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走了之后,小个子少年见方尊相貌英俊,身形伟岸,便凑上前来问:“这个小哥,你当真认得包长老?”
“我认识便认识,哪有什么当真当假的?”方尊见大个子走的远了,便想和这个小个子亲近亲近,要是能打听些消息最好。
小个子听方尊理直气壮,的确认识包不死,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说:“包长老在须弥山可是顶尖的高手,须弥山这么大,就由这几个长老掌控。”
“你们没有掌门吗?”方尊心里狐疑,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掌门,这须弥山可是太奇怪了,竟然连掌门都没有。
“没有没有!”小个子压低了声音说:“原来有个据说差点儿当了掌门。后来他走了,另立了门派。剩下这些长老谁也不服谁。”
方尊知道那个差点儿当了掌门的修道的便是虚无,当年虚无节外生枝,未能当上须弥山掌门之后,一怒之下离开须弥山,创建了虚无山。而须弥山却一直空缺着掌门的位置。
“这些年门派林立,我们须弥山是玄门正宗,少不得管那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尤其魔宗的闹事,我们总要去管。还有……还有这……嘿嘿,本门里门户之争也厉害,山头林立,虽然都是同门,但其实都有自己的派系和势力,所以少不了相互之间的打斗和伤痛。”小个子倒竹筒似得说:“这包长老啊,可吃香了。他给人看病,可是一流的。给人号脉特别准,他配的丹药非常灵验呢。上一回,玄武堂那几个师兄受伤了,差点儿丢了性命,多亏包长老配了丹药给他们吃了,这才保住命。”
方尊心想,虚无要我来找这个包不死,怕就是当年和他一起当长老的家伙,看来此人医术高超,的确有可能将我体内的那古怪的滚烫气流引导成为真气。
“你和包长老交好吧?”小个子媚笑道说:“如果你和包长老关系够好,你给我介绍一下如何?”
“介绍什么?”方尊心想,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小个子媚笑过来,一定没有好事,怕是要我介绍他给包不死当弟子。
果然不出方尊所料,小个子说:“包长老不但修为很高,而且医术高超啊。尤其他炼制的丹药,可是在须弥山首屈一指哦。我看其他长老都要让他三分,要是能给他当弟子,何愁不出人头地呢?免得在这山门前受罪,像看门狗一样蹲在这里。”
小个子继续抱怨说:“我都入门半年了,一套太极拳都没有教给我,下山打架,我连樵夫都打不过,真丢脸啊。出去都不敢说自己是须弥山的外门弟子!”
虚无山创派也就五十年左右,虚无道长闭关也有好几年,门人数量不多,故而没有分内门外门,虚无的几个弟子和肖锦书那一辈的几个人相当于内门,张铁和赵经纬、崔长生他们其实就是外门。须弥山创派几百上千年了,门徒盛广,几个长老的支派各有弟子数百人,所以根据弟子的修行进展,分内门外门。
内门弟子地位甚高,有望随着修为的提升成为舵主、堂主、护法、执事等等。而外门弟子则有天壤之别,每天做着粗笨的苦活儿,看人脸色,却得不到提携,修为也大都停留在聚气境,修行的再用功,大多也只能得到聚气境功法的传授,最多强身健体而已。
方尊随口答应着小个子,说:“岂敢岂敢,兄弟你过谦了。”
“不过要是能在包长老麾下,成为他的弟子啊,也得看运气。如果跟他炼气、学医、或者炼丹都不错,总能学一身本事。要是学那采药可就,嘿嘿!”
“采药便如何?”方尊心里不明白,问道:“这同一个师傅门下,还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吗?”
小个子很诧异,看着方尊,眼神很奇怪,问:“你这都不知道啊?那采药最苦,这须弥山蔓延几百里,有些珍奇灵药全在深山之中,采药的那些弟子,要在漫山遍野中寻访药材,最为清苦,但是对于自身来说,不论真气修行还是行医炼丹都学不到,其实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只是采到珍奇的灵药了,包长老才会施恩点拨一下,传授一点点练气或者炼丹的法门。”
两人说话间,大个子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回来了,老远就喊:“方少侠!方少侠!哎呀,我刚才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还有眼无珠,打了您一拳,您不会生气吧?对了,您的修为精湛,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尊看大个子这副嘴脸,一下子放心了,知道包不死那里的回答应该不差,大个子见风使舵,对自己换了一副面孔。
但方尊仍然装作恍然不知,问:“包长老可曾看了那封推荐信?”
“哎呀!看了,看了!”大个子像一只狗一样跑到方尊身边,伸手拍打着方尊的屁股。刚才方尊假装跌倒,身上沾了一些泥土,现在大个子轻轻地将方尊屁股上的泥土拍掉。
“包长老怎么说的?”方尊见大个子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笑。
大个子笑眯眯地说:“包长老说了,快有请!”
“就这啊?”方尊大惑不解,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大个子怎么会这么高兴?
“这还不够啊?”小个子抢先说道:“包长老平常不会随意接见人的,今天不但答应见你,而且还说有请!可见对你很在乎啊!”
“别废话了,少侠快走,我给你带路。”大个子摇头晃脑地说。
方尊跟着大个子进了山门,小个子却一把拉着方尊说:“少侠,你一定要记住我,我是外门的丁迎,以后还要仰仗少侠啊!”
丁迎这么一说,好像提醒了大个子。大个子连忙说:“少侠你也要记得我,也要记得我!我叫隋奉,也是外门弟子!”
方尊抱拳作揖,没有回话,跟着隋奉进了山门,心想这两个狗奴才,一迎一奉,当真是看山门的好狗。
隋奉在前面一溜小跑,时不时回头照顾方尊,小心脚下,不要滑到。方尊觉得好笑,杀人小镇那青楼的老鸨都没有这般殷勤。
两人进了山门,顺着沿路的石阶向上,走了好一阵子,才来到了一座院落之内。
隋奉边走边介绍说:“须弥山起初都是道士,现在俗家、道家门人都有,只有这样不拘一格,才能把须弥山发扬光大啊!这包长老就不是道士,所以他不住道观,就住在这座院落里。”
方尊心里一下子舒缓了,之前在虚无山,几乎都是道士。那肖锦书、张铁、赵经纬虽然用的是俗家姓名,但日常起居和倒是一般无二,就在来投奔包不死的路上,方尊心里还想,如果要拜师,不会先出家当道士吧?
听隋奉说,包不死不是道士,方尊心里一下子舒缓了好多,虽然保命要紧,但是当道士也的确让人心里不爽。
二人进了院落,正堂门前站着一个蓝衣少年。隋奉对此人毕恭毕敬,上前作揖道:“无病师兄,这就是方少侠,还请禀报一声包长老。”
蓝衣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堂。
隋奉说:“他就是包长老的随从之一,宋无病。刚才就是他通报传话的。”
方尊心想原来隋奉这家伙连包不死的面都没见到。
没一会儿,宋无病出来了,冲方尊点了点头,说:“你进来。”然后又转身冲隋奉说:“你去吧!”说完拿出一小块儿碎银扔在了地上。
隋奉点头哈腰,捡起碎银揣进怀里,冲方尊和宋无病说:“那就二位请便,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请二位禀报包长老,我隋奉给他请安了。”
“还不快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包长老请安?!”宋无病看上去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竟然对着隋奉破口大骂。
没想到隋奉脾气还真好,点头哈腰地说:“是的是的,小人不配!我这就滚!”
隋奉说完,也不懊恼,向方尊挥别,然后乐滋滋地走了。
宋无病看着随风远去还吐了口唾沫,然后看看你方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方尊暗想,这狗娘养的,要是敢对老子出言不逊,我便拼了性命也要把他的牙打掉,大不了包不死不收我为徒,不给我治病。
还好那宋无病对方尊并非太无礼,只是将他带进了内堂。
二人进了内堂,只见堂前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空无一人,只是旁边的香案上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周围一副茶具还算考究。
太师椅旁边站着一个黄衣少年,黄衣少年见二人来了,说:“你便是方少侠吧?在下蒋无恙,是家师的随从。等我去禀报师傅,你稍等,稍等哈。”
这蒋无恙说罢,也不看那宋无病,就进了内堂的小屋。宋无病却一脸的不悦,和那蒋无恙简直就是寒霜对春风,冰火两重天。
蒋无恙进去不久,只听一阵咳嗽,从小屋里缓缓出来一人,想必就是包不死。
这宋无病和蒋无恙虽说性格大有不同,但看上去都人高马大,面色红润。方尊本以为这包不死必是满面春风之人,却不料这包不死竟然是老态龙钟,一副疾病缠身的样子。
方尊不由大为失望,心想,这人自己都顽疾在身,怕是无法给我治病吧?投在他的门下,怕也是死路一条。
方尊更加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竟然在须弥山贵为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