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柔这下子算是彻底哑口无言了。她看慕徐来的样子不像是不疼这个女儿,又怎么会亲手将女儿的幸福葬送呢,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洛儿看着慕雅柔怔怔的样子,突然害怕小姐胡思乱想,赶紧补充道:“但奴婢想,老爷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当年她当杀手也是有苦衷的,可谁又能想的到一个小女孩在刀口舔血时的无助和害怕呢?人总是会为自己、为别人开脱,可苦衷这个词和道歉一样,是最苍白的词汇。她不是以前的慕雅柔,不会再傻傻的相信别人,什么苦衷什么理由,都比不上她的自由来的重要。
由于慕徐来上次的禁足令,导致代云母女虽然有心想找慕雅柔的麻烦,却没这个胆子,倒是让慕雅柔在左相府中度过了一段难得平静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在结婚的前一夜,慕徐来带着代云母女来到了她的房间嘘寒问暖了一番,深怕她有什么闪失无法及时完婚。
“柔儿啊,这么多年是爹爹对不起你,现在嫁过去成为王妃,也算是了了爹爹的一番心愿,爹爹将来也有脸去见你娘亲了。”慕徐来说的老泪纵横,似乎颇舍不得这个女儿。
慕雅柔看的出来慕徐来确实是涵盖着真心的,那表情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心里不由的感动了一下。慕雅柔,有一个在心底里疼着你的父亲,你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爹,女儿会好好地,您不用担心。”慕雅柔继续扮演着乖巧女儿的角色,只有让慕徐来放下戒心,到时候她才能够顺利的逃跑,他对她再好,自己也不是他那个已经魂归九泉的女儿了。
“是啊,我看柔儿那么乖巧,老爷你就别担心了!”代云走上前来假惺惺的说道:“虽然我平日里待你可能有些不足,但为娘也是真的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现在你要出嫁了,娘很是舍不得,这都缎被是为娘亲手缝制的,就当做我的一番心意吧。”说罢,她将一床大红的被子递给慕雅柔。在慕雅柔的示意下,洛儿走上前来接过放在了边上。
慕雅柔在心底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嘴上却说着:“柔儿谢谢娘,这缎被柔儿很喜欢。”眼睛却瞄都没瞄一眼。
“黛儿啊,你有什么话想对你姐姐说吗?你姐姐这么一嫁,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慕徐来对着在一旁没吭声的慕雅黛说道。
慕雅黛本来就不愿意来,现在还要和她说那些场面上的话就更不愿意了,无奈父亲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代云又在私底下偷偷扯她的衣袖,这才走到慕雅柔的面前不情不愿的说道:“恭喜姐姐,希望姐姐一路顺风。”几个字都是从嘴里蹦出来的,一丁点诚意都没有。
洛儿不爽的看了慕雅黛一眼,以前二小姐就天天欺负小姐,现在还蹬鼻子上脸,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连说个祝福的话都让人如此讨厌。
慕雅柔倒是一点儿怒意都没有,反而笑意盈盈的拉住慕雅黛的手,在慕雅黛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时凑到她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下次见面,记得给王妃行礼。”
说完,她立刻离开了她的耳边,成功的把慕雅黛惹怒了。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巴掌扇死面前的慕雅柔,但一屋子人都在,她只能暗暗的吃这个哑巴亏,双手在袖子里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慕雅柔。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之后代云又和她“寒暄”了一番,三人半响才离去,屋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走之前,代云又千叮咛万嘱咐道:“成亲可是件喜庆的事,这红缎被是一定要用的,切勿忘记了惹人笑话。”
慕雅柔表面上应承着,直到将一群人都送了出去,关上了门才松了口气。她一向是安静惯了的,突然多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还真不习惯,尤其是玩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更是厌恶。如果可能,她真想一个人游荡在山水之间,这些烦心事都与她无关,做一次真正的自己。
“小姐,奴婢总觉得夫人很奇怪。”洛儿好心的提醒道,她从小就跟着小姐,见多了小姐被夫人欺负的场面,她真害怕小姐又犯了糊涂受了伤。虽然作为一个丫鬟,她不该那么多嘴多舌,但她总是忍不住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慕雅柔点点头,收敛了刚才那副温柔笑意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直接朝着那精心缝制的缎被剪去。
“啊!小姐!”洛儿吓了一大跳,急忙伸出手来阻拦,却被慕雅柔眼明手快的给推开了。洛儿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剪刀将新缎被剪的粉碎,心里却着急的不得了。这新娘子入门,红缎被可是必不可少的,这点姑且不谈,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阵闹腾啊。
“叮当。”几声脆脆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有什么东西从被剪破的缎被上掉了出来,在地上闪闪发亮。
洛儿弯腰捡起那东西,竟是几根细长的针!!!
“小姐你看!”洛儿急忙将针递给慕雅柔:“竟然是针!”
慕雅柔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她早就想到代云哪有那么好心,这红缎被表面上是和她交好,背地里却暗藏杀机。如果慕雅柔真的将这缎被带到新房,到那时就算不扎成刺猬,只怕也会伤到那个脆弱的王爷,到时候万死难辞其咎。
她将剪碎的被子扔给洛儿:“拿到外面丢掉,不要给别人发现。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洛儿点点头,赶紧拿着被子趁着没人时出去了,将被子偷偷扔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废墟地里。
当天晚上,洛儿一直站在房门口。虽然慕雅柔劝她回去休息,但洛儿担心她的安慰,无论如何都不肯走,慕雅柔也只好随她了。结果一整个晚上慕雅柔都睡得迷迷糊糊,总是不自觉地被惊醒,就这样翻来覆去一直到天微亮才起身。
她刚用洛儿打来的水洗漱好,一群丫鬟就鱼贯状的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大红色的嫁衣和红盖头,以及一些璀璨夺目的珠宝等。那红色刺痛了慕雅柔的眼睛,她不自觉的闭了闭。
因为从小就是杀手的关系,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所以最讨厌的就是红色。除了执行任务,平日里她是碰都不碰红色的。
她站在那里,任凭一群丫鬟上下其手的将那件大红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接着她就被人按在了座位上,开始帮她上妆。一层层的粉扑在脸上,呛的慕雅柔有些嗓子疼,头上的琳琅珠宝越来越多,重的慕雅柔几乎快要低下头去。
“不能拿掉些么?太重了。”慕雅柔提议道。那几个丫鬟却熟视无睹,继续帮她摆弄着造型,慕雅柔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些东西也都值不少银子,到时候带出去几件卖了,也好当做盘缠,省的出去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好了,小姐你看看怎么样?”洛儿雀跃的说道:“小姐今儿个可真美!”
慕雅柔朝着铜镜看去。淡扫娥眉眼角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眼睛十分勾人心弦,满头的珠宝发出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真真是个绝美的女子。慕雅柔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有些发怔,她从未曾如此美过。
她站起身来,在落地铜镜前转了个圈,面前的这个红衣女子,美的令人炫目。慕雅柔张张嘴,正待说些什么,却感觉手臂一痛,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却被几个丫鬟牢牢的抓住,其中一个丫鬟立刻拿出一条绳子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啊!快把小姐放开!”洛儿大喊道,一边使劲的推着那个丫鬟。
那丫鬟不屑的看着洛儿一眼,接着硬生生的说道:“夫人说了,为了防止大小姐逃跑,这绳子得等到进洞房了之后新郎来解开。”
果然又是代云的主意!慕雅柔的双手使劲揉搓了一下,无奈这个身子的力气太小,一时之间根本挣脱不开来。
那几个丫鬟使劲的把洛儿拽开,拉起慕雅柔就往外走,还不忘将她的红盖头给披上。慕雅柔知道此刻自己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干脆放弃了挣扎。那个代云想要整她,她便将计就计让她高兴一阵!想要报仇不急这一时半会,将来有的她后悔的时候。
慕雅柔估计自己是历史上第一个被绑着上花轿的人了,而且还是左相府的千金!由于慕徐来舍不得女儿的关系,他今天早早便去了王府,自是不知道女儿被绑上了花轿。慕雅柔一路上坐在花轿里不停的摇晃着,一边努力回想自己以前学过的解开绳索的方法。
幸而这睿王爷的身体比较弱,所以拜堂成亲不过只是走了个形式。她刚到王府就被丫鬟们直接送进洞房去了,倒也省了她不少的麻烦。
“你们都下去吧。”慕雅柔脸上盖着红布,看不真切外面,只看见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于是沉声说道。那几个丫鬟依言退了下去,等慕雅柔确定人都已经走了,才用自己想到的方法将手腕互相交叉,左扭右扭的没一会就把绳索给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