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对于李自成来说,已是砧板上的肉肉,勿需急在一时。还有朱混有意无意地重复提醒,宋献策亦觉不妥,在一旁帮腔,一行人终是退出了后宫,暂命王承恩统管后宫,登记造册,同时留下一什士卒协助办事。
朱王二人是千恩万谢,感恩涕零。
此时的李自成正是春风得意,英雄气长之时。做事待人还是很讲格调、大局的。
王承恩虽说圆滑,但这小半天的经历也是让他有如大海扁舟之感,惊心动魄。心底又重新审视朱混。这小子虽然说话做事不严谨,犹如个毛头小伙,但心思转的飞快,且狡诈百出。
正当王承恩发愣之际,朱混拉拉王承恩的袖子,朝着窦美仪姜得宜使眼色,王承恩的眼力何等了得,当下跪地磕头道:“窦娘娘,奴才马上前去安排宫室,请娘娘稍侯。”
朱混正欲躬身随王承恩退出殿外,窦美仪娇滴滴地喊道:“朱先生,且慢!”
朱先生回身答道:“娘娘有事?”
“今日朱先生妙计百出,巧舌如簧,只言片语即将一场血光之灾消弥于无形,当比得诸葛孔明之江东舌战群儒。”
“呵呵,比不得,比不得,他是我偶像!”朱混那二皮脸又露了出来。
“妾身以为有过之而无不及。”窦美仪正色道,“不然先生何以得知闯王三大谋士已出和将出的建言?”
朱混顿时哑口无言,一时间到找不着说辞来应对。只得耍二赖子性格,见台阶就上,道:“娘娘说比得就比得。”
“朱先生既自比诸葛,妾身尚有一问,还望先生赐教?”窦美仪一福。
朱混心道,当初还真忽略小瞧了这小娘皮!
“闯王江山稳固否?”
朱混这才明白这小娘皮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怕宝贵享受不长,万一崇祯复国,她就要名臭千古了。当下明知故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正如先生方才所言,当今天下,北有后金、吴三桂,西有张献忠,南有南明,群雄纷争,谁笑到最后?闯王吗?”
朱混挠着头皮。笑到最后的当然是大清,但这说不出口啊,再说自己穿越而来,还让大清立了国,以后咱在穿越界还怎么混?可说闯王必败,万一这小娘皮日后吹枕头风,自己脑袋难保啊。
正左右为难之际,王承恩解围道:“娘娘,这未来之事先生怎能知晓,方才殿上应对,是先生日常注重了解闯王三位谋士的行事风格而加以揣摩,娘娘万不可当真!”
“王总管,妾身未有责怪先生之意。只是想弄明白先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脚踏两只船?”窦美仪步步进逼。
孔二先生,你真圣明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至理啊!
朱混心底悲呼,面上强作笑颜道:“娘娘勿怪。在下心知将娘娘举荐于闯王,有些鲁莽,但也是感娘娘为二后妃收殓之忠贞,顺水推舟罢了。”
“况且闯王登极已是必然,娘娘荣华亦是触手可及,切不可迟疑呀,娘娘!”
“可崇祯皇帝尚在,叫妾身如何委身于贼?”
历史上的窦美仪是李自成纳的唯一妃子,这小娘皮又如此作态,似愿意,又似不乐意,究竟为何?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真不是乱盖的!
朱混思念翻转,揣摩来揣摩去,最后结果是这小娘皮肯定是有功名心的,不然进宫干什么?当下道:“娘娘勿需犹疑,我看闯王很是钟情于你,当好好珍惜!”
“既已被先生推举,想来逃是逃不掉的。只是……”窦美仪拿眼角瞟视朱混。
“只是什么?”
“只是妾身孤身一人在这宫中,将来有事还得麻烦先生,万望先生不要推辞。”
艹,弄半天原来是要与劳资结盟,寻找外援。直说不就行了,这一惊一诧的,搞的劳资心底发毛。
“娘娘放心,某种意义上讲,你我均是大明故人,岂能不相互映衬!”
“如此多谢先生!”
“还望娘娘多多美言!”
“先生客气,先生年及弱冠,不知道家乡何处?”窦美仪温情地问道。
做么事?查户口啊?可人家转眼就是贵妃,自己还得在人家眼皮底下偷人(偷运崇祯),要尽一切可能转移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胡诌道:“我的故乡非常偏僻,都没有什么人进出。”
“先生瞧不起妾身。偏僻之处能生出先生这眼光和头脑么?”窦美仪小脸泛起了红晕。
“啊?!我家住在城中村,你晓得吧?”编谎是很考验人脑CPU的速度的,“你晓得吧?”
“莫不是城市里的贫民窟?”
“娘娘真是聪明!”
“也不是实话!”
“那是小时候,长大了点,跟老爹云游四海,风餐露宿,那一个悲惨呀,无以言表!”
“先生去了哪些名川宝刹?”窦美仪面无表情追问道。
我们的朱先生给逼的实在是不要不要的,摸着脑门一咬牙道:“给娘娘说实话吧。俺老爹是个化外之人,在华山之巅吃过叫化鸡,在终南山隐过居,在泰山看过日出,寒山寺撞过钟。”
“令尊散游天下名川宝刹,当是名闻天下,不知尊讳?”
朱先生拂袖转身,生气地道:“屁尊讳,娘娘看我的名字,混!”
转眼看窦美仪眉头紧皱,以手掩屁,知道自己爆了粗口,当下叹口气,装作调匀气息道:“不瞒娘娘,俺老爹自号朱老混,给俺取名朱小混。混就是他老人家人生的追求。在下还真不知道如何向外人介绍!”
“妾身明白了。有人入世,就有人出尘。看得出令尊乃出尘修仙之人。”
“对对对,娘娘讲话就是中听!”朱混立即一个马屁送上去。这个问题越早结束越好,在崇祯面前还没讲自己的来处,若现在讲出去了,万一哪天没圆好可就麻烦了。
“令尊既是出尘仙家,想必先生婚事尚无着落?”窦美仪紧盯着朱混的眼睛。
“那当然,这事还早着呢!”朱混顺口道,谁愿那么早将自由送入坟墓。
“哎,令尊一心出尘修仙,以致先生终身大事拖延至今。”窦美仪自顾吟哦道:“不如让妾身为先生求一门亲事,如何?”
“啊?”朱混犹如被蛇咬了脚一般,吓得跳了起来,“不用,不用,我真不想结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先生莫不是想追随令尊,出尘修仙?”
“我倒是想啊,资质不够,杂念忒多。”
“那莫不是嫌弃妾身这个媒人?”
“娘娘说笑了,岂敢岂敢!”朱混赶紧作揖道。
窦美仪浅笑道:“我作保的非是别人,就是姜妹妹,她性格温和,与我在宫中伺侯周皇后,细心周到,知书识礼,相貌出众。先生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