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天色已经晚了,我仍在一门心思的想找工作的事。却不曾想大清洗只是末期,并没有结束,一些走投无路的罪犯被高压政策逼得开始故意犯罪,只求‘死个够本’。就这样,我遭遇了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
“当我路过一栋破败的公寓大楼时,听到了一声脆亮的枪响,然后我就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一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我想我应该是被打伤了骨头,否则我不会忍不住这点疼痛。”
“当我倒地时,我看见三个面容凶悍的男人从破败公寓上窜了下来,我立刻感觉不妙,想要逃跑,但受伤了的腿让我不能如愿。”
琳赛的脸上带着屈辱与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冲下来后,完全不顾我受伤的腿,直接就扒我的衣服。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趁着他们不备用关节技缠住其中一个歹徒,卸了他的左臂并戳瞎他的左眼。”
“然而我的打斗技巧没有吓到其他两个人,他们也是亡命之徒。在见到我弄伤了他们的同伴后,他们便两个人扯着我的腿和手,把那个瞎眼混蛋救了出去。”
“那些混蛋最终得手了是吗?”安德烈替琳赛感到惋惜。
“是的,那些混蛋轮流强奸了我,包括那个瞎眼混蛋。他们强奸完后没有罢手,因为那个瞎眼提议要把我虐待致死,这取得了其他两个混蛋的认可。”
“他们先是对我拳打脚踢,后来又用枪打伤我的另一条腿,以此泄愤。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满足。那个瞎眼坏主意很多,他说我是用左手戳烂了他的左眼又卸了他的左臂,不如先把我的左臂砸成肉泥,再一步步砸烂身体的其他部位。”
安德烈点点头,说道:“这点我在你的义肢档案中看到过,他们确实这样做了。”
“没错,他们从破败公寓里找到了一大块钢筋水泥浇筑的石墩,瞎眼亲手用它来砸我的胳膊。刚开始我的左臂很痛,痛到骨髓里,后来都失去了感觉,我想那应该是彻底坏死了。”
安德烈惊奇地问:“你没有痛的昏死过去吗?”
“没有,我很清醒,清醒到可以看到自己的鲜血四处喷溅。”
“不过我很快时来运转了,警察开着警车赶了过来。他们和安保机器人端着枪,躲在防弹警车里把三个歹徒打成了肉泥,那三个混蛋至死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琳赛说道三个歹徒被打成肉泥时,满脸的欣喜与得意,仿佛是她亲手杀死的一样。
安德烈也跟着高兴,连忙说道:“那可真是大快人心,活该他们变成肉泥。”
琳赛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德烈一眼,然后叹气道:“我当时如果能像现在这样想就好了,可惜我没有。遭此大难后,我虽然被医院救活了身体,但灵魂却已经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当时是想自杀吗?”琳赛的比喻令安德烈揣摩不透。
琳赛没有急着回答,她站起身靠近防弹玻璃,用明亮的眼睛望着安德烈,缓缓摇头否决道:“不,我当时并不是想自杀。相反,我急切地想找一个人杀掉,我对报仇的渴望从没有那样强烈过。”
安德烈更加摸不着头脑,奇怪道:“这……该死的人都死了,你还想招谁报仇啊。据我所知,图卢兹内部街区的黑帮和犯罪势力在大清洗结束时被杀的一个都没剩下,害死你母亲的人肯定也难逃一死啊。”
“笨蛋!”琳赛对着安德烈嘲讽道,“如果你的父母、恋人在三年内惨死,只剩下你自己。而且你自己也被人强奸并废掉胳膊,你会仅仅满足于杀死犯罪当事人吗?”
“你的意思是你把对个别人的仇恨扩大到了整个社会?!”安德烈瞬间反应过来,自认为猜到了琳赛话语中所包含的意思。
可他又马上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琳赛很明显不是fan社会的精神病患者,个人档案中也没有记载她有类似的行为。
安德烈不笨,他马上换了个思路,他想到琳赛或许是进行了仇恨转嫁。按这个思路,再一联想琳赛对自己父亲的刺杀,安德烈一下子就明白了琳赛当初的心路历程。
一个女人,在三年内双亲相继离世,唯一一个有点情意的恋人被对手炸的渣都不剩,直到最后,她自己也受了歹徒的侵害。如果说前两件事摧毁了女人的情感的话,那么最后一件事无疑是摧毁了女人那仅存的一丝尊严。要明白比起身体上的伤害,强奸带给人的更多是对人格和尊严的无情践踏与侮辱。
琳赛·怀特应该就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把内心的仇恨无限拉伸和放大,她开始不仅仅满足于罪犯本人的死亡,她更希望找到和杀死这一切事件的起因和源头——就业大危机,而就业大危机的具象化体现便是赛若·布翁尼许。
安德烈猜测到,琳赛当时一定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大清洗,自己就不会被强奸。如果没有失业者暴乱,就不会有大清洗。如果没有失业者,就不会有失业者暴乱,母亲也不会为了保护救济粮而死,老大也不会被人炸死。如果没有就业大危机,也不会有失业者,父亲的公司也不会破产,父亲更不会跳楼。而如果没有智能机器,人的岗位就不会被机器人代替,自然不会有就业大危机。
那么智能机器又是谁发明创造的呢?答案显而易见,就是布翁尼许科技集团董事长——赛若·布翁尼许。
安德烈按着这个思路一路想下来,总算明白了琳赛的内心所想,也清楚了琳赛刺杀自己父亲的原因。
可是?这个思路也太蠢了吧!安德烈内心嘀咕道,哪有这样的逻辑。照这样算下去,那么每个受难的人都可以怪自己的父母,责怪他们把自己生在人世间来受苦。
嘀咕归嘀咕,安德烈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再给眼前这个饱经苦难的女人带去更多的伤害。
琳赛在安德烈思考时密切地关注着他,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苦笑,直到安德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琳赛才暗暗点了点头。
“你当初是不是这样想的……”安德烈抬起头望着站在玻璃前的琳赛,细细道出了他的推论。
琳赛侧耳倾听,听到安德烈的推论与自己当初的想法完全一致,她表现出了些许惊讶。她知道自己已经说得那么直白,安德烈必然会猜出来,但还是没料到推论竟然没有一丁点错误。
她抬起双手轻轻鼓掌,赞许道:“看来你很了解别人的心思,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出完全正确的推断。”
“我能猜出来并非我机敏过人,而是我也有类似的遭遇。”安德烈不愿意把这个功劳推到自己的聪明上去,他更相信是母亲的亡故能令他感同身受,“我的母亲曾在十年前被人暗害,我那时和你一样伤心难过。”
他在母亲去世后,不是没有过和琳赛一样蛮不讲理的思路,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所有罪责怪在了自己的头上。
而他十年前的想法和琳赛四年前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自己过生日,母亲也不会外出为自己买生日礼物。如果母亲不外出,那么就不会被歹徒枪杀。所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就是这么可笑的逻辑,困扰了安德烈的内心整整两年。不过,幸而他后来在父亲和哥哥的关怀下走出了阴影。
“啊!我想起来了,你母亲去世时我还在网上为你母亲吊唁过呢,她的去世让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怕你笑话,我当初可是很崇拜你母亲的,我觉得她就是新世纪女性的楷模。”琳赛被安德烈一提醒,也想起了伊丽莎白去世的事情,“要知道,能被被皇帝陛下封为47世纪最伟大的女性,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安德烈双手紧握,不屑一顾道:“虚名罢了,它非但没有给我母亲带来荣誉,反而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经受了无穷的诋毁与谩骂。我可不认为皇帝陛下是什么好东西!”
“罢了,不提我母亲的事,你的事情才是重点。”安德烈很能抓重点,不会偏离话题。
琳赛说道:“好吧!继续说我的事。”
“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情况下,我把对你父亲的恨意从四年多前延续到了现在。可我只是一个生活在内部街区的无名小辈,不可能有机会得知布翁尼许先生的行踪,同样不可能混到他的身边来刺杀他。”
“然而就在八天前,一月三十一日,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个自称为‘老板’的人给我发来音频信息,让我去亚当·史密斯的公司应聘助手一职,他称只要成为史密斯的助手,就能近距离接触布翁尼许先生。”
“我当时很奇怪,以为有人在开玩笑,没有理会。可他再一次拨通了我的个人终端,只不过这次是通话请求。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接通了电话,之后就被他的长篇大论蛊惑了。他自称和我有着同样的遭遇,也想报复布翁尼许先生。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报仇,偏要把机会留给我。”
“他倒也爽快,直截了当的表明梅林德尔庄园是有去无回,并且他自己不擅长战斗,所以才把机会留给我。我也真是蠢得可以,竟信了他的鬼话,照着他的计划做了。”
“一切都很顺利,我去应聘史密斯的助手一职,成功被录用。然后借由职务之便,我得知了布翁尼许先生邀请史密斯先生参加晚宴的事,至此,我完全信服了‘老板’。”(重大宴会在举行前半个月给宾客发邀请函)
“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我在‘老板’的指点下找到内部街区的新黑帮,让他们给我的义肢刻了法里昂凹槽,以贮存剑条。做完这一切,只需要静静等待宴会的举行就可以了。”
琳赛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她还好奇安德烈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安德烈则愣愣地看着琳赛,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道:难道这就完了。奈何等了半天,也不见琳赛继续说话,安德烈当时就怒了。
“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我耐着性子听了你那么长时间的诉苦,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安德烈霍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大脚仿若流星般踏在了防弹玻璃上,玻璃墙刹那间寸寸龟裂摇摇欲坠,皮鞋的鞋底都被强大的力道挤压变形,几乎要脱落下来。
安德烈岂能不生气,说得好好的如实招待,结果就是几句一点线索都没有的屁话,这他妈不是把人当傻子忽悠吗?!
嗡!嗡!嗡!玻璃墙受此重击,警报系统立刻被唤醒,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情报局的工作人员和履带式防暴机器人听到警报声,立刻全副武装,向关押琳赛的房间赶来。
伍迪在监控上看到这一幕,惊了一跳,暗骂了安德烈一声,还是赶去了关押琳赛的房间,堵在门口。他要防止同事们误把安德烈当成入侵人员给抓起来。
其他人被惊吓到,而被这一脚直指的琳赛更是惊得喘不过来气,她有预感,如果那一脚是踏在自己胸口,恐怕自己是要内脏尽碎而死。
安德烈也知道自己这一脚造成了多大的动静,但他没功夫理这些,他更在乎琳赛的口供。
“说!‘老板’是谁?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又凭什么让史密斯录用你做助手?他为什么要杀死我父亲?把这些统统告诉我!”
安德烈怒目圆睁,火气冲天,似乎要择人而食。
琳赛深深吸口气,捂着胸口感觉到心脏几乎要跳炸了,她真的是被安德烈的惊天一脚吓坏了。
“我说,我说!你别着急,我的确没有耍你,你的所有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那还废什么话,快说!”
琳赛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我不知道‘老板’是谁,因为他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我们俩也只是通过个人终端的音频功能通话,连视频功能都没有开。”
“他为什么能知道的这么多,我同样不清楚。因为他从不允许我问东问西,而且我们俩的通话时间从没超过一分钟。”
“至于史密斯,那是‘老板’绑架了他的妻儿,以此威胁他录用我做助手。当然,我同样不知道‘老板’是用什么手段绑架了史密斯太太和其儿子。不过老板无意中说过,史密斯的妻儿都在哈塞尔特。”(哈塞尔特,都灵帝国的南方城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保存着大量的古代宗教建筑和皇家建筑。)
“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很抱歉,我还是不知道。”
说完这些,琳赛便闭紧嘴巴,歉疚的看着安德烈。她也觉得自己知道的实在太少了,都对不住安德烈听她那么长时间的唠叨。
安德烈的脸色说变就变,很快把满脸怒容换成了和善的微笑。他做个请的手势,说道:“还是坐下说吧,希望我刚才没有吓到你。”
琳赛见安德烈翻脸犹如翻书一样快,不由暗暗咋舌。不愧是姓布翁尼许的,这脾气都和常人不一样。
虽然心中腹诽着,但琳赛的身体倒是很老实地坐下来,等着安德烈的发问。
“从你这里收获很少,不过聊胜于无,我也相信你的话都是实话。那么,还有几个细节性问题要问问你?”
安德烈说道:“第一个问题:据资料记载,内部街区是从来都没有纳入城市管控系统的,但我又看到你的义肢档案上写着是摄像头拍到了你被人侵害,然后主动报了警。这是怎么回事呢?要知道传统的摄像头只能记录视频信息,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视频中人物的行为是否合法,更提不上报警了。”
琳赛解释道:“我不是被内部街区的老式摄像头发现的,而是被警方临时布置的视频采集器拍到的。当时警方为了方便大清洗,到处安设临时用的视频采集器。至于你所说的义肢档案,可能是文字记录不够专业化的缘故吧。”
安德烈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他马上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你在去应聘助手时,知不知道史密斯先生的妻儿被绑架?我的意思是,‘老板’有没有直接和史密斯先生联系过?”
琳赛摇摇头,说道:“史密斯先生没有和‘老板’直接联系过,他是通过我的终端观察被绑架的妻儿。至于我本人,则在应聘前就已经知道史密斯太太和她的儿子被绑架。我也替他们担心过,但‘老板’向我保证不会伤害那对母子,只是用他们吓吓史密斯先生罢了。我当时也就信以为真了。”
“第三个问题:‘老板’为什么知道你的格斗技巧厉害,或者说,他有可能通过哪些手段知道。”
琳赛闻言,思考了几秒钟,回答道:“我在地下兵器大赛中展露过我的剑术,杀了不少人,我想‘老板’或许可以在这些方面得到消息。”
“杀过不少人?!你可真是凶狠呢。”安德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答案,也有了闲心思为琳赛的凶狠惊叹一声,转而又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你别看我身手不错,其实我一个人都没有杀过。”
“不杀人是好事,杀人这种事不值得骄傲。”琳赛眯眼笑着,继续道:“你是我见过的功夫最好的,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打败我的。”
安德烈失声笑了笑,说道:“可惜你没能参加国际剑术大赛,那里有很多高手的。而且凭你的剑术,肯定也能赚不少钱。”
“现在说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的罪行我知道,死刑不多无期不少。”琳赛似乎有点后悔,“要不要我给你数数我的罪名。”
安德烈拒绝道:“等法庭审判时我会来的,现在就算了吧。我更对你现在的精神状况感兴趣!”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你现在似乎已经不再想着刺杀我父亲的事了?难道一夜之间,你想通了什么吗?”
琳赛此时心情不错,略带调皮的抬了抬眉毛,说道:“不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完全改变了我的想法。我从思维的死胡同钻了出来,也看透了以前自己有多么傻。以前总觉得所有的错都能归咎到布翁尼许先生身上,可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其实大家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父亲开汽车公司的时候,不同样是击垮了无数对手,才有当初的成就。我想我父亲的竞争对手肯定也是败的一塌涂地,他们的家庭及其公司的员工同样也面临了失业和困苦的境遇。”
“按着这个道理,我又怎么能够因为你们家发明智能机器,而责怪你们呢。要怪也得怪政府监管不力,没管理好社会秩序,反正是怪不到你们一群商人头上。”
“所以,简而言之,你们布翁尼许科技集团不过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迪威汽车公司,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同。想通了这点,我也就不再恨你的父亲了。”
安德烈耸耸肩,无奈说道:“你要能早些这么想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入这般田地。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会因为你的悲惨遭遇和痛改前非,而放过你。法院该量多少刑还是多少刑,我是丝毫都不会为你求情的。”
“哈哈哈!好一个小布翁尼许!”琳赛大声笑道,“果然和市井间流传的一样,布翁尼许家族的人都是黄鹂的嘴、老鹰的爪。说起话来就跟唱歌一样好听,可一旦做起事来是丝毫不手软。”
安德烈疑惑道:“你这算是嘲讽吗?”
“不!我只是为证实了一个观点而感到高兴。”琳赛收敛了些许笑意,只有唇角带着一丝浅笑,“我在以前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黄鹂嘴老鹰爪,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嘴寄托着人的情感,多说点不妨事。可如果手被嘴影响做错了事,那就是真的蠢。”安德烈背诵了一句长长的句子,然后对着琳赛问道,“你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不知道。”
安德烈轻笑道:“这是我爷爷说的,父亲也常常拿这句话衷告我。你可以把这看做是我们布翁尼许家族的格言。我时时刻刻都遵守着它,不让无谓的感情支配行动。”
咣啷!审讯室的铁门被打开,伍迪走了进来,他对着安德烈催促道:“探望时间快到了,你只剩下三分钟了。”说完,就离开了。
琳赛朝着伍迪的背影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还想多聊一会的。”
安德烈被琳赛的小孩子模样逗笑了,可他终究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大衣拨弄平整,向琳赛摆摆手:“再见了,怀特小姐!希望你过得开心。”
打完招呼,安德烈头也不回地朝铁门走去。
“我不想死!”身后传来琳赛的呜咽声,她还很年轻,实在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安德烈停下脚步,回应道:“想想瑞肯国在连年战争中死去的婴儿和小孩,你就会觉得自己赚大了。况且,你不一定会死。如果法官心软的话,你说不定是个无期呢。”
“可我也不想下半生失去自由,在监牢里度过。”琳赛的声音小的微不可查,不过还是被安德烈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安德烈哭笑不得,这个女人都二十八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他只好继续道:“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只能祝你好运。想开点吧!”
琳赛没有再说话,一个人蹲坐在审讯室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德烈通过眼镜上的影像看着琳赛的举动,在心中惋惜的叹口气,摇摇头走出了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