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刚才施展的是不是张君泽的那道剑术?”
“:是的,那是御风剑术。”
“:原来如此,大哥竟然也会此剑术,看来张君泽输的不冤。”
“:二弟,其实那场比斗说来应该是我输了,而且与张君泽比斗的时候我也还并未学会此剑术。”
“:大哥,你就是内谦,赢了就赢了,还谦虚个什么!”
“:是吗?”凌生摸了摸下巴,又道“:唉,二弟,我跟你说,其实我也蛮高兴的。御风剑术咧,没想到最后一刻居然被我学会了,我还以为再也不能学会了的,真是不敢置信啊!而且我还以为得不到头名的,哪想到持剑金人那么厉害,直接击败了张君泽,让我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两人先是并肩同行,渐渐庞鱼开始越飞越慢,凌生见状也放慢了飞行速度,只是嘴上可没丝毫停下。片刻后庞鱼脸颊一抽,骤然提速,凌生便也跟着提速,嘴上依旧没停。
庞鱼有苦说不出,完全没想到平日里沉闷的凌生竟会如同决堤的水滔滔不绝,关键说的还都是一些炫耀自己的话,这可真是要了人命。他现在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怎么好端端的就多嘴说人谦虚。
“:二弟,你还不知道吧,我在藏经阁居然挑出了一道种灵之术,哈哈……种灵之术呀,你羡慕吧!”
“:你肯定没有我的运气好,只是可惜的是那些竹简上的灵术都是灵力化形演练,无法誊抄,终究没有记下多少,真是好不甘心啊!而且师父还骗我,应承的灵术不给不说,还一跑就是三天,你说这像个什么师父!”
……
庞鱼揉了揉太阳穴,那圆胖的脸上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挤得只剩一条缝,默默哀叹一声,开口道“:大哥,我们该择剑了。”
“:哦,择剑!”
凌生抿抿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可看到庞鱼心惊胆战的样子,心里不禁笑开了花,叫你说我谦虚,叫你上回小心眼不让我发泄心情,这回就是报应。
一通胡言乱语,压在心中的情绪倒也吐出一些,而两人也已经来到剑山脚下。凌生便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剑林,同时散出灵识向山上感知。结果灵识甫一散出,四周就有剑识响应,他们表现的很雀跃,似乎很想成为凌生手里的那柄剑。
这是凌生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之前还忧虑会不会陷入无剑可得的尴尬境地,现在看来纯属是对自己的不自信,看来还是太谦虚了啊!
其实这些灵剑的反应也不算难以理解,他们生于芒山,长于芒山,自然对芒山的剑术再是熟悉不过。故而当凌生施展出御风剑术的时候,他们瞬间就感应出那是云明三叠的起手式。千年来,他们见过一批又一批的少年弟子登山寻剑,可又有几人能施展出御风剑术。
太久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如此懂剑术的少年,跟着这样的主子必然不会埋没他们,那么他们又怎不激动,怎不群起响应!
清光绝壁形成垮塌,一道接一道的灵剑开始向着山脚飞来,围绕住凌生,不断散出一团团耀眼的光芒,试图吸引他的目光。
一旁的庞鱼看着自己无剑问津,而无数灵剑都蜂拥着聚向凌生不禁傻眼,伸手抓向一柄从旁飞过的灵剑,怎知那灵剑嗖的一下就从他身前窜过,然后停在几步外一阵光芒闪动,随即才汇入环绕凌生的众剑中。
“:……”
他竟然被这把剑给嘲笑了?!
庞鱼无名火起,盯着环绕凌生的众剑瞧了许久,却再也无法辨出之前的那柄剑,气极之下伸手抓向脚下一柄没入黄土之中的长剑。
嗤的一声,剑被轻易拔出,庞鱼却是用力过猛,肥胖的身子噔噔噔连退数步,手中的那柄剑也被他趔趄着高高扬起。原来那是一柄断剑,一柄在岁月侵蚀下锈烂的死剑,剑身已亡,唯剩剑柄。
“:小样,看你怎么逃!”
庞鱼当即顿足止住身形,已然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瞧向被自己抓住的灵剑,这一看不禁郁闷得久久无语,而后方才悻悻丢掉手中锈剑,等到抬头再向四周看去却又刹那怔住。
原来随着一柄柄鲜活的灵剑伴着清光聚向凌生,剑山的四周暗淡了许多,也让一些被光芒掩盖的风景显露无遗,于是庞鱼清晰的看到那一柄柄插入黄土中的剑,那仅剩的暴露在外的剑柄,似乎在宣告他们的归寂。
从他的脚下,直至山巅,密密麻麻,就像一块块无字的墓碑。
剑山!剑冢乎?!
蓦然一声呜鸣,所有清光竟同时散去,满天只剩下一柄柄样式不一的长剑。他们虽是灵剑,可当他们散去满身灵光,也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铁剑。
他们会老,也会死。
在岁月下,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所以有无数老剑等不来他们的主人,老死在了剑山上。
老的去,新的来,芒山不灭,轮回不止。
山巅上一柄锈蚀的只剩手指长的铁剑缓缓从土中抽出,锈蚀的剑身似乎只需轻微的弹指便可折断。然而它终究还是没有断,顽强的从土中拔出升到了空中。
没有光芒闪动,没有剑意凶凶,它普通的不值一提。是的,它太老了,老到已经连飞动都显得那么艰难,又如何还有多余的灵力去挥霍?!
它本该是剑山上的一块墓碑,是满山灵剑里最不起眼的存在,然而此时它却成了最令人注目的存在,因为它是山巅上唯一的那柄剑。哪怕它即将死去,哪怕它再无光芒,但只要它一声呜鸣就足以让那些鲜活的灵剑放弃争辉。
它是剑山最高贵的存在,它是万剑之主,它不需浮夸的炫耀,它早已无可撼动。
或许在它死后,会有新的剑主诞生,但只要它还活着,那就是谁也无法挑衅的存在,因为它就是剑山的天。
它飞的很慢,很艰难,一柄柄长剑开始离开凌生向它迎去,它们恭立在它的两旁,就像在夹道欢迎王者的降临,谦卑得令人好笑。
凌生看向庞鱼,庞鱼用目光回应了他,各自心底升起的警惕让他们谁也不敢开口。太诡异也太不可思议,眼前这一幕简直比芒山弟子恭迎掌教还态度诚恳,这柄破剑究竟是什么东西?
两人疑惑,不解,于是愈发不敢妄动。
随着破剑来临,凌生看清了它残缺的全貌,仅剩的剑身覆满锈蚀,已然不见锋芒,剑柄也是老化的面目全非。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柄破剑,它竟令万剑臣服,这让凌生好生错愕。
终于它来到凌生眼前,它开口了。
“:我叫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