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被郝俊一个电话就叫走了。郝俊说:“来帮帮忙,芸娜的姐妹办生日聚会,肉多狼少,你过来撑撑场面。”
郝家与左家是世交。在几辈之前,郝家就和左家合作药材生意。到了左琛和郝俊的爷爷辈,因出台了越来越多的医药限令,生意下滑,就拆了伙。到了父辈,左邑叱咤了房地产,郝俊的爸爸却成了学究,教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识分子,桃李满天下。
至于郝俊,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开飞机的。也按郝俊的话说,他的女朋友芸娜是个在飞机上给人泡茶泡咖啡的。飞行员和空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郝俊觉得自己这一生一世注定就交待在芸娜手里了。
芸娜的姐妹们就是一队空姐,个个唇红齿白,仪态万方。左琛买了一束花来,站在门口看着环肥燕瘦。郝俊看见他,迎上来:“喂,我是让你来撑场面的,你别来害人。”芸娜也迎上来:“是啊,左琛,你要是害我的姐妹,我就害你的兄弟。”一边说,一边戳了戳郝俊的胸口。左琛气恼:他吃饱了撑的跑这儿来受教育,还不如留在“天园”逗小结巴玩儿。
左琛把花塞给芸娜:“帮我送给寿星,我先走了。”说寿星,寿星就到。过生日的女人颠颠地跑了过来:“芸娜,这是哪位啊?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芸娜把花塞给寿星:“这是批着人皮的狼,左琛。左琛,这是和我同组的姐妹,小米。”小米抱着花凑上前:“谢谢哦。左先生,来,快进来。”芸娜和郝俊相视一叹:有很多时候,都不是左琛的责任,有很多肉,都是自己往狼嘴边上送。
丁洛洛洗澡时,把卫生间的门锁查了又查,才战战兢兢地脱了衣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湿抹干草草了事。躺在床上,丁洛洛又把自己裹得和木乃伊不相上下,余光钉在壁橱的橱门上。丁洛洛把女鬼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一门心思担心那左厮的脸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丁洛洛一夜没听见鬼哭狼嚎。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那左厮的表妹搬走了,还是因为她劈开了壁橱,放走了冤魂。不过,丁洛洛仍是一夜未眠。真所谓是送走了厉鬼,又迎来了奸人。
左琛一夜都没回“天园”。小米摽在他的手臂上,像一株吊兰。聚会聚到人人东倒西歪,作鸟兽散。小米歪在沙发上,一身酒气:“左先生,我们再喝一杯。”左琛头也不回就走了。女人微醺是含苞待放的花朵,而几乎不省人事的小米,就像是已经开败了。
左琛没有回“天园”,他去了另一处的套房。
丁洛洛又是在天亮时才睡着。她朦朦胧胧地想:长此以往,怕是要变成昼伏夜出的动物了。才睡了一会儿,丁洛洛就被吵醒了。她听见左琛那边有打开壁橱的声音。丁洛洛一下蹦到了地上,也冲过去打开了壁橱。她想说:左什么,你何时能教我写小说啊?
不过,她才一打开壁橱,就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梁有齐奉命来给左琛重新装璜“天园”的这套房。他自己拿了钥匙过来,开门,东摸摸,西蹭蹭,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最后的悼念。他随手打开壁橱,吓了一跳。背板怎么被剥落了?梁有齐还没缓过神来,突然,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身上裹得像木乃伊一般。梁有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翻着白眼扭曲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