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半个时辰以前,那时候于宽还躲在草丛里,而小店里的那群食客正聊得个火热朝天,至于他们闲聊的乐子,正是于宽。
“哎,白兄,你瞧瞧那人是不是有这么点眼熟。”说着话的这人身披一件写满经文的袈裟,身旁还竖靠着一根五郎棍,浑身肉乎乎的,脸上堆满了讨喜的笑,眼神儿中带着点小奸诈,一看就是个和尚,不过他是个寸头,不是光头。
白凌卿微微笑了笑,温和地点头道:“是有点像于兄。”
旁边一络腮胡子大大咧咧地往嘴里吸溜了一碗酒,砸砸嘴,似乎是嫌酒不够烈,他略带不满地说:“据老子看呀,那就是于老弟,哎呀,都三年多没见了,你们说他怎么在这儿呢?”
那胖和尚接话了:“嘿,这有什么,咱们为啥子在这儿,人家于老弟就为啥子在这儿。”
“我说静虚老弟,这武林大会小于都已经三年没参加了,这一回….究竟是赶上什么风,把他给吹回来了?”
那胖和尚,也就是静虚“嘿嘿”贱笑两声,不怀好意地道:“这有什么,说不定是想念大小姐,所以回来了呗!”
络腮胡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声大呼:“有道理!有道理!”
一直没有参与他们话题的一个戴斗笠的灰衣人沉声到:“凌卿,你去把他带过来,堂堂蝎噩门门主未来的女婿,怎可以屈尊在草堆了?!”
白凌卿站起来冲那个灰衣人做了一揖,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的,爹。”说罢转身就往于宽所在的方向用上乘的轻功移去。
络腮胡子瞪大铜铃般的双眼,直愣愣地瞧着白凌卿的身影,带着一点儿小羡慕地说:“要是哪天大胡子我也能有白老弟这样的身法就好了,多帅气啊,这样还不大把大把的小妹…….咳咳咳,我什么也没说……”
静虚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有瞥了对面的白老爷子一眼,然后公道地说:“这白老弟轻功确实不错,在咱们蝎噩门里也确实是杠杠的了,不过嘛,跟咱们于老弟恐怕还是没得比。”静虚一边说笑,一边打量着白老爷子的反应,生怕他一个不悦就找自个儿算账。
瞧了两眼,见白老爷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地喝茶,静虚就憋不住了,又想唠叨两句,对象当然就是那络腮胡子了。“至于胡老兄你呀,得了,也就别眼馋别人了,把你的两个大铁锤给糊弄好,那就算不错了。”静虚这人就是太闲不住嘴,说话也不给别人留个颜面,不过倒是没啥恶意的。
大胡子被他给气得一张老脸都给憋得通红,这口气又无处可发,只好连喝三大碗就来泄气,倒是白老爷子瞧见他们这副熊样,有点忍俊不禁了。
正谈话间,白凌卿就领着于宽过来了。静虚一瞧见于宽这副惨样,还顾不上惊讶,嘴里的连珠炮弹又冒出来了:“哎哟和尚的妈呀!于老弟你这是干啥子去了嘛?怎样搞成这副德行?!这样子被大小姐看见了得有多心疼啊!哎哟哟!”说完还挤眉弄眼的,让人看了一脸的肉酸。
于宽压根就没听见这破和尚的浑话,他只顾着眼前的肉和包子,眼馋得直咽口水,白老爷子瞧见后,给了白凌卿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点点头,招呼店家多备碗筷和酒菜,然后不容置疑地把于宽往椅子上压,温声到:“于兄,先坐下来和兄弟们一起叙叙旧吧,离赶路的时间还远着呢。”
于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抓起筷子就往桌上的肉类进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吃相可以说是要多粗鲁有多粗鲁。一向斯文惯了的白凌卿忍不住皱了皱眉,倒是大胡子一副理解的样子。
等好几块肉下肚后,于宽的肚子就好受多了,他抬头一看,见几位外貌迥异的陌生人都在盯着自己猛瞧,不由得有点窘迫,就连咀嚼的速度都下降了许多。
大胡子第一个沉不住气,他冲于宽嚷嚷道:“哎,我说于老弟,你这段时间是放逐自我了吗?即使大小姐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糟践自个儿啊!你瞧瞧,多好的一个小伙,成这副模样了,这…..你们说这能看得过去吗?!”
“闭嘴,大胡子,等一下到镇上给他拾掇拾掇不就好了。”白老爷子一发话,刚才还唠唠叨叨的壮汉立刻在嘴上拉了条缝,沉默了。
看来这老头在这群人当中地位不低,这么一个大块头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我还是尽量别说话好了。于宽默默地想着,却猛然感到身旁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直冲自己而来,回望过去,正是白老爷子在盯着自己看。于宽汗都流下来了,深知是自己的沉默不语令他起了疑心,但又不知道他们的名讳,要对话实在是一大难题,他想了想,决定选择一个比较模糊的问候方式,于宽定了定神,微微向白老爷子点头:“老爷子安好。”
脸上很笃定,但其实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一定要保佑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这么称呼这老家伙的呀!
白老爷子还是没什么反应,仍在盯着于宽,等于宽都快被他盯出个心脏病来了,老爷子才淡定地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用隐藏在灰白胡子里的嘴唧了一口水,然后煞有其事地说:“年轻人即使出去闯荡了几个年头,回来了还是不能忘记辈分,懂吗。”
………闹了半天,原来他是在怪我没有及时问候他。
于宽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倒是旁边的静虚又在得瑟了,还用手推了于宽两把:“唉唉,于老弟,和尚我再怎么说也是入门比你早呀,怎么也不见你丫的叫一声师兄呢?”
于宽没搭理他,也就是笑笑,怕说多错多,要是被他们发现“于宽”已经被酒瓶装新酒那就糟了。
白凌卿微微笑笑,礼貌地说:“静虚兄,我们教里似乎不流行上下之分呀,一直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哎,你这小白脸……”见白凌卿脸色变了,静虚连忙住嘴,匆忙说道:“就算是凭实力说话,和尚我凭这一身的好功夫,在教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白凌卿略带不屑地挑了挑眉,他虽看起来斯文有礼,却也是一身傲骨,最听不得自夸的话。倒是大胡子大笑道:“什么功夫,是一身的肥肉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