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夏空,他拉着吊环斜着脸看向车窗外的(不清楚是看风景或者是人)模样很是让人心疼,呵呵,这个总是喜欢多愁善感的孩子。
我想起第一次和夏空一块坐公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着斜着脸看向外面,那次明明还有空余的座位啊,我好奇的问他,“不是还有位子吗,你干站着干嘛?”
他说,我不喜欢坐着。
这个理由好像也说的过去,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没点怪癖呢,就连我也是如此呢。
我坐在硬硬的车座上,感觉屁股有些疼,然后我看了看后面的人,发现他们都一本正经的坐着或者站着看着前方,于是就大胆的揉了下自己的屁股,感觉真是舒服好多了。
不过,就算被人发现了又如何呢,我经常对夏空飙出我的口头禅,“喜欢你的,不管你原本是什么样子,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看看如今的世道。一堆整容女或者绿茶婊真是让人恶心。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必不孝的去强行变质呢,那种通过动刀和灌射各种有害物质得来的假脸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我是无法理解那类人的思想,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挺好的,单眼皮就单眼皮吧,我才懒的去作死割成双的。
我也懒得天天去敷面膜,又不是到了大妈桑的年纪,何必折腾钱呢,有这钱还不如多买些好吃的和好看的书籍。
唯有美食和小说才是不可辜负的啊。
话说,今天上午我准备告诉夏空一件事,可是看到他那种一脸嫌弃的表情,我就只好先埋在肚子里了。
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他竟然不知道“直男癌”这个词汇,这个几个月前就出现了的热门用语。不过,我也不想去对他严型拷问了,也许人家写稿繁忙,落了一个网络用语没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说到这件事,恰恰就是与直男癌息息相关的,在昨天下午我被姑妈强行着化了点所谓的淡妆和一个自称是某大学的教授会面,我是不能理解了,教授不都应该和教授般配啊,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都是铁打的高材生啊。
那个姓李的眼睛男人看着我说,“听说你是那啥莺摇杂志社的编辑?”
“是的。”我假装淑女的勾起一根指头将根本没散掉的头发别在耳后。
心里在想:赶紧有什么废话就说完吧。
“多大了?”
“二十三。”
“工资如何,有出版过小说吗?”
“不多,就三千多,没有出版过小说,但我会努力争取出版。”
“干了几年了?”
“三年。”
“这样啊…”教授被眼镜遮挡住的眼睛努力睁大了些,露出一个像是鄙夷的眼神,“你也不小了,还没混出啥名堂,不如跟着我把。别创啥业了,到时老了发现没什么成果后悔了,就晚了,那时候女人就不值钱了,就没男人敢要你了。‘”
“啥?”我一听到这段话感觉全身都要炸了,赶紧从脑子里把这段话吸收进去,然后查询下归属于哪种类型人的特质,发现十分吻合“直男癌”其中的一条属性。
我气上眉捎般用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虽然我是个单眼皮,眼睛也不大,但比起眼前这个男人,我的眼睛可以自豪的称为牛眼了)吼到:“谁说女人越老越不值钱的,男人才是越老不值钱的,不是秃顶就是胡子拉渣,嘴里烟酒味臭气熏天。”
我飙完这段话之后,我深信接下来这个男人情绪会发生变化,然而结果出乎我所料,我的反驳不仅没让他生气,反而令他呵呵贱笑了几声,“你也别这么义愤填鹰,我只不过说了个事实而已,你又不是美女,还挑来挑去干嘛呢?找个差不多的不就行了。是不是?”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条件也不咋地,只不过他那鄙视的眼神到底是何意思,他一个教授工资能高到哪去,我还以为他是嫌弃我的收入呢,现在发现不是,那他到底在鄙视什么东西?
“这位先生(虽然我心里本来就对他没好感,听了他的话更是没好感,但是人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我克制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道,“请问你真的是大学教授吗?”
“我当然是啊,我给你看工作证。”他准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证据。
“别!”我打住了他的举动。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教授,你的思想以及言论实在是不符合你的职业,我表示不敢恭维。”
“我怎么了?女人不和男人结婚生孩子服侍男人,那还能干什么?”
“事业啊,女人也可以为了事业晚点结婚或者不结婚啊?”
“事业都是男人做的,女人是不需要为了事业的,女人只需要负责生孩子就够了,有事业的那些女人都是漂亮女人,都是靠有钱的男人潜的。”
“难道你没见过一生不结婚的女人吗?女人没有男人又不会死!”
“没结婚的女人都是偷偷养了很多情人的,不然怎么忍的住寂寞呢?”
“你——”我表示我已经强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干脆咬牙切齿的对他唾了句,“流氓。”
“没有那个男人是流氓,流氓的男人都是被女的勾引的,如果女人出门不化妆,不穿的那么露,怎么会有男人对他耍流氓呢,都是自找的。”
哦,我的天哪,我以前在网上看到很多姐妹们分享她跟直男癌们的一些让人气结的对话,我都是淡定的回到,男人嘛,有点大男子主义是正常的。
而当我真正遇到一个直男癌,我才发现我时时刻刻有种杀人的举动,如果法律规定杀人是不需要坐牢的,我想立马灭了眼前这个人,然后剁的碎碎的喂狗。
这个男人害得我对三十岁以上的男人这个群体的好感大打折扣。
“怎么了姑娘,你是不是头痛?”
“看见你就头痛。”我抚着额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我累了,我要走了。”我站起身子做出要走的姿势。
“别走啊!哎—”男人也跟着站起了身子。
“留个号码噻,有空我们再聊!“
“没得聊了。”我脚步溜的飞快,直接往后面摆了个住手的pose。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是现在的我坐在公车上,被夏空用一只手在眼前晃来晃去,“你睡着了?下一站我就要下了。”
“这么快啊?”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我跟夏空的家根本不住在一块,而他也从来不愿意让我去拜访他,我很担心他,担心他在家里不会照顾自己,担心他一个人会孤独,我多次征求无果,看他激动的都要跟我断绝关系,只好无奈的放弃了。
想来我和他在这座叫做曙城的城市一共相处了三年了呢,而其实算到我们认识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年了。
五年前他16,我18。五年前我考上了黎洋市的一所本科大学,我庆幸自己终于告别了那令人觉得胸闷的高中了,终于要有美好的新人生了。
因此,那段刚入学的时间我生活的很开心,我跟寝室里的姐妹也相处的很愉快,但就是不深交。
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挂着笑脸的,这样任谁看了都会在心里说一句:这姑娘挺傻的。
就是这样傻傻的我,不算漂亮的我,在一个阳光晴朗的下午走进一家报刊亭,想去挑几本自己经常爱看的青春杂志。
就在那天,我正好碰见了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男生拿着一本杂志发呆,我暼了下它的封面,发现正是我需要的杂志。
我知道我那时候是笑着对他说话的,而他却没有以同样的笑容回报于我,他看起来很不开心,像刚经历了一场让人伤心的大事。
但我也不太在乎,因为他很爽快的和我认识了,之后他在网上跟我说,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你是个笑容温暖,阳光开朗的邻家姐姐。
可是,亲爱的夏空,我并没有你心中想象的那么美好,只不过是你恰好遇见了看起来很美好的我。
我们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是的,没错,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都到了闺蜜的关系,说不了解那是假话。可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对方,虽然有些矛盾,却是事实不是吗。
我们都有对对方保留的东西,即使经过长时间的愈合,还是不愿意分享给别人,不管这关系是多么坚固。
如果说,一个人的人生就是一个刺猬,每对一个人分享一个自己的故事,就是拔掉了身上的一根刺,而余下来的最后一根刺便是因为连着心脏,只要轻轻一扯,都可能会触及生命危险。
所以,我们十分害怕,我们会一味的回避它,一味的去遮挡它,我们缺少最后的一丝信任,就是缺少最后这一丝信任,我们才会产生一道透明的围墙吧。
我们隔着一层玻璃讲话,却谁也不愿意出手敲碎。
我希望那最后一些藏在玻璃片里的秘密能够被阳光晒死。
我愿意做那个主动者,夏空你呢?你会听完我的秘密之后再向我分享你的秘密吗?
“明天见!”我看着窗户外向我招手的夏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我总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会发生一些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我开始后悔我刚才的想法了,我不想要我们双方互相拔掉自己身上的那最后一根刺了,不要了。
我已经感到害怕了,于是我不受控制的大叫了一声,引得车内的人频频奇怪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