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说阿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都已经进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我们已经过了七十二难,可依旧两手空空。就差临门一脚了,这时候退出就等于吃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我坚决不后退,非挖出邪王墓不可。
挖出邪王墓,谈何容易。虽然我们知道邪王并不葬在塔楼里,而是在地下,可是塔楼的地下这么大,我们上那里去找?
阿亮说要不我们先到每个房间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觉得这古闽族再抠门也不至于什么东西也不陪葬。
我说你想得美,那些房间估计早就有人去过了,别忘了我们在塔楼里见到的那些骨骸,他们很可能就是进来盗墓的贼。在他们身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那么就是说这整个塔楼里除了骨骸,其他的一无所有。
阿亮气急败坏地说,那就更应该去邪王锅里面看看了,赔本的买卖我们不做,买装备就花了我好几万,怎么说也得挖出点东西来,你少废话给我找邪王墓去。
我虽然不大情愿承认,但是阿亮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我们千辛万苦进来,就是找邪王墓来的。现在我们就是撤退也不一定更安全,因为栈道上还有那条巨型蜈蚣在游离巡逻,我们一上去就会被撕成碎片。眼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按壁画里的描述,邪王是葬在塔楼的地下。但是因为壁画表达的能力有限,只是栈道在地下,而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就成了一个线索:地基之下不可能修墓室,所以只可能在大殿的地下。于是我说道:“去底层大殿看看吧,或许会有一个入口。”
阿亮说这才像话。下楼的速度稍微快一些,只是楼道里一地的虫茧让人隐隐觉得恶心,好像我们处在一个化粪池里头。
大殿空荡荡的,中间依然是一尊巨大的蛇神雕像。我想这邪王不会跑到神像底下吧,想着就让人觉得好笑,这应该就是民间传说的,邪王身上有神器镇压的真相吧。我沿着神像周围地面观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阿亮吩咐路仔和秦飞把装备都拿出来。我问他,你想干嘛?他说我还能干嘛,挖神像呗。我说你不能冲动,你这是搞破坏,你死去的老爹不会原谅你的。他说我老爹前天还托梦给我,说儿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不了下来陪我。我说那你爱咋咋地。
路仔和秦飞敲了敲地面,说道:“亮哥,这地下不是空的,应该不在这里。”
阿亮回过头问我:“地下是实地,你还绕着瞎转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说:“我又没说这是空的,你紧张什么?”
这时候陈华说道:“你们都别吵了。邪王墓不在这里。”
我和阿亮同时说道:“废话,这我也知道!”
我望着殿门外的天降水流,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水不断地注入,但是水并没有从那水面漫出!这说明地下是空的,或者说至少有一个通道通往外头的湖里。难道邪王墓在水下?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水下修坟墓,水会直接倒灌进去,连施工都成问题,哪里还能葬人?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吩咐道:“到外面看看,没准外面那水下就是。”
阿亮说道:“没错,那地方按你们风水师来说,风水很不错。既藏风又得水,应该就是那里。”
我哭笑不得。按他的说法,藏风得水就是风吹不到又有水流的地方。那直接在一个“风口”处挖一口井把人丢下去,就是藏风得水了。忍不住好笑,想起我老爹给我说的一个典故:我们镇上,在几十年前也曾出过一个天才。那时候,我爷爷的名气比较大,慕名而来拜师的人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这位天才就是其中一位。我爷爷从不收徒,对那些远道而来的人客气招待但从未授之风水术。那位天才却死赖着不走,我爷爷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我爷爷无奈之下,只好传授了一些技术。告诉他风水之法,便是藏风得水之处。其中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那位天才问到水为何物,我爷爷告诉他,水为载舟之物,为生命之源,为周身财气。天才若有所得,回去想了半宿,宣布术有大成可以出师了。然后回到乡里自称林天宝的入室弟子,到处给人找坟地。十来年的时间里,乡里流行水葬,凡是有人找这位天才,他都给人家安排丢河里。那些年,我爷爷的名声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后来他的事迹惊动了某高官——那位高官的家属按照他的授意,把祖坟给刨了也丢河里。他因此劳改了好几年。值得一提的是,那位高官的祖宗下水之后,并没有发大财,不久就倒台了,他才得以释放。从此名声大振。
不过笑归笑,这古闽族未必知道什么叫藏风得水,所以即便是作出惊天的举动也实为正常。
再说阿亮,这小子做事总是一意孤行。我这好没表示可不可行呢,他就直接跳进水里,潜下去一阵摸索。半分钟后,水里咕咕冒泡,然后就见阿亮突然从水里跳起,爬上岸边说道:“快跑!”
我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水里又是一阵翻滚,从水里跳出无数的血蟲,像喷泉的水珠一样落到岸上,还不时地跳跃。我们一阵慌乱,不约而同地退到殿内。惊魂未定,整个塔楼却开始摇晃起来。我和阿亮四人先前在闽南见识过洞穴塌方的阵仗,倒没什么。花姑娘毕竟是女流,没见过什么大阵势,这会儿不管我反不反对,直接紧紧地抱着我,把头埋在我胸口。我求饶道:“我和你没仇啊,你怎么把指甲钉入我的后背,想把我掐死吗?”
花姑娘抬起头,说:“我们就要死了吗?”
我说死什么死啊,你想我还不想呢,可能是台湾又地震了,波及到这里,没事。
这话刚说完,就证明我说的是错的。因为大殿前忽然裂开一个大缝隙,缝隙里冒出缕缕黑烟,然后就见一个圆形的大火球从地里冒出来,升上了半空,发出咝咝的声响,不停地转动。火球发出绿惨惨的冷光,照得四处都变得阴森恐怖。
这是什么东西?别说是我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陈华忽然容光焕发,面色潮红,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神的旨意降临,大地赋予人们生的希望,邪王复出,河山即将变色,天哪,那是邪王,伟大的邪王。”
我一听,这是邪王,觉得难以置信,邪王就长这样啊?别说我不信,连阿亮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路仔问道:“死老头,你说什么呢?什么邪王?邪王就是那个球吗?”
陈华一改常态,眼神变得凛冽,说道:“你们看着吧,我们都要死了,都要死了,都是这邪王山里的陪葬奴隶,都是奴隶!哈哈哈。”
越说越没边了,我们怎么都成了陪葬了?看来这老头是疯了。我眼神知会阿亮,对着陈华努努嘴,意思是看好他,别让这疯子作出什么傻事来,把我们都给连累了。阿亮点点头,从路仔手里拿过枪,悄悄地握紧。
大殿前的那个火球围绕着水流一直在盘旋上升,眼看就要到顶了,忽然分裂成无数的小火球,四散飞去,消失在洞顶的各个角落里。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时候花姑娘说道:“他们终于自由了。三千年的禁锢,他们终于自由了。”
自由?那是什么东西?我看着花姑娘,希望她给我个解释。花姑娘放开我的手臂,笑了笑,然后望着大殿门口,说,现在他们都走了。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这些可怜的人。
我越发不明白了,她难道也疯了吗?
阿亮说道:“好了,阿忠,你挺倒霉的,这妹子也疯了。为了社会的和谐安定,你要勇于承担责任,把她娶回家。你老爸那里,就交给我了,我会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的。”
我白了他一眼,低下头问花姑娘,你还是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要死也让我死的明白,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