河城这才遥遥可望。
胡昭停住飞行,当空跪下,“:求小郎君饶命。”
凌生道“:你既然带我回到清河城,我没理由杀你。”
胡昭继续道“:那就请小郎君将我重新收入……塔中。”
凌生一笑,明白过来了,自己虽说是不杀他,但清河城的人可没说不杀他。他若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跟凌生进城,只要凌生小小的耍个心眼,让别人知道他就是元凶,那他如何能活。
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啊,连凌生话里的那点漏洞都看的分明,想来昨夜那出苦肉计定是他的注意,若非凌生灵海不同,只怕还真的要中计枉死。
不过对于胡昭这样的小角色,凌生还真没玩这样的小心思,他要杀就杀,不杀就是不杀。虽然这个人作恶多端,但一死恕其罪岂不太过痛快。
对于修士尽皆良知泯灭,凌生昨夜就想到了一个对付恶人的好主意,他有乾坤塔在身,以后只要碰到恶人就抓进去关起来改造,不服从改造的就终身监禁。放心,不会让他们无聊的,没事就让成群的火尾噬灵虫陪他们跳支舞,按个摩啥的岂不美哉。
这么绝妙的主意有了,实验的对象也有了,不试试岂不可惜。
凌生不知他心血来潮的一个念头,为以后天下的恶人带来了怎样的噩耗,又因此间接拯救多少无辜的人。但毫无疑问他不经意踏出了造福天下,万民颂德的第一步,这也是后世尊他为神明推崇的第一件大功德。
神明是前所未有之词,在他之前没人创造出来,在他之后没人再配拥有。
如吾创造万物,是万物的始祖。但如吾只是生,却不懂教化,因而如吾更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爹娘。而凌生却一生在教化众生,让其从善守礼,所以在后世眼中,凌生已经高于如吾。这无关境界,而是对世间爱的态度。
故而他是明荒大陆的第一位神明,也将是明荒大陆的唯一神明。
当然这是后话,也是后世史书有意的歌颂,因为统一的天下,新生的帝国需要一个既能引人向善,又能巩固帝皇权利的神明。可放眼古今似乎也只有始帝的师父才合乎这个的要求,所以凌生被帝国的史官,不遗余力的歌颂成了那个震古烁今的神明。
至于现在凌生可没有做好神明的觉悟,正摸着下巴,还在为自己新生的计划查漏补缺,直到再次听到胡昭的求饶,这才驱出乾坤塔将他收了进去,随后向着清河城飞去。
城门敞开,不见进出行人,唯有血腥之气犹在清河上空飘荡。毕竟昨夜的杀戮方过,谁也不知还有没有万山门的余孽,故而没人会选择出门,更别提出城。
凌生飞到城池上方,看着街巷的凌乱,以及大块的血污大喊道“:诸位乡邻听好,恶人我已经除去,从此以后清河城再无后患。”
一连喊了数遍,并没有意料的欢呼,整座城沉寂的可怕。凌生不禁莫名自责,或许没有他的出现,清河也不会死这多的人吧!
叹息一声,默默向着执事府的方向飞去,很快便看到执事府的上空站着两人,心中一喜,挥手喊道“:二弟,三弟,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