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茂城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比起国家其他村庄占地面积或许都不遑多让,大概是擎落国的国王看着他所拥有的这片土地是边界地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说在北部森林中有着可以毁天灭地的怪物,或许能让国王心安的理由便是砌上厚厚的城墙,仅此而已了。这里是城市或村庄,没人在意,除了生活在兰茂城的人民。
依山傍水兰茂镇,这是十年前最好的概况了。大抵是当初负有探险精神让村民感到惊恐不安的几个打扮奇装怪异的陌生人,去了北部的森林再也没有回来过,各种各样的说法就传出来了……
“那森林里住着怪物,任何人踏入想要分享它的财物都会死”。年纪大一些的老人感叹道。
“怎么可能,那几位可是身手不凡的魂力者,一定是有比他们还要厉害的高人,看见有人乱闯他的领地,说不定就把这么人赶走了,他们没有颜面再回来了!”年纪略小的人打趣着。在这几个陌生人失踪在森林之后,或许是谣言传的太过离谱,兰茂镇没多久就变成了兰茂城,多了堵城墙,不是防卫着邻国的侵袭而是把森林的一角围了起来。
魂力者这个名字许诺是从他的朋友阿达那里听来的,总会有故事被描绘成传奇一般。“阿达,你说我们……”
“不说,没可能,我们都没这个天赋,你去奥斯汀军事学院或许就能成为魂力者,前提是你会被选中。”阿达都没有正眼看许诺,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奥斯汀军事学院,许诺知道这个地方,仅仅是知道,原因很简单,有个他放不下的人将要离开兰茂城了。
每一个清晨,在快要苏醒的眷恋中,阳光透射窗台,微风像少女一样袭来,不用睁开眼,许诺好似就能看到这一切,美好而短暂,那一刻时间就仿佛停止了,心爱的少女缓缓走过来,三千青丝碧飞扬,天女下凡有曙光,她普通的打扮却让许诺在人群一眼发现她,充满温暖的双眸,白皙如雪的皮肤,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
“嘿,嫣暇,我爱……”许诺拼命蠕动嘴唇,想要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下一秒就被窗外的阿达吵醒了。
“许诺,起床!”只见阿达无奈的喊道,每天清晨必备的画面,他在外面傻站,许诺在里面憨睡。
许诺猛然的睁开双眼,环顾四周,阳光已照耀到他的脸庞上,夹杂几丝微风。那只是一个梦吗?许诺心里一种细水绵长的失落感,他不甘心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他顾不得穿戴整齐,他临走前瞟了一眼床前那个项链,破旧的银灰色没有光泽,许诺来不及反身再去拿,他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发现,不想再停留,急忙和在家里替自己缝补衣服的奶奶道别,门外爷爷在劈材,许诺下意识的愣住了,这依旧还停留在梦中吗?
“小诺啊,早点回来吃饭,别总让你奶奶等你。”爷爷说道,每天看着自己的孙子茁壮成长,不失为人生一大喜事。
“我说许诺啊,每天我这样喊你起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意吗?”走过来的阿达也仅仅抱怨了几句。
许诺缓过神来,略带歉意的笑了几声。“内心非常愧疚,明天早上我去喊你。”只见阿达满脸不在乎的样子,也或许听过许诺这样太多的话了。
“爷爷,我走了啊。”许诺一边和爷爷说着再见,一边跑起来,让旁边的阿达根本没反应过来,阿达还愣了一下,马不停蹄的就追了起来。
许诺知道的,他是个孤儿,在童年时多少次他问起爷爷奶奶他的爸爸妈妈去哪了,爷爷奶奶满面愁容,年幼的许诺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偷听到爷爷奶奶谈话才知道他是在河边被捡来的,也许是许诺福大命大,胸前是一个耀眼的银色项链卡在河流交接处,让爷爷奶奶在远端看到了,得以幸存。无数次想起这件事,许诺都很哀伤,他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甚至他发泄时都那么无力。
有些累了,少年的体质还是比同龄的阿达还是要差一点,阿达就紧紧跟随着许诺,看着眼前的许诺停下不跑了,大喘气的样子。他也不跑了,苦笑不得,“你到是跑呀,怎么跑不动了,看看你的样子,要不你来追我?”许诺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走两步吧,刚才就当运动了。”阿达也不回应,从背后掏出水壶来递给许诺,嘴里说道:“老地方?”许诺接过水,来不及说话,咕嘟一口喝着水,还不忘点点头。
老地方是指在北部森林围墙里的一座小山,算不上山,充其量算是一个小陡坡。在围墙完工时,材料由于不够用了,刚好留下一个洞口,一开始只有巴掌大,到后来不知为何洞越来越大,可以供人正常穿梭了,但由于谣言的震慑,兰茂城的居民也是在森林外围活动捕猎,而这个城墙的洞口里,有这么一个小陡坡,旁边还有一个小瀑布,河水顺势而流,也算独特景观了。只可惜来的人并不多,许诺和阿达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尽情玩耍。
“阿达,你今天早上来找我的时候你看见嫣暇了吗?”,尽管还没有爬上小陡坡,许诺的心就砰砰的跳动,他一方面把水壶递给阿达企图掩饰自己的不安,另一方面他期待的阿达的回答,期待的那不是一个梦。阿达思索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事情了。”
“今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很真实。”许诺一本正经的看着阿达说着。阿达坏笑看着许诺,“不会是梦到嫣暇了吧。”只见许诺沉默着不说话,憋红了脸。阿达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不忍心再打趣自己的好友,“她昨天夜里走的……”
许诺猛然一回头,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阿达,眼睛里的落寞让阿达很不好受。“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被吵醒了,看见有人吵架,我趴过去看,没有声音了,接着嫣暇与平常的打扮不一样,后面还有一个男人跟着,然后我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阿达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面前发呆的许诺,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许诺从未想过告别是这样的突如其来,那一幕幕的回忆在脑海里打转。
“嘿你好,我叫嫣暇。”少女镶嵌着酒窝的笑容,充满童真的眼睛炯炯有神,许诺看着微风吹乱嫣暇的长发,那一拨,变成了十岁时许诺的梦想。
“许诺,我们一起玩游戏吧。”嫣暇和许诺在城市里每个角落打闹,许诺始终喜欢看着嫣暇微笑时候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是天上的月牙那般不可触及,许诺闭上眼睛就能感到一股铺面而来的香气在吸引着自己靠近,连蝴蝶都在追随嫣暇的脚步。
“许诺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再和你一起玩了,我要走了。”哭肿的双眼是让许诺惊慌失措,久久不敢说话的尖刀。
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把嫣暇抱在怀里安慰她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了。许诺自言自语的啜泣着。
“你在说嘀咕什么,许诺?”阿达拍着许诺的肩膀,不解的看着他。“我知道嫣暇去哪儿了,我要去找她。”许诺睁开眼睛,望着身边的好友,义正言辞的说道。阿达好奇的问道“她去哪了?”
“奥斯汀军事学院。”许诺面无表情,却低下了头。阿达却深吸了一口气,“你疯了吗?我知道你喜欢嫣暇,可这个学院不是你想去就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要抛弃你的爷爷奶奶抛弃你的家乡吗?”阿达瞪大了双眼,生气的看着许诺。许诺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可是他想到了这个他的爷爷奶奶,想到了他和阿达这些年的一起玩耍的时光,一时间迟疑不决起来。“忘了嫣暇吧,如果她真的去了奥斯汀军事学院,说明你跟她不是同一种人,放弃吧。”阿达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那三个字他自己都怀疑是否说出口了。“你还年轻,还能选择喜欢别的女孩呢。”阿达见许诺仍然不死心,继续安慰道。
许诺扬起头,失望的看着阿达,“我再也不会喜欢其她人了。”此刻泪水流两行,顺着少年的脸颊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