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夏侯安珍而重之拿出来的自然不是寻常物件,然而当夏侯安说出木牌上篆刻的“驭”字含义的时候,白社和洛苏还是难以避免的陷入极大震惊当中。
其中最大的缘故在于木牌上的“驭”字与灵兽有关。
人族修行分四大境界,分别为“筑基”“阔心”“御行”“往生”。而在四大境界前又有两个小境界,被称为练身境,练灵境,这两个小境界顾名思义,分别为,锤炼肉身,锻炼神魂。
在整个修行界里,一个人一生哪怕不怎么用心修炼,也能达到第一个修行大境界筑基,然而往下走下去,却再难寸进。
筑基境仿佛是人族与生俱来能达到的境界,然而想要往下走下去,非要有莫大的毅力和天赋不可。
灵兽和人类在这方面大同小异,相同的是筑基境界是一道分水岭,不同的是这道分水岭意味着更大的不同。与人族修行四大境界相对应的,灵兽也有四大境界,分别是黄,玄,地,天。
和人类一样,兽类也拥有练身境,练魂境两个小境界,前两个小境界的兽类虽然有时被称为灵兽,但是严格意义上的来说,他们并不属于灵兽,只有达到了第一个大修行境界的兽类,才能真正被称之为灵兽。
这其中的区分不仅仅是实力本身,更多的体现在灵智上,前两个小修行境界的兽类智慧是相当低下的,只有到了筑基境界开始后,灵兽才具有了相当的灵智,而人族在这方面的区分却并不大。
“你说只要拿着这个带有驭字的木牌去一个叫做兽灵殿的地方就能换头真正的灵兽?”白社紧握着木牌,略显激动的向夏侯安问道。
夏侯安爽朗的大笑道;“那是当然,这是我千辛万苦向我家那老头子讨来的,怎能作假。”
洛苏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夏侯安;“我和白社原本只以为你父家是富贵人家,只是没有想到富有到了这种程度,我实在无法明白,像你父亲这样的家世,当年怎么会让你母亲沦落到在外靠卖麻辣面皮汤过活。”
原本一脸笑意的夏侯安听到这句话,神情迅速黯然了下来,白社暗念到这其中不知有多少辛秘,于是连忙支开话题道;“我们所在的渭城在象州,而兽灵殿据你所说在雍州代城,这其中相距太远。”
夏侯安收敛了低落的情绪道:“所以说让你北上跟我去玉州,玉州毗邻雍州,其中不过一江之隔。”
白社仔细思琢一二道;“能否容我两日,待我向我哥修书一封,告知我要去玉州,一切安置妥当,再和你一起动身起程。”
夏侯安大手一挥道;“我这边不急,莫说两日,就是二十日我也等得起。”
洛苏有些不舍的将木牌推开道;“这木牌我是用不到了,我此次要去凉州,在西南,与雍州正好方向相反。”
夏侯安把洛苏推开的木牌又推回到洛苏手中道;“我们三人相识十多年,可能此去之后,再无相见,这牌子你留做念想也好,况且这牌子并无年限,只要每年秋末去灵兽殿便能领得灵兽。修真漫漫无期,你现在去不得雍州,并不代表你以后去不得。”
“这也是夏胖子的一番心意,他回到父家后,过得便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差这一块牌子。”白社同样向洛苏劝说道。
洛苏斟酌过后,珍而重之的把牌子放在怀里,却没有说些什么,一杯甜米酒一饮而尽。
这一夜星汉灿然,满天的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的,撒落在玉盘,三人从在学堂里咿呀学语的相遇开始,聊尽了这十年间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握着酒杯倒下,更不知道谁是最后倒下……
月华收敛,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洛苏在他们睡去的时候,便早已离去,白社心头不免的生出怅惘,十年间的相遇相识相知,犹如清晨草尖的露珠,最终黯然消逝在阳光的午后。
”承受这种东西,果然需要长久的打磨才能完美,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对分离无法免俗的庸人。“白社心中暗念道。
事实上,没有用上两日,白社只用了半日,便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
与白社的家在城郊不同,夏侯安的家在渭城里的东城角,虽然狭小了些,但是用夏侯安的话说,金窝窝,银窝窝,自家的草窝窝最好。
而现在的夏侯安就蹲在草窝的后堂里,收拾了一件又一件,装了一包又一包,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瞪着半屋子跟小山似的行李,神色颇为懊恼。
“我们又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你没有必要带上那么多东西,留下的东西回来时还能看到。”白社宽慰道。
夏侯安摇着头,面上有惋惜痛苦之色,叹着气踢开了几包行李,把剩下的行李打成了一个约有半人高的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住了十多年的草窝。
渭城中午的阳光,让人嗓眼里透着燥热,白社和夏侯安打算在离开渭城前最后去一次灵器铺,要说他俩和洛苏这些年去过最多的铺子,既不是卖糕点的铺子,也不是寻常生活要去的米铺,而是实实在在的灵器铺。
渭城是一个很小的城池,严格来说只有一个县城的规模,却因临海,气候适宜,灵气浓郁,海中盛产灵兽而闻名。
三人对灵器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狂热,虽然支付不起哪怕是最便宜的灵器,却丝毫不影响他们闲暇之余去灵器铺里看灵器的喜好。
几乎所有的灵器铺都对白社三人这种只看却不买的行径感到厌烦,为此,大多的铺子他们三人每月只能去一两次,多了便会被驱逐出去。
唯有城东的正气灵器铺是一个例外,铺子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每日倚着花梨木做成的柜子上,要么在敲打着算盘,要么在看一本上了年份的书。
老人一直对白社三人的存在视而不见,不会主动的与他们说话,也不会斥责他们离开。
就像这些年经常做的一件事情一样,白社和夏侯安,在进入铺子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老人问好,老人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好字,便将头埋在书里。
与寻常日子不同的是,两人的身后没了洛苏的身影,却多两个夏侯安父家派给他的随从,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壮的和铁塔一样的人叫牛有德。
另一个小眼,八撇胡子的中年男子叫做钱代,用钱代的话说,夏侯安的父亲本打算多派一些人手跟着少爷,但是渭城所在的象州这里,夏侯安的父亲有一桩事情没有理清,所以抽调了很多人离开,只能留下他们两个跟随着夏侯安,但是胜在二人一个能打,一个脑子灵活,倒是齐全了。
夏侯安可不会在意身后跟着多少人,他在意的只是牛有德和钱代这两个人的灵石有没有带足,做了这么多年的看客,他对灵器铺的事情早已轻车熟路,甚至连掌柜那里私藏着什么宝贝都一清二楚。
夏侯安敲了敲老人所倚靠的花梨木柜子,神情有些激动,毕竟这么多年,夏侯安看着别人买进卖出,自己却连最便宜的灵器都买不起,这份馋意已经憋了很久。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灵器铺外面传来,“整个渭城的灵气铺都不欢迎你俩,你俩还赖在店家的铺里做什么,就不怕脏了来往过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