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逢星期五,大和温泉的客人骤然增多,明显比昨天多了一倍。我换上临时借用的工作服,虽然大了点,但还算合身。由于周末缘故,来做按摩的客人随之增多。此时,七张按摩床都已躺满客人,按摩师里也多了好几个新的面孔,岛津还在昨天那个位置工作,看来这张床是他专用的。
我向大家问了声好,便径直朝岛津那里走去。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察岛津的做法,不时还会瞧瞧其他按摩师,我知道只有集众家之长,才会快速进步。
一批客人退去后,屋里的气氛宽松了许多,趁岛津在整理毛巾,我主动上前请教有关技法的问题。岛津的回答言简意赅,大概意思是说,最初阶段须要认真观察大家的按摩手法和流程,同时对头、颈、肩、背、腰、臀等部位的肌肉构造和经络穴位的了解也至关重要,这样会让自己更加掌握人体的哪些部位容易疲劳酸痛,又有哪些经络和穴位可以使之缓解。在施技的时候,也能快速抓到客人最为疲劳的部位,有指向性地进行施术。等对这些理论掌握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进行实践了,用自己的手指力度去感觉肌肉的软硬程度,了解疲劳酸痛处的肌肉与无酸痛感的肌肉的触感差别,同时也可通过询问客人的感受,以及对力度的接受程度来从中调整按压的力量和手法。
依照岛津的讲解,我制定了学习计划。大体分三个阶段,即观察感知阶段、理论学习阶段和技能实践阶段。其中第一和第二阶段可以同时进行,掌握到一定程度后便可进入第三阶段。在第三阶段中,也可与第一、二阶段的内容相融汇,综合起来进行。为此,我买来一本图文并茂、浅显易懂的按摩技法书,在休息的时候反复翻阅,强化记忆,一方面加强理论知识,另一方面认识掌握相关的按摩词汇和术语,以便日后和客人交流之用。
三个星期的实习时间相当紧迫,为了提升进度,我在第三天便开始了技能实践,岛津作为我的第一老师自然成了我的按摩对象。每次一套按摩进行下来,我都累得大汗淋漓,因为实在协调不好手指和身体的关系,按压时的节奏感更难掌控。岛津针对我的按摩提出问题和解决办法,比如在施技时,以手指为支点,让身体力量都集中到指头,这样会比单用胳膊去施力要来得轻松,也便于调整手指和身体的协调性,使按压力度和频率形成节奏感,以不至于忽轻忽重、忽强忽弱、忽快忽慢,这些都不可取,还会造成客人心理上的不安。
一周过后,我基本上可以脱离他人的指导自己练习了,这期间也逐渐认识了店里的其他员工。
负责前台登记工作的除了店长仓知,还有市川和片濑两个年轻女孩。按摩师这边除了最为年长的岛津,还有木原、远藤、横垣、三浦、江口、绪方、爱花和小雪。爱花是来自JL的朝鲜族女孩,刚刚升入大学四年级。小雪来自HLJ,读专门学校,听说她毕业后就打算和现在的RB男友结婚。此外,美容部那边还有两个美容师也经常来登记处帮忙,她们是小田切和大河原。
平时没有客人的时间里,我就找爱花和小雪切磋技艺,把她俩当成客人进行练习。此时,岛津已经不再过多给我指导了,倒是三十几岁的远藤常常关注我的练习,出于这一点,我经常向他请教,他也很乐于给我指导。就这样特训在进入第二周时,我已经基本了解岛津、远藤和爱花三人的按摩技法,其中远藤的技法对我最为适用,还有横垣的那套极为认真、严谨的按摩方式也给我很大启发。我在远藤按法的基础上,吸取众人之长,整合出最适合自己的一套按摩方法。随着练习程度的加深,最初总结的那套模糊的按摩手法在头脑里越来越清晰,接下来就是反复精进、强化的过程。我深感目前的实习成果,和在国内相比已经有了很大提升,看来环境和人的影响尤为重要。
就在此时,我两手的拇指出了问题。
进入第二周时,我以指压为主的练习已经进行到第七天,平均每天有四个小时在使用拇指进行指压练习,由于短时间内过度使用拇指,以致出现肿痛,甚至连转动门把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吃力。指压强度过大所导致的拇指损伤,这对初学者的我来说是万没想到的。爱花在休息室一面给我做手部按摩,一面讲述她当年初学按摩时,拇指痛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为了减缓疼痛,缠着胶带干活的时候也是常有的。
“想想那个时候真是可怜,还好我的拇指目前变形的程度还不算严重。”爱花一面说,一面翘起自己的右拇指仔细端详。
后来我发现岛津、绪方的大拇指都有轻微的变形。尤其是绪方,生得一副苗条的身材,长相也算可爱,却总要在拇指上缠着胶布,按摩这种工作看来并不太适合她。
“手指的痛感一旦消失,就说明你的手指强度已经锻炼出来,现在的疼痛只是暂时的,学习按摩都要经历这一阶段。”
喝着啤酒的大牧如是说道,今晚他出乎意料地问了我好多在店里实习的情况。
“对了,那个木原最初看起来挺冷漠的,其实不然,她还向我打听你的近况呢。”我揉着肿痛的手指说道。
“你说的是谁啊?”大牧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
“就是那个岁数很大,长得黑黑的木原啊。”
“哦,她啊。”大牧操起一旁的电视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调着频道。
“她总是一脸幸福地把儿子挂在嘴边,还得意地把儿子称作什么‘handsome王子’,挺有趣儿的。”
“她一个单身女人,把儿子看得很重是当然的。”大牧说。
“单身吗?我说她怎么总是神经兮兮的。不过想不到她还是个热心肠,而且员工里属她最爱开玩笑。”
“明天是不是又要考核了?准备得如何?”大牧打开一罐啤酒,转而问道。
“反正这三周我是尽力了,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手指的状态怎么样?”
“疼了一周,不过现在基本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