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看了她一眼,急忙错开了视线。
忧灵好像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几不可闻,可是聂雨就是听见了,心头一紧,开口的时候,声音的板板的,“你楼上的窗户没有关好,我想提醒你一声罢了?”
“没有其他话要讲吗?”
聂雨蓦然抬起头,“什么?”
“我就要走了,你除了叮嘱我关窗之类的话,便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么?”忧灵的声音有点冷,跟她微微勾着的红唇截然相反。
“我?”
“算了,就这样吧。我上去了,天冷,你也别站在外面了。”忧灵截住了他的话,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伤人的话语。
“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聂雨扶住了手边的扶手,感觉手心细细渗出了汗水。
转身准备上楼的忧灵忽然便笑了,轻声呢喃,“傻子。”
一张白纱笼罩的西洋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女子,额头包着碍眼的白色纱布,隐隐渗出血丝。只是她现在脸上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安宁,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娇嫩但早已失去血色的唇瓣不知在呢喃着什么,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连在梦中都不得安生。
坐在她身旁的事一个穿着西洋裙子的女子,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支针筒,慢慢撩起床上女子的水袖,往她白皙的手臂上扎去。不到片刻,床上的女子便安分了下来,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门外进来一个同样俏丽的女子,她风情绰绰地将一碗药端了过来,“茯苓,她的情况如何?”明显是问坐在床边的女子。
茯苓回过头,“还算稳定,知行,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竟使得你堂堂一国际大秘书对她如此上心?”
茯苓口中的知行正是聂维钧带叶嘉薇认识的老熟人,陆知行。只见知行红唇一勾,神色都温和了许多,“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妹妹,之前有过一命之缘,幸好在街上碰到她,不然我那弟弟肯定不会放过我。”
茯苓疑惑,“你什么时候有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这个女子很明显是失忆了,我们在那堆人手上救下她的时候,她根本不认识你。还是说你认错人了?”
知行款款坐在床边,将药碗放在一旁,伸手给床上的女子探了探额上的温度,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我是不会认错人的,她这双杏眸,我记得住。我弟弟就是以前老家隔壁的聂家大少。不知道嘉薇遭遇了什么事,不过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我只是听说了广州那边战事已经挑起,最可惜的是跟维钧失去了联系,要是找到他便可以将嘉薇送回去了。”
床上的女子便是那晚跳下江水的叶嘉薇,她撞晕之后,便随着江流漂到了岸边,也算她命大,被过往的渔夫捡了回去,只是后来渔夫妻子容不下她,便趁着丈夫出去大鱼,将昏迷的她卖了出去。所以便有后来知行在一堆混混手中救下她的事情了。可惜她认不得知行,知行无奈,只得将她带了回来,再请好友给她看病。
“维钧便是你那个弟弟吧,照现在的情形看,只得请人去查他的下落了。不过,她的失忆症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治,可能跟她撞到脑袋有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心病。”茯苓看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叶嘉薇说道。
“心病?”
“对,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茯苓拿过知行放在旁边的一碗药,“你扶她起来,我给她喂药。”
知行应了,动作轻柔地扶起叶嘉薇。茯苓有独特的喂药工具,所以昏迷的人也能够一滴不剩地将药喝完。
喂完药之后,知行又想起一些事,便对茯苓道:“对了,茯苓,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出差,嘉薇便交给你照顾了。她以前是学医的,家中有药行,不知会不会因为失忆的关系而忘掉这些本事。但是希望你可以将她带在身边照看一下,我会密切留意我弟弟那边的消息的。希望不会麻烦你太久。”
“可以,反正我医院也缺人,你不怕我把她当做苦力一般对待便好。”茯苓面色清冷地说道。
知行笑了,“我知道你一向面冷心热,多谢你了。”
叶嘉薇醒来的时候,距离知行和茯苓交谈的日子已经有两天,她看着陌生的房间,脑袋一片空白。捂住有些痛得脑袋慢慢下了床,穿上刚好合身的鞋子,天气有点冷,她瑟瑟地缩着肩膀打算走到外面去看看情况。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好像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正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穿着旗袍的美丽女子,有种成熟的风韵,却又不会太轻佻。女子见她醒来却是很惊喜的样子,笑着迎了上来,“嘉薇,你终于醒了?”
看见眼前这个女子,好像有了一点点的记忆,之前在街上,救她的好像便是她。不过她认识自己?怎么喊她做嘉薇,心里下意识地排斥这个名字。
知行见她皱着眉头,知道她回忆不起来,肯定觉得十分迷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是知行姐,你是叶嘉薇。记住了吗?”
叶嘉薇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想抽回来却还是停下了,这个叫做知行的女子,给她一种无端的亲切感。她不忍心做出伤害她的事,也许是因为她救过自己一命吧。她的声音还很嘶哑,仿佛几天没有说过话,“知行姐?叶嘉薇?”
“对,我们还是先进去说话吧,你穿得薄,身子才好一点点,别染了风寒。”
叶嘉薇点点头,由着她将自己带进去。
知行拉她到桌子旁,松开了她的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知行倒茶的姿势十分优雅,叶嘉薇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再一想,脑子又是一片空白。“之前,是你在街上救了我吧?多谢了。”
“你这傻孩子,客气了是吧?”
“听知行?姐的语气,我们曾经认识?”她喊知行做姐姐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知行是她接触的第一个人,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
“是,我不知道你在广州城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离广州城很远的北平边界,说起来我跟你们也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了。我在街上碰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记忆,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知行端起叶嘉薇的茶,示意她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