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很插得不错。”苏夫人赞许的说着,看向桌子上的青花琉璃花瓶,瓶中紫白相间,高矮得宜,从颜色到形状都说不出的漂亮。
“夫人谬赞了。”沈悦摆正自己的位置,连忙恭敬地答话。
“你不用那么紧张。”苏夫人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尽然很温柔,“我孩子比你都还要大一些,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该娇俏可爱些,太过拘谨反而不好。”
沈悦心中默默浮现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艳光四射,女人味十足的样子。
娇俏可爱?
不论是现在这样,还是原来的模样,都和她不搭边吧!
“蝶鸢听夫人的。”沈悦暗暗在心里记了一笔,苏夫人喜欢活泼可爱的姑娘。
苏夫人点点头,道:“看你对插花很有几分了解,刚好,桑若原来也是管这一块,以后我身边的盆景摆设就交给你了。我最讨厌不好看的东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蝶鸢明白。”不明白也得明白呀!
“下去吧!”苏夫人挥了挥手,沈悦行了一礼,微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待到沈悦的背影消失在窗外,苏婆子才问道:“夫人,您为何如此看中这个沈蝶鸢,先是直接选了她做大丫鬟,又这么重用?”
苏婆子陪了止渔也有二十几年,虽然她是苏家的家生子,但因为早年受过止渔的恩惠,对她忠心不二,两人是从少年时就有的主仆情分。当初止渔嫁到苏家,也和这沈蝶鸢大概一般年纪,苏婆子那时三十来岁,早早守寡,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举步维艰。两个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过得那段日子。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止渔抬头看着苏婆子,眼神有点奇怪。
苏婆子先是有点茫然,然后慢慢的转为惊讶和震动。
“夫人是说那胎记!?”苏婆子难言惊讶的问。
“不然呢!”止渔一副这有什么奇怪的样子,说道。
“哎呀我的夫人!要是你往那方面想,不应该早早地把她刷下去!当初咱们因为那个贱人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她,夫人和老爷那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外人都以为羡慕止渔,觉得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苏丞相专情至极,爱妻狂魔。其实呢?没人比她更知道夫人当年刚嫁过来时过得是什么日子!就连新婚之夜,苏辙都是在书房里过得!
要不是苏辙手段了得,一些太明显的情况传不出去。而止渔又不懈努力换来了相敬如宾,怎么会有外面那些传言?
一心为止渔考虑的苏婆子自然是恨极了那个挡在止渔和苏辙中间,让止渔这么多年过去也没真正得到苏辙的爱重心悦的人,没词提及都恨得牙痒痒。
“想容,别这么说。认真算起先来后到,是我插足了她和老爷!”止渔皱了皱眉,制止道。
原来苏婆子名字叫想容,原来,她有一个这么美的名字。
“夫人!”苏想容心疼的劝慰,“您不能这么说的!您和老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八抬大轿抬您进的门!您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发妻!那个……”
“那个女人算什么?她能不知道老爷不能娶她?要错,也是她不该妄想不可能的人!不该勾引老爷做下错事!更不该在您出现后,还不识趣的自己离开!”苏想容忠心归忠心,人也不坏,但是没念过什么书,对于讨厌的人,就是一味地,纯粹的讨厌。
止渔无力地摆摆手,不想再和苏想容讨论这个问题,毕竟,她也是忠心为自己鸣不平。
那个女人。
止渔眼神有一瞬间恍惚,想起了多年前的惊鸿一瞥,让人见之丢魂的绝世风华,似乎连天空都成了背景中一抹寻常的颜色。
有一种美,让天地日月为之失色。
原本的自信和委屈都消散在久久不能回神的惊艳中。
止渔自小心高气傲,觉得自己不论相貌还是才华都足以配得起任何天下豪杰。可是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点可怜自己的丈夫。
成亲之前就有喜欢的人,这不算太悲哀,因为还是挺常见的,能躲过情窦初开的太少。只要娶个不错的妻子,日久天长的磨着,总会有一天填补心中的空白。
可是他偏偏爱上了那样一个人。
爱上那样一个人,还能再看到别人吗?
可又偏偏注定了一生无缘。
不怕得不到,怕的是得到了又失去。那感受,太疼。或许“太疼”不能表达那种磋磨的千万分之一,因为那是长达一生的凌迟,于左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