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莫循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领带，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因为热解开了领带，却没想到他的疑心这么重，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吗，至少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对自己冷嘲热讽。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嚼舌根了？
“怎么了？心情似乎不好？”曾莫想要缓解这种气氛，试探着伸手去牵向子敬的手，向子敬毫不犹豫地甩开，若无其事地靠在门上，“我来就是确认一下的。”
“确认什么？”曾莫有些摸不着头脑，向子敬这是什么意思，确认？他需要确认什么吗？
“确认你是不是把韩楼留在了家里啊，现在看来是了，曾莫，说实话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向子敬第一次说这么严重的话，曾莫心头大呼不妙，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子敬你是不是听别人乱说什么了。”曾莫着急解释，可是越是想解释，话就越是说不清楚，向子敬的眉头皱的更深，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给曾莫看了几张图片，正是尧颜照的那些。
曾莫一想，聚会还只是几十分钟之前的事，没想到照片这么快就到向子敬手上了，尧颜的动作比他想的快多了，他本来还想着尧颜毕竟是个人才，放在公司里还可以用一用，没想到尧颜还是一点都没有收敛，这让曾莫出乎意料。
看来得找个借口让她走了。
向子敬见曾莫心不在焉，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有点生气，也知道此时的情况适不适合谈话，谈话继续下去只会以争吵结束，他不想情况演变成那个样子。
没等曾莫再说话，向子敬转身就想离开，曾莫见态势不对，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向子敬，急急地说道，“子敬，你信我吗？”
向子敬听到曾莫的话有些好笑和意外，曾莫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会征求别人意见的人了，他的存在通常都是权威般的，从来不会去询问任何人的想法。
现在有这么一句话是不是变相地在说明他是心虚呢？想到这个可能，向子敬心情更加低落。
自己跟着曾莫的时间也有点久了，虽说一直都是助理的身份，但是谁不知道他和曾莫的关系？私下有和他要好的还戏说他是总裁夫人，那时候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努力的话总有一天会让曾莫真正地看自己的。
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成功了，但是他才发现是他他错了。
尧颜发给他的照片坦白讲并没有什么很暧昧的地方，只不过是平常的递水之类的罢了，真正令向子敬介意的是曾莫看韩楼的眼神。
那绝对不是一般朋友的眼神，眼里的温柔和关怀让他溺毙，可是却不是为他的。
明明他前一天还在说让自己信他，现在的情况自己怎么相信？
向子敬的沉默让曾莫很不安，曾莫无所适从。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处理地不够好，但是他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曾莫拉住向子敬，又说不出话，向子敬看着曾莫的眼神越来越失望，曾莫这是怎么了，他以前绝对不会这样的，默然无语，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是真的哑口无言了吗？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了吗？还是说，他是想放弃自己了吗？
越想越觉得答案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甩开曾莫的手，径直开车走了。
曾莫关上门，坐在沙发上，有点无力。
自己都做了什么混账事，让韩楼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不说，还让向子敬为这件事伤神。不该是这样的，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果断一点的，而不是拖拖拉拉走一步是一步。
甚至到后来韩楼进自己公司的事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后面生了这么多事都是自己的错。曾莫越想越懊悔，从一开始就坚定一点就好了。
念念不忘过去的事，抓着现在不想放手，又想涉足过去的河流，换做是谁都不会成功的吧，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果然是正确的。
这些日子和韩楼相处的点滴从脑海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想想还在何蜀西那里的向子敬，曾莫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把向子敬接回来再说，只不过经过今晚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跟着自己回来。
曾莫想了想，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电话一遍遍响起，又一遍遍被挂断，曾莫心急如焚，偏偏他不在自己的身边又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
最后只能在冰冷的女声提示中留言，“子敬，后天我去接你，韩楼的事情我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了，我明天就把她调到别的部门去，你不要生气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有点低声下气，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卑微和乞求。
韩楼是他所有的追求和幻想，也是他一度的海市蜃楼，韩楼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可是他还是想付出，还是想要对韩楼更好。
可是向子敬不一样，向子敬是生生地存在在自己身边的，陪自己度过了很多个日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很闲适，很舒心，很放心。
他一度忘了韩楼的存在，忘了以前和韩楼的一切，忘了自己对韩楼的依恋，可是那也就像是一场梦，再看到韩楼的时候向子敬的存在就被他完全忽视了。
虽然偶尔也会想起，可是说出的话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敷衍和勉强。
他早该知道的，和向子敬在一起就应该和他一心一意地在一起，而不是时时刻刻记挂着韩楼的事，更不应该为韩楼的事几度忽视向子敬，这些都是他的错。
和向子敬的生活很轻松，很快乐，很有家的感觉。那些细细的温暖让他依赖放心，所以也就认为向子敬的一切付出都是应该的，自己除了为他做饭，什么都做不到。
日常的关心都很少，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大起大伏，就像是古时候的婚礼一样，对对方没有什么感觉，就是那么在一起了，很舒服也就没有想过分开的事。
可是他们之间没有爱，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他早就忘记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再去触碰了。但是和向子敬相处了这么久，他也不想轻易就丢失掉那些温馨。
相比于韩楼再次离开的威胁，曾莫宁愿选择向子敬的安稳和守护。
他知道是他自己自私了，可是他没办法不自私，被那样伤害过一次之后，他不想再体会被抛下的感觉，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有人为自己关心，有人替自己分忧，不需要自己时时刻刻地讨好，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曾莫越想越觉得选择向子敬是对的，想到韩楼还在自己家里，头一次觉得她很碍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她送回去。
这才是正确的。
曾莫在心里默默肯定着自己的决定，穿好外套准备送韩楼回去，一回头就发现韩楼站在客厅里，见到曾莫回头似乎也是惊慌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说，“我醒了就想着还是回去比较好。”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刚刚自己和向子敬说的话她听到了吗？听到了也好，免得自己还要亲口说出来，韩楼可能会更不好受。
韩楼既然说要回去，自己就顺水推舟送了吧，也好给向子敬一个交代。
曾莫兀自想着事情，温和地回应韩楼的话，韩楼听他说要送自己回去，也就不推迟。
韩楼其实什么都听到了。向子敬和曾莫说话的时候她就有些模模糊糊地醒了，只不过听到外面是他们在说话，所以就没有出来，却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谈话。
向子敬这么说了，曾莫不会再留自己了。韩楼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心底还是有一些幻想。
直到过了一会儿听到曾莫对向子敬的留言，她才算彻底心死。自己打扰他们也够久的了，她和曾莫本来就应该是老同学的身份，就连后来所谓的约法三章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是想的再多，她都不会表露出来。
她不是以前那个不会照顾别人想法的人了，曾莫现在的想法她多多少少都能想到一点，曾莫的矛盾她一直都知道，她早就该体会的，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浑浑噩噩能混一天是一天，她的潜意识一直都抱着说不出的期待和幻想。
现在她终于明白幻想之所以为幻想了，曾莫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本来隔了这么久再见，本来该是两条平行线的。
都是她的错，她不自制了。韩楼越想越自责，自责的同时又有点委屈。
如果不是曾莫的默许，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情感，可是这种事情又哪里说得出来谁的对错呢？
都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放纵了自己的感情而已。
韩楼想了一会儿，想开了，没什么好怪罪的，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她也早就料到了。
韩楼想着自己的事，曾莫也不开口。
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最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竟然会变成想着这副模样。
曾莫第一次觉得事情都超乎了自己的掌控，自己一直的放任只是因为自己没办法细细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