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见到林志远脸上抑制不住的悲伤,不知该如何劝解他,只好将话题移开,“林大哥,你方才说,刘知府是假的?”
“是,”林志远道:“他来到桃花县,由于县衙只有我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只有我知道他的名姓,并且当时他还特地嘱咐过我不要对人说起,我当时还没怎么在意……”林志远总觉得中间有一些情节他漏掉了,就是那些让他觉得这个刘天城是假的的情节。
“对了,”林志远突然想到,“有一次,一个妇人,来县衙击鼓鸣冤,说是状告刘大人,可当大人升堂之后,那个妇人却指着刘大人说:不是你,你不是刘天城!当时大人的反应是惊恐,随即下令将那个妇人关入一个单独的牢房。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刘大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将一个还未定罪的人关入大牢,怎么这次……晚上大人去过大牢一趟,第二日,那个妇人便要求再次升堂,堂上,她又改口了,说是她搞错了,所以刘大人也没说什么,这件事情便过去了,后来也没有人问,这件事情就渐渐地被人忘了!”
东莪渐渐有些明了了,“如此说来,这个刘大人,并不是真的刘大人,他假扮刘大人是为了找那个买官的假知府报仇,那么真的刘大人在哪里?”
林志远摇摇头,他不知道,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对曾经敬重的刘大人一无所知,连唯一知道他的名姓也是假的,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若是有幸见到,一定要将这事问问清楚。
东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前任知府是买的官,没想到这个刘大人也是冒充的。她突然想起璟贝勒刚到桃花县那日,既然刘大人是冒充的,那璟贝勒怎么会认得他?
看来这事也要向璟贝勒请教一二,想到这里,东莪站起身准备去璟贝勒暂住的府邸,这个谜团一日不解开,东莪心里就跟猫挠一样,对林志远道:“林大哥,你先坐会儿吧,我想去贝勒爷那儿一趟。”
林志远当然知道东莪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只是关于璟贝勒与刘大人认识这事,根本不是像东莪想的那样,这事林志远再清楚不过。
偷偷带着东莪去县衙大牢那一日,林志远从大牢出来,害怕假知府害自己,不得不暂时逃出桃花县,却在县城外碰到了璟贝勒。
这事说来也巧,当时璟贝勒向林志远打听桃花县的情况,林志远由于当时正在气头上,便在璟贝勒面前先将假知府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通,然后才将他干的那些坏事都一一抖落了出来。
璟贝勒当即就对林志远亮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林志远自己就是要去桃花县主持公道的,林志远当时高兴坏了。可这位贝勒爷偏偏也不着急,明明一两个时辰就能到桃花县县衙,他愣是优哉游哉到第二日,才赶在假知府搬到救兵之前到了县衙,而自己陪着璟贝勒在街上时撞见了县衙的一位同僚,便让他去告诉了刘大人璟贝勒到来之事。陪着璟贝勒那期间,林志远告诉了璟贝勒刘大人的名姓,所以璟贝勒才能在当时一口就叫出来。
这就是当时的整个经过,林志远将这些告诉了东莪,东莪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来这下是没人知道刘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又不能去翻看县志,别说她一介平民没这个资格,单是现在县衙里的那位李大人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东莪深深叹口气,“不论如何,刘大人是个好人,如果他真的为官,也一定会是一名好官,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他!”
听东莪如此说起,林志远也颇觉着伤感,林志远算是桃花县县衙的三届元老了,一介又一介知县,都在他的迎来送往中,唯有这一介冒充的刘大人,才算得上两袖清风!
“东莪姑娘,”林志远道:“刘大人算是我这一生很敬重的人,不管他是真的刘大人也好,假冒的也罢,至少只有他,才是真真正正在为百姓做事,这样的人,我林志远佩服。所以这件事,东莪姑娘还是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对刘大人不好。”
这一层东莪倒是真没想到过,一直以来,好奇心驱使着她要将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可从来未替刘大人的安全着想过。
东莪讪讪地点点头,“放心罢,这事只有你我二人得知,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即便是陈澈,我也不会同他说的。”
东莪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什么不同我说?”
“啊!”东莪吓得一声尖叫。
陈澈宽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刚刚同林捕头说什么呢,还不让我知道?”
东莪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几分抱怨的味道,心中不免苦笑,这个陈澈,现在是越来越爱跟自己较些莫名其妙的劲儿了!
见对面的林志远已经在掩嘴偷笑,东莪瞬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推着陈澈道:“你在说什么呢,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瞒着你一样!”
“你不是吗?”陈澈反问,“刚刚我可明明听见你同林捕头说,什么事只有你们二人知道,你连我也不会说的?”
东莪哭笑不得,这是刘大人的那件事,答应了林志远不能说,当然不可食言,可现在陈澈已经听见一些他所自认为本没有的东西,东莪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看着陈澈支支吾吾,“我……我我……没什么事啊……”
“你刚刚明明……”陈澈还要说什么,被林志远站起身打断,“两位慢聊,我衙门里还有些事,我先走了!”林志远刚走出去几步,突然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又退回来,坐了下来,看着陈澈,笑道:“我今日来找东莪姑娘和陈公子你是有正经事的,被你这么一打岔差点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