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道:“欣欣,我打你,那完全是在做戏啊,我打得越重,戏就演得越真,你躺在医院卧床不起,洪丹东即便怨气冲天,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洪欣咬着唇皮,气鼓鼓的不说话。
洪渊摇摇头:“洪欣,你要切记,必须死死咬定是戴迪要你进入公馆的,这就是死无对证。如果大东知道是你主动进去勾引戴迪,导致他血崩而亡,你知道后果。”
洪欣扭头冷冷望着洪渊:“洪渊,你一定不能让我有事。”
“嗯?”
“否则,大东会知道一切。”
“你威胁我!”洪渊慢慢睁大眼睛。
“不敢。”洪欣嫣然一笑:“大哥,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好自为之。”洪渊拂袖而去。
洪欣则是冲他的背影投去一抹冷笑。
……
这家医院的外科手术室内,陈龙的身子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他的惨状连阮咏荷都动容不已,一番检查下来,都是关节粉碎性骨折。
这人八成废了!这位海龟医学博士连连摇头,她不明白,杨枫还在坚持什么。
殊为难得的是,这一次杨枫对她还算客气,只是,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阮博士,请你帮我。”杨枫望着阮咏荷,真诚而迫切地说道。
在阮咏荷面前,杨枫无疑是个小男人,可是,这个小男人眼中迸射出慑人的神光,让她都无法直视,当然,也无法拒绝。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效劳。”
“谢谢,帮我替我的兄弟清创,彻底的清创。”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阮咏荷托了托无框眼镜,勉强笑道:“但是你还能做什么吗?还有意义吗?无论如何,他的下半辈子都得靠人伺候。”
“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必须试试。”
“试试?”
“没错,请你动手吧。”
阮咏荷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陈龙,终究还是点点头,说了句“OK”,接着冲麻醉师打了个手势,杨枫却说道“慢着”。
阮咏荷蹙眉道:“怎么了?”
杨枫道:“不用麻醉。”
“什么?”
杨枫没有回答,而是上前几步,目光盯着输血袋看了看,继而落在兀自昏迷不醒的陈龙身上,顿了顿,一把抓住他的肘关节。
就连阮咏荷都能看出杨枫有在用力,凝固的创口再次流血,陈龙痛醒过来,诧异的看着杨枫。
“小龙,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
陈龙虚弱地说道:“哥,我相信,我一直相信,你不要搞我了,我昏过去,就不知道疼了。哎,你把我弄醒,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吧!”
“懦弱!”
“这怎么就是懦弱了呢!”
杨枫一指阮咏荷:“她要给你麻醉,小龙你自己说,你需要麻醉吗?”
“我……”
“想想关公刮骨疗伤,一边喝酒一边下棋,那是何等气概?”
“哥……”陈龙幽怨的看着杨枫。
“既然你喊我一声哥,那我就做主了。”杨枫扭头看着阮咏荷:“阮博士,不用麻醉,局部麻醉都不用,麻烦你了,这就开始吧。”
阮咏荷咬了咬唇皮,微微点头:“的确够麻烦的,在漫长的手术过程中,一旦患者控制不住自己,可能会造成二次手术伤害。”
“我是干什么吃的?”杨枫微微一笑。
阮咏荷呼吸一窒,她不得不承认,杨枫的微笑对她很有杀伤力。
“那好吧,我们开始。”阮咏荷从护士手中接过一把镀锡手术刀,再次犹豫起来,陈龙四肢尽断,她在考虑从哪里开始。
“就从这里。”杨枫指着陈龙右腿膝关节,阮咏荷发现,陈龙膝关节上下多了几根银针。
阮咏荷点点头,开始在陈龙右腿髌骨上下刀。
第一下便痛入骨髓,奈何陈龙被固定的很牢,其它部位微微战栗,右腿膝盖却是纹丝不动。
阮咏荷再一次认真审视起几根不起眼的银针来,接着看了看下针的杨枫,她想到了中医的博大精深。
手术刀在髌骨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陈龙的牙关也咬得格格作响,因为输了血补充了液体,所以,他的身体很快就汗出如浆。
杨枫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却还是嬉皮笑脸道:“小龙,很疼啊?疼,可以叫出来。”
“不,不能让香港人小瞧了咱们内地爷们儿。”
“好,有尿性,是叉开腿撒尿的爷们。”杨枫竖起大拇指。
“哥。”陈龙颤声道:“你跟我提关二爷刮骨疗伤,我怎么比得上他老人家?再说了,他刮骨疗伤都需要依靠喝酒下棋分散注意力,你就让我这么干忍着?”
“你想怎么着?哦,我知道了,用分心大法。”杨枫打了个响指,掏出手机:“对了,你偏好欧美的,还是东洋的?”
“偏好你个头啊!”陈龙没好声气的骂道。
一直专注于手术的阮咏荷突然听到这话,也是忍俊不禁。
“莫非你喜欢本地的,那就看着阮博士,阮博士比她们都接地气。”
陈龙果真听话,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在阮咏荷凹凸有致的身躯上下逡巡,很快,阮咏荷脸上未被口罩覆盖的地方,慢慢染上一层绯色。
……
洪渊走在前往太平间的路上,突然旁边门内伸出一只手,洪渊身不由己被拉了进去。
这是一件器械室,面前站着一个女医生,仔细一看,洪渊惊呼道:“劳拉,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宽松的白大褂居然束缚不住她的爆棚的身姿,项劳拉怒气冲冲道:“怎么搞的?洪天怎么就死了?”
洪渊摊摊手:“他是个色中饿鬼,需索无度,一不小心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我有什么办法?”
“太便宜他了!”项劳拉一阵咬牙切齿,继而恶狠狠道::“他的尸体在哪里?我要鞭尸!”
洪渊头皮一麻,眼睛一瞪,然后摇摇头:“劳拉,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死了,我还能做什么?”项劳拉新近修剪的一字眉倒竖起来。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父债子还。”洪渊眯起眼睛盯着项劳拉,循循善诱。
项劳拉猛然瞪大眼眸,一下握紧了拳头:“没错,父债子还,他还有个儿子,你,一定要帮我。”
“应该的。”洪渊诚恳地回道,心中立刻暗笑,波大无脑,果然不假,自己还准备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说辞,真是浪费了。
……
黄昏时分,一辆花里胡哨的迈凯轮跑车驶出机场,洪丹东以一种近乎飙车的方式在市区左冲右突,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医院。
洪天娇坐在副驾,扎着安全带,拉着门把手,身子被一次次抛起甩开,训练有素的她都有些吃不消了。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清楚,即便说了,洪丹东也听不进去。
欲速则不达。
尽管洪丹东努力避让着行人和社会车辆,可是,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违反了交通规则,有关部门还是盯上他了。
……
铜锣湾医院,外科手术室。
这台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陈龙的双膝和右臂肘关节清创完毕,不幸中的万幸,骨头碎得厉害,神经基本完好。
这样的手术对阮咏荷同样也是一种考验,她以一种尽可能轻柔的手法,一层一层剥开陈龙的伤疤。
三个小时过去了,阮咏荷也是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可是,她发现陈龙的目光似乎炙热了许多。
阮咏荷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原来是白色的手术服被汗水浸湿,吸在了身上,曲线毕露,玲珑浮凸。
这一刻,阮咏荷没有羞赧,反而觉得自己挺伟大。
终于,半个小时后,阮咏荷放下了手术刀,与此同时,她的脚下一个踉跄。
杨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阮咏荷,道一声“有劳”,接着就松开了她的手臂。
可是,阮咏荷却震惊地看着杨枫的背影,因为就在刚才一刹那,一股暖流涌入她的身体,然后,她就没那么累了。
阮咏荷瞪大了美眸,刚要开口,杨枫的声音响了起来:“阮博士,麻烦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回避一下吗?”
“什么?”阮咏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枫回身道:“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想了想,“这样,我退一步,你留下,就你一个人。”
阮咏荷皱着眉头,半晌方才耸了耸肩:“好吧。”
麻醉师、助手、护士们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杨枫又提出一个要求:“关掉手术监控。”
“这不合规矩。”
“但是必须这样。”
“不要这样看着我,好,我答应你。”
杨枫点点头,走到陈龙旁边,随口道:“一直没顾上问,洪叔的死因是什么,跟你有关吗?”
“没有!跟我没有关系。”
“哦。”杨枫扭头看着她,“具体死因?”
“血崩。初步尸检,洪叔临死之前一直处于性亢奋状态。”阮咏荷咬了咬唇皮,说道。
杨枫点点头:“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是调虎离山。啊——”陈龙突然叫道:“哥,快救梁胖子,他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我想不会比你惨,我先治你。”
阮咏荷抱着胳膊道:“杨枫,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方法为你兄弟接骨。”
“一会儿,你就会看到。”
阮咏荷大眼睛一眨不眨,可是,杨枫手上突然就多出一只黑色圆形的盒子。
无中生有?阮咏荷目瞪口呆,旋即摇摇头,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变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