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莫的号码就在那里，她本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但是指腹停在通话那里好久，最终只是点开了短信。
——你这时候有事吗？
韩楼发出这条短信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大概睡了吧。韩楼这么想着，没有指望他回复，所以将手机放在包里就没有再管它。
“楼楼，有人找你。”梁思琪唱到一半，看了看手机，神色奇怪地把手机递给韩楼，这么说道。
韩楼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疑惑地询问，“喂？”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有点气急败坏，听起来很是恼怒还有担心。
韩楼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曾莫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给曾莫发过短信，慌忙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你等会，我给你打过去。”KTV里太嘈杂，她有点听不清曾莫在说什么，急急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把手机还给梁思琪，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空气要比里面好很多，韩楼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又一种全身心放松的感觉。想到曾莫那十几个未接电话，心里泛起莫名的甜意。
“喂？”到外面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韩楼才拨通了曾莫的电话。
“刚刚怎么了？”曾莫一接通就直接问道。
韩楼对他的性急感到好笑，但是又觉得感动。现在在这里，肯为自己着想的，大概只有他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堵。”其实到这个时候，韩楼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只是觉得很平淡。
“什么事心里堵？还有能让你堵的事？”曾莫开玩笑说，本意却是想缓和下气氛。韩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更加愧疚感动。
“我……我就是不小心看到秦天易和梁思琪那啥了……”韩楼说到后面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接吻这种事情对她这种小纯情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
“哦。然后呢？”曾莫的回答意外的平淡，韩楼被他的回答搞得愣了一下，然后冒出了一丝火气。
“没有然后，就是觉得有点堵。”韩楼的语气不是很好。
曾莫现在只觉得五味陈杂。
韩楼主动发短信过来询问，他本来是欣喜若狂，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说因为这件事堵得慌。有什么可堵的？不就是看到自己的闺蜜和学长在一起吗？
难道说，韩楼真的对秦天易有意思？
曾莫一直都是拒绝相信这个想法的，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谁也没办法否认。
“要我陪你吗？”曾莫在说出“然后呢”的时候就后悔了，不管韩楼是什么想法，这种时候她选择和自己说也是信任自己，自己的语气却还不怎么好。
“不用了。”曾莫的语气和缓下来，韩楼却没有，自己只是想个人说说内心的感受，他竟然还发怒。
曾莫一听这话就不好，急忙想要解释，韩楼却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了，谢谢。”
曾莫听着电话那头被挂断的声音，很焦躁。
他觉得他现在变得越来越笨拙，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猜别人的心思。有时候明明知道说什么话会让韩楼生气，却还是管不住嘴直接说了出去。
曾莫想了想，拨通了梁思琪的电话，询问了她们现在的地方之后就直接赶了过去。
两所大学的距离还是有一点的，所以曾莫赶到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唱完出来。
韩楼原本低着头，兀自看着地面，等他们商量之后的去处，梁思琪突然扒拉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她看前面。
韩楼抬头，就看到曾莫站在自己的面前，气息还没有匀平，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就好像所有的不安和伤心都找到了发泄口，韩楼一时没忍住，让眼泪浸湿了眼眶。
“不好意思啊，她我先带走一会儿，你们玩。”曾莫一看她表情，难得地冲另外的人说道，然后又特意朝秦天易点点头。
秦天易烦躁归烦躁，但是韩楼的事情自己现在确实也没什么立场插手，更关键的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韩楼，虽然一向都是他单方面地在追求韩楼，自己的事情好像和她无关，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安。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说的无非就是那人是不是韩楼的男朋友之类的，秦天易听着觉得烦，头一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自己在前面先走了。
梁思琪看了看曾莫和韩楼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秦天易的背影，眼睛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是我语气不好，抱歉。”
“我刚刚有点冲了，抱歉。”
走到人少的地方，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愣了一下，轻笑起来。
这一笑，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猜测、不甘、嫉妒，都随着笑消失了。
“我还以为你睡了，就没有看手机。”韩楼先开口解释自己没有接到电话的事情。
“你见过男生睡那么早的吗？”曾莫反应很快，笑着回了一句。
韩楼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但是现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考试成绩出来了吗？”韩楼关心地问了一句，她当然是希望曾莫考好的，这样的话就说明自己教的有用，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他讨要回报了。
“还没，不过我肯定会过的。”曾莫在韩楼面前总是显得特别孩子气，在韩楼的心里，他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偏偏有时候又会逗得她不知所措。
韩楼的手露在外面，现在的天有点冷了，曾莫搓搓手想把她的手牵起来，但是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明知故问，“你的手冷吗？”
“恩？”他的话题跳的有点快，韩楼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之后才说道，“还好，不是很冷。”
曾莫抿抿嘴，看看韩楼的侧脸，韩楼将头埋在领子里，看着就很冷。他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韩楼的手迅速牵起来，握在手心里，然互塞进自己的口袋。
韩楼一惊，转头看他，他却已经把头转向别处，故意不看韩楼。
他的手心是热的，甚至微微发汗。自己的手包在他的手里，只感受到了无边的温暖。她微微抽动一下，曾莫将她拽的更紧。
韩楼没有再动，垂着头沉默地往前走着，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原来被人捧在掌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韩楼的温顺让曾莫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最怕的就是韩楼挣脱他，这就是另外一种否认，只要韩楼不当面说，他就还有机会。
韩楼本来正在感动，却蓦地想到那个看起来就很精干的女生。
曾莫对她，是什么想法呢？还是说，他只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才这样？想到这个可能，她原本扬起的心沉了下来，她最怕的就是曾莫现在对于她只是出于一种愧疚，一种遗憾。
韩楼很想当着他的面问个清楚，但是又不敢开口，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未免也太丢人了。
对别人施舍的好念念不忘，还心存幻想，说出去谁都会嘲笑自己的吧。
韩楼的走神让曾莫很是不满，他以为她还是在为秦天易的事情心烦。一句话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直接问道，“楼楼你很喜欢秦天易吗？”
韩楼本来还在走神，听到他这句话，整个人惊醒，生怕他误会，想摆手否认，想到自己的手还在曾莫的手里，所以只好连连摇头，“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会喜欢他。”
韩楼坚决否认的态度让曾莫心里好受了一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真的不喜欢他吧。”
“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他的。”这个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引出来，韩楼也忘记面子什么的问题，认真地和他计较起来。
曾莫知道她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心情颇好，继续逗弄着，“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韩楼干脆闭了嘴不肯再回他的话，说多错多，她不想再被他抓到把柄。
她不回话，曾莫也没有再出声，两个人又回归了一片沉默。
一沉默下来，韩楼就忍不住想蒋欣的事情。曾莫见她又走神，反正不是为了秦天易，也就无所谓。随口说了一句，“你喜欢天吗？”
韩楼点点头，“喜欢。”
“地呢？”
“喜欢。”
“我们学校的风景呢？”
“喜欢。”
“以前的学校呢？”
“喜欢。”
“我呢？”
“喜欢。”
然而韩楼到这里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曾莫在说什么，只是一路“喜欢”下来她好像被迫喜欢了不少的东西。
“你呀……”曾莫无奈地说了一句，空出的一只手伸过去，替她捋顺头发，“是你说你喜欢我的啊。”
韩楼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刚刚曾莫问第一句的时候，韩楼就已经有所警觉了。这样的游戏她见过别人玩了很多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揭穿。
到曾莫问的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本来想直接揭穿，但是嘴巴不受控制地就说了那么一句。
喜欢。
到现在都只敢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这是她最主动的被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