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对这个问题还真没法给肯定的答案，只好回道：“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要等考试结果出来。”
一句话把后面眼巴巴看着她的学生都给弄懵了，在这些孩子的想法里，开学了突然出现的新学生除了是转学生还能是什么，所以过来问的时候，其实心里头已经做好了周暖回答“是”的准备了。
不过还是有反应快的，刚才帮着搬桌子的男孩儿马上接着问道：“你说的就是咱们这节课考的英语？这个考好了你才能转过来？”
周暖点点头，这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这学校里也有之前县中的几个学生，等她真的来念书了，回头她在县里是俄语生的事儿肯定就都知道了，所以现在先通过英语考试反倒是成了有说服力的一件事儿了。
“可是也没听说谁转过来之前，还得来班里跟着一起考试啊，要考那也是在老师办公室，尤其这就是节普通的英语测试。”之前的男孩儿这回也脸上带了不解。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马上有人接话：“对呀，宋宇，你爸不是专门管教学吗，你在家没听宋校长说过什么吗？是不是以后咱们学校的转学生都得这么考试啊？”
“要这么考吗？那你考完这一门岂不是还要紧接着考别的？”圆脸小姑娘宁珞珞马上一脸担心地看着周暖，仿佛要考试通过才有机会来上学的人是她一样。
“我去，那是不是意思咱们接下来几门也都得考啊，我还以为只有英语老师给出了卷子呢，那咱们之前白讨好老师啦？不说刚开学没事儿吗？”
不是谁都像是宁珞珞这样，很快有人想到了自己，教室里顿时一片哀嚎，在讲台边整理试卷的沈老师听见，摇头笑了笑。
周暖这才知道，原来这男孩儿就是宋校长的儿子啊，看长相还真是没看出来，宋校长个子还可以，但是人长得白白胖胖，她其实想偷偷说一句，真的看第一眼很容易想到白面馒头的。
但是宋宇却是个子挺拔面孔俊朗，不过这性格上父子倒是挺像的，看起来都是脾气不错的，不然这些同学也不会跟他说话这么随意，怎么说也是副校长的公子啊，尤其是在学校这种县官不如现管的地方。
听着这些孩子抱怨声四起，看看一张张稚嫩年轻的脸，周暖觉得特别有意思，不过这些孩子还是太单纯了，他们还真以为刚开学一周，老师不讲课把时间用来考试，会是没有特殊用意的？
等待会儿卷子发下来他们就知道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一帮孩子还都没有议论完，上课铃声就响了。
真的就是那种“叮铃铃”的单调声音，听着一点儿美感都没有，但是等后来大部分的中小学都换成“致爱丽丝”和“梦中的婚礼”的时候，周暖反倒是有些怀念这铃声了。
尽管还不知道这试卷会比想象中的难上几倍，铃声一响，学生们还是赶紧各归各位，沈老师把试卷分好了四份，也不用课代表帮忙，直接就挨着放在每组第一桌的人面前。
每人拿了自己的两张就往后传，安静而有序，让周暖想起来以前她们班也是这样，尤其是到了放假之前，各科老师铆着劲儿地发卷子，恨不得他们假期里把一天给过成四十八个小时，全都变成八爪鱼来做题。
卷子一多就容易乱，那时候老师看着闹哄哄的学生，只好用黑板擦敲敲黑板，在讲台上喊：“安静一下，都拿到了吗，有没有缺的，谁缺？”
她们那时候说一个人“缺”其实是说“缺心眼”的意思，尤其是小伙伴们私下里打趣老这么说，但是老师不知道啊，每次都这么问。
于是数来数去发现自己少了卷子的同学就只能满脸无奈地举起手：“老师，我缺！”
教室里顿时笑成一片，有嘴欠的还会偷偷摸摸在底下用笔戳两下：“哎？你缺啊，你真缺啊？”
周暖现在想起来，觉得一切都很好，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很好，那个年纪里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也很好，当然现在她坐在这里也很好。
她的卷子是沈老师单独拿过来的，看周暖已经准备好了笔，沈老师放下卷子嘱咐了一句：“先看看卷子吧，待会儿先放俄语听力，用这时间浏览一下试题。”
周暖赶紧点头应下，收了心把两张卷子放好，习惯性先翻到最后看了一眼作文题目，然后就抓紧时间看听力题。
以为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其实看到一行行英文进入眼帘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从前没少用英文跟客户打交道，虽然不大习惯下面的“ABCD”选项，好在题目都看得懂。
而且想到这是她自己还算是擅长的听力，周暖还真是心里头觉得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可以先开个好头。
刚读了几个问题，教室角落的广播传来电流声，很快周暖无比熟悉的俄语在教室里响起。
哪怕是市里的重点高中，现在考试也都跟别的学校一样，因为分了俄语英语班，所以考外语的时候为了方便，只要是要考听力的，就总是先放俄语听力，再放英语听力，轮着放完了才是做别的题的时间。
所以才说这些孩子也是傻，平时简单的测试其实很少这样的，都是外语老师拿着那种小的录音机在班里放的，但是因为有损音效，像是这样全校统一放广播的，其实就说明很重视这次考试了。
周暖已经是尽力集中精神了，但是俄语那种几乎是没有停顿一大串念出来的对话，还是分走了她不少注意力，尤其是其中一段师生对话，听到她初中三年每次俄语课都要说一遍的“Здравствыйте，учительница！”，周暖就忍不住想起她的俄语老师。
后来她能工作越做越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不只是自学了英语，还有俄语老师教给他的熟练的俄语口语，尤其需要对外的时候，带着她一个就可以顶上两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