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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局中之局

往回走的路上王离与青衣各怀心事,青竹山庄这场宴会颇具惊喜却又令人感叹命运是如此作弄与人,上天就像是在和人们开一个玩笑,它很乐意操纵一切,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上。郭婷起初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两个人却各走各的不理她,她觉得没趣就安静下来,三个人相对无言,气氛更显尴尬。这种气氛在夜里被无限放大,荆州城里的灯光刺眼凭添了几分不安,也许是夜幕降临的缘故,严志安的话在耳边沿绕,句句振聋发聩。青衣心中充满矛盾,她希望天下太平,可她毕竟是帝王后裔,身上背负着家仇国恨,她更希望看到的是王者之师北定中原,亲人都能从北方平安归来,血浓于水怎么能叫她不瞻前顾后呢。

青衣注定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一个选择,选择了王离只怕她与亲人就永远没有见面的机会,选择站在王离对立面,她又不忍心王离独自承受众人非议,无论结果怎么样无疑是一场痛苦的抉择,要怪就只能怪她这样的身世,冥冥中自有天意;她本就是世上一片浮萍,随风飘荡,飘到哪里就算哪里。偏偏这个世上除了云间居士最疼她的人就是王离,男女之情与孟娘、郭婷的姐妹之谊掺杂在一起让她没有办法选择,上天注定是要将她推上一条孤独之路,如果当真天意如此她愿意成全王离,就让她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痛苦。

夜色总使人触景生情,令人陷于悲伤之中,往事浮上心头,王离调转马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郭婷见他心事重重并道:“王大哥天已经黑了,咋们还是先回去吧,夜里不安全。”

王离心里憋的慌,轻轻踢了脚马背,青衣看了他一眼道:“让他去吧......”于是向前走去。三人就在此处分道扬镳,郭婷依依不舍的看着王离的背影,再回头青衣也已经没了踪影,只好独自一人往帅府方向走。

郭婷刚走进帅府后院并迎面撞上了西鸿寿,她到底心直口快,之前的那点不痛快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对西鸿寿一笑道:“前辈好!”说罢径直往里边闯。

西鸿寿往她身后望去,不见王离与青衣一起回来,于是道:“哎哎,小姑娘你站住......”

郭婷回过头问道:“前辈有什么事吗?”

西鸿寿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郭婷一愣反问道:“青衣姐姐还没有回来吗?”问完并道:“前辈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你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西鸿寿瞪了她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你们所有人都闪烁其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回头郭婷已经走远了,连忙上前去拉住她道:“小姑娘你不许骗我,我来问你,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焦肆那小子怎么几天都没见到了?”

郭婷“哎呀”一声不耐烦地道:“前辈我饿了,你不要什么都来问我好吧?”虽然岔开了话题,可又怕西鸿寿刨根问底没完没了,灵机一动道:“前辈人人都说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都是骗人的吧?”西鸿寿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郭婷突然换了一副笑脸道:“前辈既然那么厉害,能不能帮晚辈算一卦?”

西鸿寿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好多年都没帮人算过挂了。”

郭婷使起小性子来,拉着西鸿寿的胳膊道:“求求你了前辈,你大仁大义就替我算一回嘛......”任凭她撒娇西鸿寿就是无动于衷。郭婷见状笑道:“要不这样,前辈替我算一卦,我说一件有趣的事给前辈听。”

西鸿寿愣住了,想了想问道:“你想算什么?”

郭婷环视四周,只见四下无人并轻轻在西鸿寿耳边道:“姻缘......”郭婷到底是一个小姑娘,问完羞答答的低下头。西鸿寿哈哈大笑一声,郭婷悄悄问道:“怎么样?前辈这个能不能算?”

西鸿寿转过身去,眼球一转似乎已经一切了然于胸,于是回头指着郭婷嘻嘻笑道:“我明白了小姑娘......”正说着,见青衣从门口走进来并就此打住。青衣看到她们两个人鬼鬼祟祟也没有停下来,她情绪不高就直接往屋里走去。等她走了西鸿寿在郭婷耳边道:“小姑娘你想什么我知道,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郭婷心里笑开了花,一个手指摆在嘴边”嘘“一声道:“前辈你可要替我保密呀。”说着就去追青衣去,也不顾她之前说的有趣的事情。

两人结伴从客厅门前走过,只见王彦与燕初晨等人在里面相谈甚欢,两人不想打扰就从门前走了过去。焦陆追出来道:“两位姑娘请留步。”

郭婷转身问道:“焦大哥有什么事吗?”

焦陆笑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王离与两位姑娘一同去了青竹山庄怎么就两位姑娘回来,他去哪了?”

还从来没有见过焦陆这般正经,两人对望了一眼,青衣道:“本来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他说他想独自去走走,难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焦陆眉头紧锁道:“这么晚了可别出事。”

郭婷笑道:“焦大哥你是不是多心了?”

焦陆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铁庄主来了,两位姑娘也一起来听听他带来的消息吧。”

王离牵马走在街上,热闹的街市游人络绎不绝,对于他来说一切混浑然不觉,天下兴亡与他又有何关系?他倒是愿意做这街上的一个酒童,每日饮酒叫卖岂不快哉。果真如此到也罢了,偏偏心中多少羁绊,人生在世最难了却的就是不甘二字。前面杂耍人的把戏引来阵阵叫好之声,他在人群旁停下来,就此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想要的平凡生活也不过如此,此番景象使他倍感温馨,引得他嘴角一笑。

倒是他过分忧伤错过了多少大好风景,心静下来之后融入夜色当中,其实处处都是惊喜,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总伤春悲秋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情谊。牵着马往前走去,只觉得身后有人跟着,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又是那个老乞丐。这个神秘人只怕是自从他与青衣郭婷分开之后就一直跟着他,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察觉罢了,那人见王离发现了他并一转身没入巷子当中。

此人跟着他已经有大半月的时间了,总是处处先机又不说明来意,叫人甚是不安。最奇怪的就是在杨杏村的那个夜里,所有怪事似乎都以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今天晚上又突然出现在荆州,此番一定要问个明白,王离留下马匹朝着巷子追了过去。

那人快轻功高明脚步很快,王离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刚追了不久那人并消失在巷子当中。怪就怪在刚跟丢了人,并又见到墙上留下了箭头,痕迹是新的,看样子是那个人可以留下来为他之路的。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此人若不是特意要与他相见那就是引他上钩这一个圈套,只是一想到种种怪事都与那个人又关联,并心一横,就算是个圈套他也要闯一闯。天上的月光露出半边脸,巷子里漆黑一片,顺着留下的信号追去,王离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那些记号在一条漆黑的巷子中消失了,这时他已经身在荒凉的巷子中,四周不见一点灯光,就连鸡鸣狗吠之声也听不到。夜黑风高杀人夜,那人将他引致如此僻静之处,八成是不怀好意,王离倒好,明知那人心怀不轨还是来了,他原本是个聪明人可偏偏好奇心害死人,未免太可笑。眼下置身险地,微风吹来寒气慎人,逼得他连连后退,四周安静得就连自己的心跳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是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的之人,当年靖康之变如何?被困在金军大营中如何,被韩常团团包围又如何?千难万险都没有让他觉得这般心跳加剧血脉喷张几乎冲昏头脑,仿佛置身于炼狱当中。

黑暗当中出现一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若隐若现不知是人是鬼。王离定了定神色道:“既然将我引到这里何不现身相见。”他说话之时额头上已经全是汗珠。

那个人影逐渐清晰,只见他身上披了一件黑袍,这摸样再熟悉不过。来人压低声音,沙哑的嗓音道:“明知是个圈套还要跟着来,足见英雄本色。”

声音如此耳熟,与那夜在杨杏村外那个义庄中遇见个个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那天晚上到帅府中行刺的人同样披着一件黑袍,如此看来这两件事请都是同一个人干的来。那晚在义庄中看到蛇在与人对话,又见到猛兽伤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有人使的障眼法罢了,天下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有人为了达到目的装神弄鬼罢了。

王离渐渐平静下来道:“阁下费尽心思引我来,在下要是不来不是太不给面子了。”王离冷笑一声道:“看来阁下就是那个老乞丐了,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不会是想我喝酒吧?有话不妨直说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又一个人走出来道:“少将军年纪轻如此识时务,真是可惜了。”

是司马云的声音,原来司马云也参与其中,难怪这么多江湖中人不明不白就死了。王离仰头哈哈大笑道:“司马前辈真够忙的,前一阵子你还在飞云破谋划,后脚你就跑到荆州来捣乱,怎么哪里都有你呀?”

司马云收起阴阳扇气道:“要不是那你小子从中作梗,老夫也不用在荆州花那么大力气,臭小子你打乱了老夫的全盘计划,那老夫只能借你的人头一用了。”

王离不声不响道:“司马前辈你别动气呀,我现在是瓮中之鳖逃不出你们两个人之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小毛贼还行,遇上向两位这种大贼自然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可我不明白的是司马前辈在江湖中虽然不算光明磊落可总也是有些名声,你怎么会与这位前辈在一起?”

司马云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离一笑道:“这位前辈的武功阴损毒辣,下手从来不留情我是见识过的,不妨让我猜猜这位前辈是何许人也。在这个世上有这位前辈修为之人实在少之又少,天池怪客韩随秉性正直不屑练就如此邪恶的武功,鬼谷门龙先生在江湖中已经消失了二十年,江湖中人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过江湖中人都知道龙先生的两个徒弟上官剑南与洛白水素来不合,可是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我还听说当年与龙先生一起学艺的人不止两人,云间居士退隐江湖二十年突然重出江湖,这次她到荆州来之后性情大变,就连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徒弟她理也不理,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解不开呢?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好武如痴的少年,此人先拜在峨眉派门下学艺,后来与云间居士相恋使云间居士与峨眉派成了死对头,此人后来与上官剑南一起拜入鬼谷龙先生门下,可江湖中人都知道龙先生的徒弟只有上官剑南还洛白水了两人,而且鬼谷门从来就只收两个徒弟,那另外那个人个人又去哪里了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出手毒辣的前辈就是龙先生的另外一个徒弟,也就是云间居士要找的那个人。”王离走向那个黑袍人道:“我猜的没错吧张不驴前辈?”那人不答,王离道:“我早就知道其中定有隐情,那日在福楼客栈七大门派高手围攻古月楼,云间居士与洛白水出手相助与上官剑南那番对话我更确信无疑,其实她们都知道七大门派那些高手是什么人杀的,可为什么三个人都不肯说?恐怕她们都是为了维护鬼谷门的声誉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鬼谷门人要这般遮遮掩掩呢?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张不驴前辈恐怕就是最不光彩的那部分,所以鬼谷门人宁可将事情推到古月楼身上也不愿说出来,反正前辈是不会放过王离,不如让我死个明白。”

那人言语间带着杀气道:“姓王的小子,你话太多了。”

王离道:“看来前辈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就连你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我只不过随便一猜,看来都被我猜中了。”王离停下走回那人面前道:“在武林大会这件事情上前辈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将天下英雄都玩弄于股掌之上,江湖中人都再猜凶手是谁,而鬼谷门人又被前辈逼得闭口不言,前辈置身事外就能洞悉全局,这等手段王离只能甘拜下风,我本以为云间居士在等的是一个英雄豪杰,鬼谷门人都应该忠肝义胆,没想到前辈尽是这等阴损毒辣的小人,尽是刘豫之流的走狗,死在前辈手上我真觉得恶心。”于是回头对司马云道:“司马前辈,劳烦你动动手给王离一个痛快,王离不想死在小人的手上。”那人一听大气,一闪身来到王离眼前,王离只觉得脚下一滑摔出三丈外。王离咳了两声站起道:“前辈这招怎么如此软绵绵的?怎么不一掌打死我?”

那人黑袍一挥转过身去道:“你会死的,想要杀你的人多的是。”

有一条人影落在王离身后,他只觉得背后被撞了一下并弹动不得,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被装进了一个口袋里去。只听到又有一人道:“主上,此人出言顶撞主上实在罪该万死,容属下一掌了结了他算了。”这不是沐子风的徒弟张天师的声音吗?王离猜的一点都没错,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黑袍人道:“姓王的小子是该死,不过我不会这么便宜他,等到明天武林大会之时八字军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全都剿灭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他转过头来喝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

张天师拱手道:“属下明白。”说完背上口袋消失在夜色当中。

张天师刚走,一条白影就从墙上落了下来,黑袍人与司马云一看是古月楼,其实他早已经来了,只不过一直躲在暗处没叫任何人发现。古月楼不请自来让两人颇为意外,古月楼自恃武艺了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哈哈一声笑道:“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黑袍人冷冷道:“你最好什么都没有听到。”

古月楼道:“哦,是吗?两位杀了那么多人都嫁祸到在下头上,七大门派那些人现在还要与我势不两立,难不成两位是想在下替你们背黑锅不成?”

黑袍人道:“你取的是名,我们为的是利,咋们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说着大袖一挥,一堵墙就被他震塌。接着又道:“阁下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最好别找不痛快。”

就凭这一掌如此深厚的功力他就不是对手,古月楼拱手道:“好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告辞了。”说完一跃落到房顶上走了。

这么热闹的夜晚,张三丰当然要来凑热闹。众人在对话时张三丰一直躺在房顶上数星星,下面吵吵闹闹就是不动手打起来未免遗憾。古月楼有匆匆离开,下面的两个人武功卓绝,他一个也打不;一回头已经没有声音了,往下面一看人已经都走了,一场热闹不了了之,也不知道王离被带到哪里去了,要是被人杀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想来还有一场更有趣的热闹可看,于是就朝张天师离开的方向追去。

张天师背着一个人行动不便,加上脚力不济,不久就让张三丰追上来,张天师是往名剑山庄的方向赶,想必是要将人带到名剑山庄。那日在杨杏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沐映雪的几位师兄都对沐映雪有情愫,这也不奇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离杀了何素华对于几个师兄弟来说应该是好事,何素华一死就为他们除掉了最大的绊脚石,段横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几个人这么卖力帮沐映雪出力其实不过是想讨好这位沐家大小姐罢了,张天师将王离带到沐映雪面前让沐映雪一刀杀了,这不是在沐映雪面前立了一大功,好让沐映雪感激他。可这那个沐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张天师除了想要沐映雪感激他之外还别有用心,他这一招既抱得美人归,又挑起了名剑山庄与八字军时间的矛盾,可谓是一箭双雕。张三丰最恨这种机关算尽的小人,他倒是想看看张天师是一副什么样的卑鄙嘴脸。这时候有突然见八字军沿街盘查,想来王离失踪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他走在街上难免被人怀疑,张天师又走得太慢,干脆不如到名剑山庄等着他。

名剑山庄是江南武林之首,少不了宏伟气派,从前院到后院几进几出,张三丰找了半天才在西院的阁楼上找到沐映雪的闺房,他并躺在房顶上继续数星星。沐映雪闺房的窗子开着,她坐在梳张台前梳妆,她到底不是一般女子,与平常人家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在杨杏村见她性子刚烈蛮横无理,在飞云浦的时候她独闯军营胆色过人,此时卸下妆对着铜镜梳妆,突然亭亭玉立,怎不叫人怜惜,张三丰也是凡夫俗子,也有七情六欲,此情此景直叫人心如鹿撞。

张天师鬼鬼祟祟的背着口袋来到沐映雪门口敲了敲门道:“师妹是我......”

沐映雪走来将门打开问道:“二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有又什么事吗?”

张天师见四下无人并闯进房中将麻袋丢在地上道:“师妹我给你带了一个人来,你看到了一定会开心的。”

王离一路上不能出声不能动弹被折磨得够呛,这时又被摔个半死,听道沐映雪的声音并知道已经身在名剑山庄当中。沐映雪道:“你带个人来我房里干什么?”

张天师笑道:“这不是一般人。”说着解开麻袋道:“师妹你看就是这小子。”

沐映雪一看大吃一惊道:“二师兄你怎么把他带到这来了?”

张天师喝道:“这小子杀了何师弟得罪了师妹,我见师妹每日都为何师弟伤心实在心痛不已,刚才看见这小子独自一个人走在街上就把他给抓来听师妹发落。”张天师满口谎言,在沐映雪面前却甜言蜜语说得一套一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离和张三丰真是觉得恶心。

沐映雪被他哄得团团转,难怪张天师能在沐子风门下藏那么多年不被人察觉。沐映雪激动万分道:“多谢二师兄关心,王离杀了四师兄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二师兄将他带到我面前好让我亲手杀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二师兄才好。”

张天师大喜道:“师妹你怎么说这种话?何师弟与我情同手足,师傅他老人家有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事事为名剑山庄考虑,只要师妹开心,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抓这个小子的时候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这小子在名剑山庄,你将他杀了,没人会知道,我走了,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这个张天师真滑头,他知道杀了王离就得罪了王彦,得罪了八字军,自然是要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日后如果王彦找上门来他也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只是张天师用心险恶,沐映雪被他骗了还以为张天师对她好。沐映雪关上房门,一把匕首从袖中滑出来,慢慢朝王离走去。真没想到王离大好男儿却要死在张天师这种小人手里为何素华陪葬,心中实在是不甘心,只恨眼下全身经脉都被封住弹动不得,只能坐以待毙。

情急之下,又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沐映雪吓了一跳问道:“谁呀?”

门外那人道:“是我......”

是郭俊伯的声音,沐映雪收起匕首道:“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俊伯在门外道:“我今天找到几颗名贵珍珠想送给师妹,另外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师傅他老人家也要出关了,我特意托人从北边弄来一棵千年人参要送给师傅他老人家。”

刚走一个人又来一个,名剑山庄几个弟子武功人品不怎么样,哄人开心的本事倒学了不少,心思都用在沐映雪身上了,沐子风一世英名却收了这样一帮不成气候的徒弟,他要是知道这些徒弟为了自己女儿争风吃醋,不知道他该作何感想。

沐映雪道:“多谢大师兄的好意,我已经睡了,你就放门口吧。”

郭俊伯道:“那好,我先走了。”只听他将东西放在门口之后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师妹,我听说前两天王彦将军府上闹刺客,今天晚上八字军又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师傅不在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外面那么乱,师妹早些休息吧。”

只听脚步身走远了,沐映雪走上来解开王离的穴道,郭俊伯虽然为人不怎么样,说出这两句话还是有些作用,看来他的话提醒了沐映雪,要不让这个沐大小姐被哄得完全忘乎所以。

王离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道:“你那个大师兄武功不怎么样,脑袋还算清醒,真是没想到今天是他救了我一命。”

沐映雪冷笑一声道:“算你走运有个好义父,你要是死在名剑山庄,名剑山庄上下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不过你别得意,山高水长,我总有机会。”

王离哈哈大笑一声走到她跟前道:“看来沐姑娘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姑娘貌美如花,将你那几个师兄迷得神魂颠倒,可惜你那几个师兄都是甜言蜜语,偷奸耍滑之辈,姑娘你又何必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明天就是武林大会,有些事情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沐映雪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离道:“没什么意思,姑娘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又何必问呢?不过姑娘你可要想好了,你要是放了我就辜负了你二师兄的一片好意,你二师兄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失望,姑娘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要你杀了我。”

沐映雪疑惑不解,又不敢相信王离的话,滑出匕首架在王离喉咙上喝道:“你胡说,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刀杀了你,还不给我滚。”

王离叹道:“真是狗咬吕洞宾自作多情呀,我管这么多闲事干嘛。”说着推开门走出去,只见门口摆了一个盘子,郭俊伯对沐映雪也算是有情有义,到不像张天师那一般阴险毒辣不择手段。并回头道:“沐姑娘,我还实话告诉你,今天你还真杀不了我。”说着抬头道:“张兄,我可不知道你是个梁上君子,你在上面偷看沐大小姐很久了,怎么还不打算走吗?”

张三丰从房顶落下来道:“哎呀还是没逃过王兄这双眼睛,看来王兄最近武功有所长进呀。”

王离笑道:“是吗?在下可没什么长进,是张兄看到这位沐大小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个郭俊伯和张天师眼里全是这位沐大小姐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张兄呀。”

张三丰“哼”一声转过头道:“好心好意来帮你,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叫人听到丢脸就丢大发了。”

沐映雪走了出来,王离拱手道:“沐姑娘在下告辞了,你那个大师兄说的没错,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不要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说完二人拱手而去。

夜深人静,王离与张三丰不敢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于是绕到后院,打算从后门出去。刚到后院就见到郭俊伯走在前面,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后院来干什么,两人只想尽快离开,名剑山庄这几个师兄弟尽做荒唐事,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两人正想离开,只见张天师出现在院子就中郭俊伯拦了下来,两人又避了回去。只听张天师到:“大师兄是刚从师妹那里出来吧?”

原来这两个人在这争风吃醋,倒是有趣。郭俊伯一脸不屑道:“师弟怎么知道我去了师妹那里?哦,原来师弟你也去找过师妹吧。”

张天师笑道:“何师弟刚刚被人给杀了大师兄就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名剑山庄的女婿,何师弟活着的时候与大师兄关系是最好的,原来大师兄都是装出来的。”

郭俊伯道:“那又怎么样?师弟不是也盼着他早死吗?说来也巧了,王离正好替师弟做了一件你不敢做的事情,何师弟死了最得意的不就是你吗?”

王离、张三丰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不免感叹,沐子风堂堂一代大侠,弟子们却为美色争得你私我活不惜手段暗算对方,沐子风如果听到这些话恐怕就要被气死不可。

郭俊伯这几句话刺中要害,张天师喝道:“你胡说什么?”

郭俊伯阴阳怪气道:“我胡说?你心里想什么你自己知道,反正何师弟已经死了,师妹归谁咋们就各凭本事吧。”

也不知道如果沐映雪听到这番话该作何感想,张天师走到郭俊伯侧面道:“溜须拍马的本事我可不如大师兄。”

郭俊伯大气道:“你......”忍了忍笑道:“阴险狡诈、小人做派我也不如师弟呀。”

要是换了别人,听到这样的话那还不大怒,张天师这个人厚颜无耻到了何等地步,哈哈哈大笑一声道:“大师兄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小人,做小人有什么不好的。”他转过身道:“难道大师兄没有听说过吗?宁愿和狗斗也不要和小人斗。”说罢从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寒光闪过,一刀并捅在郭俊伯胸口。郭俊伯哪会想到张天师会对他下毒手,丝毫没有防备,两人又离得那么近,自然一击必中。王离与张三丰心中一惊,张天师果然心很毒辣,一手握住匕首,另一手蒙住郭俊伯的嘴巴不让他喊出声来。张天师在他耳边狠狠道:“要怪就怪你自不量力,等我和师妹洞房花烛,我一定会给大师兄上柱香多谢大师兄成全。”说完一脚将人踢倒在地上,将匕首上的血迹在郭俊伯身上擦一擦,眼看四下无人逃走了。

张天师杀了人还不忘在郭俊伯临死之前占尽嘴上的便宜,小人本色可谓显尽,郭俊伯真的是死不瞑目,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巡逻的名剑山庄弟子此时正好经过,发现郭俊伯死在后院,顿时整个名剑山庄上下乱作一团。

沐映雪和石孝直闻讯赶来,郭俊伯早已经断气,沐映雪扑倒郭俊伯身上大哭起来。石孝直检查了尸体,见尸首尚有余温道:“大师兄是刚刚遭人毒手,凶手一定还没有走远,到底是谁杀了大师兄?”

沐映雪哭着道:“大师兄,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

张天师匆匆跑来,装模作样的哭了一阵道:“大师兄,这是谁下的毒手呀?要是让我抓住凶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张天师演的这出戏实在精彩,叫人眼花缭乱,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凶手就是张天师他自己呢。沐映雪哭到:“还会有人?一定是王离那个狗贼,我好心不杀他,他却恩将仇报杀了大师兄,明日武林大会,我一定要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让天下英雄为大师兄讨回公道。”

张天师一听愣住了,沐映雪没有杀王离,他就没有完成黑袍人交待的事情,心中万分忧虑。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离没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名剑山庄上下都以为王离是凶手,天下英雄一定会为名剑山庄出头,他再在其中做些手脚,煽风点火,王彦军纪严明一定会杀了王离,到时候江湖豪杰就与八字军结下了大仇,王离的那些叔伯兄弟一定会处处与江湖豪杰为难,王彦丧子之痛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天下英雄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场戏真是叫人吃惊,张天师丝毫不念兄弟之情将郭俊伯杀了,名剑山庄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二人乘乱逃出了名剑山庄。又一桩人命官司,这回真是有口也说不清,王离只怕是百口莫辩了。张三丰道:“王兄你运气真够差的,到哪里都能惹出麻烦来,看来我也要离你远点,免得麻烦也找上我。”

王离看了他一眼道:“张兄你还以为你能置身事外吗?谁不知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杀得了郭俊伯?说出去谁信呐?一定是有张兄这样武功高强的帮手你说对吧!那位沐大小姐可是亲眼看到张兄与我一起走的,咋们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明天武林大会上,天下英雄找我索命自然也会找张兄算算账。”

张三丰哈哈笑道:“王兄你别忘了我是个出家人,说我杀人那不就等于说少林寺是帮凶吗?出家人是不杀生的。”

王离道:“哦张兄不说我可忘了,张兄是个和尚呀。”张三丰洋洋得意,王离又道:“少林寺的几位高僧明日都会出现武林大会上,你这和尚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我还听说有人偷学了《易筋经》,你说少林寺会怎么样对付一个偷学武艺的假和尚?”

张三丰越听越是眉头紧锁道:“看来我得先躲一躲,今夜我就离开荆州,话不多说就此别过,王兄你自己保重吧。”

王离在身后哈哈大笑一声道:“那太好了,张兄直管逃好了,我正愁着怎么样才能洗刷冤情呢,你这一逃明日武林大会之时,我就去负荆请罪,就说人是张兄杀的,我武艺低微阻拦不了呀,我的武功怎么样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说人是张兄杀的那有谁还不信?至于张兄为什么要杀人,我就说张兄与郭俊伯为了沐大小姐争风吃醋所以张兄痛下杀手想除掉一个情敌,这样一来不就没我的事了,张兄真是仁义,咋们果然没有白相交一场。”

张三丰一听走回来指着王离骂道:“你算计我是不是?”

王离笑道:“那在下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不如张兄现在就把我给擒住,明日武林大会之时把我送到名剑山庄,这样就能洗清张兄的不白之冤。”

张三丰一声笑道:“这是个好主意,为了在下的清白王兄我只好得罪了,王兄你可打不过我,你最好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离不过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当真了。王离道:“那好,张兄就把我拿去给人杀了吧,我一定不会怪张兄无情无义,只是等我死了张兄就要亡命天涯,张兄可要当心了,我那些八字军的兄弟听到我死了一定会派人追杀张兄到天涯海角,我可不想早早就与张兄在泉下相见。”王离这话就是故意用来敲打张三丰,张三丰听了之后真是无地自容,实在好无颜面见王离。他这个人我行我素,做事情不会转个弯,总是喜欢胡闹所以荒唐事不断,王离不过是与他开句玩笑罢了。于是又接着道:“张兄与我患难与共,荆州这个局怎么少得了张兄呢,咋们不如就赌一局,看看到底是你我先死还是张天师这个小人先死。”

王离个他一个台阶,张三丰是聪明人自然借着台阶并下去了,笑道:“王兄想怎么玩?”

这时候见张天师悄悄从后院走出来消失在夜色当中,王离笑道:“咋们要等的人出来了,这姓张的一定是要去见他的主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咋们就跟着他,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咋们两得分开行事。”

果然一切都进尽如王离所料,张天师出了名剑山庄之后并一路赶到一处破旧小楼,只见小楼里亮着灯张天师并直接走到二楼直接走了进去。王离摸到一个僻静角落,只听张天师道:“属下参见主上。”

只听到阁楼里传来沙哑的声音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叫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天师扭扭捏捏道:“属下办事不力,沐映雪没有杀那个姓王的小子,那个姓王的小子逃走时被郭俊伯撞见,二人并交上手,结果那小子把郭俊伯给杀了,现在名剑山庄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扒了姓王小子的皮。”

那沙哑的声音道:“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原来那个知道张天师在说谎,王离抬起头往屋里看去,只见那个黑袍人背对着张天师,张天师跪在地上,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司马云站在一边,脸上似有不悦。一个穿着宽敞白衣,披着长发,身才高挑纤瘦的怪人呵呵一笑走到张天师眼前道:“郭俊伯是你杀的吧?你们师兄弟争风吃醋,你把郭俊伯给杀了就坏了主上的计划,那郭俊伯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一个蠢才也值得你去杀?”

张天师一听连连磕头道:“属下知错,请主上饶命......”

白衣人围着张天师边走边道:“主上如果饶了你,日后别人就会效仿不听号令,那主上的威信何在?你告诉我到时候拿什么去约束手下人?”张天师一听吓得浑身发抖,白衣人突然出手一掌将他震出几丈将房门撞开顺着楼梯灰溜溜滚了下去。这个白衣人掌力惊人,就连王离也只觉得心惊胆战。不过白衣人显然手下留情,并不像要了张天师的性命,张天师滚落到楼梯下面虽然受了些内伤但不致命。白衣人接着喝道:“还不给我滚上来。”张天师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跑回来跪在黑袍人面前。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一条人影落在阁楼房顶上,来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摸样,神出鬼没没有半点声响,借着月光那人是云间居士,王离心中一阵疑惑,心想不知道她为何会到这里来。正想着阁楼里白衣人道:“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你能不能保住小命就要看你以后怎么办事。”

张天师千恩万谢道:“多谢主上不杀之恩,多谢白使手下留情。”

白衣人问道:“王离没死主上的计划被全部打乱,你说该怎么办?”

张天师脑子却也转得快道:“属下以为王离没死并不会影响主上的计划,沐映雪认定人是王离下的毒手,姓王的小子在川蜀之时就有传言他与四太子完颜兀术有勾结,在飞云浦的时候他见死不救致使高宠惨死,那些江湖中人其实早就对他心怀不满,只不过是碍于王彦的面子罢了,雷文俊收了属下十万两银票,他答应明日武林大会之时会助属下一臂之力,再加上属下从中斡旋,江湖中人一定会去找王彦要人,王彦执法如上,碍于八字军的名声定会亲手杀了姓王的小子,到时候名剑山庄与八字军的梁子就结下了,属下再从中做些手脚,保准事情越闹越大。”

雷文俊素来小人做派,贪图蝇头小利,可没想到却是如此不顾全大局,王离真是气愤不已。不过张天师既然有这般打算,王离又怎么会让他的奸计得逞,此人阴毒至极,真是叫人疼很不矣。

听了他的话,白衣人道:“张天师,你还不算笨,郭俊伯的死可以用来好好做做文章,沐子风的两个徒弟都死在王离手中,对名剑山庄来说是多大的仇恨,此次你若是再将事情办砸了那主上只好请黑使去找你谈谈了。”

张天师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拱手道:“属下一定尽力。”说罢退出阁楼拔腿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能将手伸进名剑山庄,那个黑使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听到黑使二字张天师吓得浑身发抖。这些年王离也算结识过不少英雄,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可在江湖当中从来都没有听说这号人物。张天师称那白衣人白使,这白使出手毒辣,一掌就能将张天师震出数丈,这等身手江湖上也该排得上号。到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人想在江湖中混个名声威震天下,有人大隐于市,纵使身怀通天盖世的武功却不显山不露水,这等人是最可怕的,你对他毫不了解,他却对你了若指掌,一出手就会致命,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那些被害的江湖高手在江湖中早已成名,自恃武功了得却被轻易杀死,只怕吃的就是大意的亏。这些人步步先机,完全将天豪杰玩弄于手上而天下英雄丝毫没有察觉,其势力之大令人甚为担忧。

等张天师走后,白使拱手对黑袍人道:“主上,张天师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把事情办成这样,属下想要跳起名剑山庄与八字军的矛盾就不容易,沐子风、燕初晨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何况王离那个小子已经知道是主上在背后支持张天师,如此一来事情的变数就多了。”

黑袍人道:“是我小看沐映雪了,没想到她居然没有杀王离。”

白使道:“这个张天师实在是滑头,他怕得罪王彦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顺手还把郭俊伯这个情敌一起出掉,如果不是主上英明,咋们都被他给耍了,主上何不除掉他?”

黑袍人道:“名剑山庄要是一夜之间就死了两个徒弟,这不免要引起怀疑,我放张天师回去有我的打算,郭俊伯的死我们能做文章,如果因此挑起八字军与名剑山庄的矛盾那再好不过,如果计划失败别人会以为郭俊伯和张天师是因为争风吃醋才动的手,那些江湖中人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白使拱手道:“主上以属下所见,咋们只有先找到王离将他给杀了才能让这盘棋活下去,那个个小子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他在武林大会上将什么事情都说出来,那我们就要面对八字军与江湖中人双方的压力,到时候那些人会团结一致来对付我们,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司马云一直没有说话,眼下局势不利再也忍不住道:“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你们杀了王离,老夫就将禀报丞相以七大门派擅杀朝廷有功之臣的罪名将名剑山庄与七大门派一举铲除,老夫费尽心机才有的局面,没想到被你们一手断送,刘豫手下尽是无能之辈,怪不得难成大事。”

原来这些人果真的刘豫的下属,白使听此等嘲讽之言顿时脸色大变到:“司马先生,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司马云哈哈哈大笑一声道:“是吗?上次在飞云浦就是你们的人无能才叫姓王的小子钻过了空子,让岳飞一家人轻松逃脱,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黑袍人身上透出一股寒气道:“司马先生,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最好同心协力。”

司马云“哼”一声道:“秦相国是担心岳飞攻破襄阳之后岳家军军力壮大权柄过重,所以想要早早剪除他的羽翼,让他就算是胜了也成不了气候,说到底刘豫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我大宋的一个太守罢了,有什么资格做一朝天子?秦相国是何人等也?怎么会听一个小小的太守驱使?”

还以为两人通力合作,没想到这两个人各怀鬼胎心里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下计划有变并要分崩离兮。只是司马云说这话毫不留情面,黑袍人顿时杀气腾腾喝道:“你这是存心找死。”说罢一掌朝司马云劈去。

司马云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早有防备,黑袍人一掌劈空,二人并缠斗在一起。司马云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比燕初晨高,当天晚上燕初晨三人合力都没将黑袍人怎么样,司马云不是在自讨苦吃吗?这两人狗咬狗最好先死一个那最好。两人动手风云突变,地动山摇,白使急忙躲到一边去,王离本想看个明白,怎奈阁楼年久失修,一时间瓦砾噼里啪啦落下来,屋里的桌子凳子皆碎了一地,灯光在两人打斗中闪闪烁烁。王离躲在一旁若不小人就会被砸到,可又不敢出声,怕一出声就会叫人察觉,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二人交手数招,黑袍人占了上风,一掌将司马云逼退喝道:“司马云你别以为你是秦桧的人我就不敢杀你,就凭你的武功与我动手未免太自信了。”

云间居士突然哈哈大笑一声道:“刘豫这种卖主求荣认贼作父的小人难道不该骂吗?这种人不但应该骂更应该千刀万剐,天下人闻刘豫之名只会觉得恶心,这等无耻之徒没想到还有人为他卖命,真是把祖宗的脸都给丢尽了,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话音刚落云间居士出现个楼门口。

黑袍人见到她,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云间居士走了过去到:“我来看看一个人是怎么样变成鬼的。”

黑袍人喝道:“你高兴了吧?”

两人果真相识,看来王离猜的八成没错,那个黑袍人就是张不驴无疑,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王离怎么也想不明白。云间居士恶狠狠道:“你这个不人不鬼生活在阴暗中见不得光的老鼠,永远只能用一件破袍子遮住你那张肮脏的脸,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觉得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受。”

黑袍人大气道:“住口,难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吗?你也是一个欺师灭祖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云间居士脸上藏不住悲伤的颜色道:“当年我真是瞎了眼背叛师门,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自责,一直都想请求师傅她老人家的宽恕,这就是报应呀,可这报应也报到了你的头上,我再怎么自责也终究好过你这个丧家之犬。”

王离这才明白原来云间居士一直都在撒谎,她之所以一直不愿离开剑阁,一半是对张不驴不甘心,一半是因为当年做下的错事自责。这时候有一条白影落在门口,洛白水出现在门前道:“和这个狗贼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么多年还以为他死了呢,原来躲到刘豫这个狗贼那里去了,今天就和他老账新账一起算。”

黑袍人仰头笑道:“很好,既然如此外面的朋友也别躲着了,都一起来吧。”

王离从未敢出声,还以为被发现了。谁知古月楼从阁楼旁的一棵树上一跃落到阁楼门口拱手道:“在下是来凑热闹的,这里的事情与在下毫无瓜葛,各位要动手就快些,等各位打完了我还能回去睡个觉。”

没想到今天晚上看热闹的人还真够多的,这可是一场难得的好戏,可这会不知道张三丰有跑到哪里去了。王离叫他暗中跟着自己,要是有什么差错也好有个照应,四下查看一番都不见他的踪影,看样子是要错过这场好戏了。虽然没有张三丰,却见到数十条持刀大汉围住阁楼,领头的是柳集赞,乐伦也掺和进来了,这夜竟是一场英雄会,实在有趣的紧。

黑袍人道:“天下间的高手今天晚上到了一小半了,世人贪图虚名,岂会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天下第一虚名而已,不管你是谁的属下,不管你来报冤报仇,也不管你是不是来看热闹的,既然来了那就一起上吧,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天下第一。”

古月楼走进阁楼里道:“你是要与我们四个人一起动手吗?那未免也太自不量力。”

黑袍人喝道:“就算再多四个又何妨?就让我送你们去见阎王吧。”说完黑袍张开,就如一只蝙蝠一般跃起挂在阁楼的一个角落里。一股寒气从他遮住脸的黑袍下面透出来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骨的寒意叫人睁不开眼,使人心中怦怦直跳。

云间居士、洛白水、古月楼、司马云四人与黑袍人分站两头,大战一触即发。王离躲在外面看得血脉膨胀,突然想起了那夜在杨杏村那个义庄,又想起那晚上黑袍人到帅府刺杀王彦,黑袍这两次出手皆叫人大开眼界,不知道当日他战胜三位天下间的高手,如今面对四位盖世高手又该如何。

这时只见到黑袍人就如蝙蝠一般从角落里滑了下来,突然就在四个人眼前消失得无隐无踪。阁楼就这么大,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四人不免紧张起来,各自取出兵器屏气凝神不敢大意。忽然司马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你背后袭来,他久历江湖深知背后空虚,回头的同时身子一斜,阴阳扇在胸前一栏,一双利爪从耳旁擦过,那阴阳扇是用百炼精钢铸成,却见扇骨上留下道道印记。黑袍人一双利爪竟然能在钢铁上留下痕迹,着实不可思议,也难怪那夜在杨杏村外留下了众多猛兽的痕迹。

黑衣人现身,洛白水一剑并朝他刺去,洛白水这一剑来得极快;黑袍人空手接白刃的功夫,一手抓住洛白水的剑,另一手一掌朝洛白水胸口拍去。正在此人,古月楼跃起一剑朝黑袍人后胸刺来,众人以为黑袍人与洛白水缠斗无心顾及古月楼,谁知黑袍人眼观六路,见古月楼一剑刺来,一闪身转身一掌朝古月楼打去。古月楼大吓,手中剑一栏,黑袍人一掌打在剑叶上,“噗”一声将他震得飞出去撞在阁楼墙上滚落下来。云间居士见他下盘空虚,一剑朝他下盘扫去,黑袍人一跃躲过去,顺势一脚朝云间居士当头踢来,云间居士右手持剑,左手运足功力一栏,只觉得千斤重压,脚下的木板顿时被震裂。黑袍人同时与洛白水拼了一掌,将洛白水逼退。

阁楼摇摇欲坠,没想到黑袍人同时对付四个高手游刃有余,四人知道厉害不敢大意,将黑袍人围在中间。古月楼道:“大家小心了,这人武功实在厉害。”

正在这时,只听到楼下柳集赞喝道:“楼上的各位,官兵来了,各位要拼命怕是要换个地方。”说完借着夜色一哄而散。

只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百余官兵已经离阁楼不远。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一场好戏就这样打住了。黑袍人冷冷道:“算你们命大,今晚就到此为止。”说完一掌打在支撑阁楼的立柱上,一根圆滚滚的柱子这成两截,黑袍人与白使蹿出窗不见踪影了。

立柱折断后整间阁楼并塌了下来,屋里的四个人武艺超群,在阁楼塌下来之前纷纷施展轻功离去。王离怎会料到黑袍人会来这一招,又没有什么准备,踉踉跄跄从阁楼上跳下来,差点被活埋。此时官兵已经赶到,夜色漆黑,王离赶忙没入夜色当中。刚躲开官兵,就见到白使探头探尾在暗处观看,不用说这人一定是回来打探消息,看看楼塌之后四人有没有死了。见四人安然无恙,他并悄悄离开,王离对这伙人甚是好奇就暗中跟过去。

白使在巷子中走了很久之后来到一家破旧的棺材铺,一跃落到院子当中,只见大堂里停了七八口红木棺材,白使打开最左边一口跳了进去将棺材盖上。王离守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有动静,提着胆子走进棺材铺去打开那口棺材,棺材里空空如也,白使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一个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肯定是棺材里有什么蹊跷,王离也跳了进去,“咚”一声,原来棺材下面是空的,用力挪动棺材底板,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怪不得这些人在荆州来无影去无踪,原来玄机就在棺材里,王离拿出火折子,放慢脚步顺着暗道走去。

暗道是精心修筑的,底板和墙壁都是用石砖砌成,石砖陈旧,不难看出秘道已经存在很多年了。走了一会就见到有烛光照亮,想来经常有人来往。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一道石门,王离走上前去搬动机关,石门并打开了。走出去一看一片天高海阔,他已经在荆州城外。再一回头,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身处一片坟地当中,暗道的出口在一座坟墓的墓碑处,这些人怎么总是和死人搅和在一起,王离匆匆朝草丛走去。

不久并见到一座灰白色的房子出现在眼前,那白使一定是进了那座院子,只是这荒郊野外不知道又是什么鬼地方。月光下四个大字看得清清楚楚“龙门义庄”,这些人总是离不开义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总该不会是地狱里的恶鬼。

王离一跃落到房顶上,只见白使朝着祠堂走去,他并落到院中远远跟着。祠堂里有光,黑袍人站在祠堂里正在等白使回来。白使走上前拱手道:“属下参见主上。”

黑袍人问道:“怎么样了?”

白使道:“那几个人都已经逃了。”

黑袍人哈哈大笑道:“不出我所料,他们逃了就逃了吧。”

白使道:“可是主上,我们与司马云闹翻了,江湖上的许多人又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接下来的形势就对我们不利了,不知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黑袍人道:“看来要我亲自出马了。”

白使道:“那我们不等名剑山庄那边的消息了吗?

黑袍人气道:”张天师就是个蠢货,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他要什么就有什么,沐映雪既然没有杀姓王的小子,他就应该把那个小子一刀杀了,只要姓王的小子死在名剑山庄,一切就好办了,沐子风不是傻瓜,他做了蠢事就让他自己去尝他做蠢事的恶果,当务之急是要杀了姓王的小子搅乱荆州,我们就可以乘机取利,传令下去,明日让所有人都倒此处集合,是时候大开杀戒了。“

白使拱手道:”可是姓王的小子逃出名剑山庄之后又该去哪呢?“

黑袍人道:”告诉黑使,天亮之前带王离的人头来见我。“

原来他们还有自己的打算,岂不知王离一直在一旁偷听。这两个人武功了得,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这些人正在找他,要是被人发现那就是自投罗,要乘两人没有发现之前赶快离开,更何况义庄阴森恐怖,不知道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王离胆子再大也总有胆怯的时候,于是轻轻退回去。

不想只见一间房子了停着数具尸体,看来是刚刚被杀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不走运,本来也与王离无关,此时倒是好奇想过去看看。从服饰上看就觉得眼熟,又见孟大也在其中,王离与他到底一起出生入死,孟大对他又一项敬重,他一直当孟大是朋友,就这么死了,一时悲从心生。只是此地不宜久留,顾不上将尸体带走,只等明日武林大会之后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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