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兰达上,汪大同一边驾车,一边时不时扭头看看杨枫,杨枫的手背由王冰倩处理过,汪大同车上带有简易医疗箱。
后排,四个女孩沉默着,显然还处在刚才强烈的震撼中。
汪大同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兄弟,我佩服你,但是,我更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杨枫轻抚着手背,淡淡一笑:“以后,你会知道。对了,这么一耽误,还能赶上报名吗?”
“必须能!”汪大同提高了车速。
……
北都市立医院。
小孙子乐乐被医生拉走检查去了,老妇人第一时间打通了老伴的电话:“老阮,对不起,快来医院。”
老伴惊道:“宝宝,怎么了,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医院?”
“你快来吧,来了再说。”
“好吧,我这就过去。”
……
暮色苍茫时,汉兰达从校园的西边侧门驶入,一路缓缓开着,太阳刚刚落山,能见度还是非常高的,汪大同带着几人寻找各个分院。
首先来到外国语学院门口,这里是王冰倩的报到点。
汉兰达停在路边,几个人都走下来,报名点有两位学长接待,一男一女,坐在两张课桌后面。
此时,课桌前面站着一个大肚子女生,旁边一个瘦瘦高高的眼镜男扶着她。
看到这一幕,杨枫几个路过的酱油党都一阵错愕,遑论接待处两位学长。
愣了半晌,学姐托了托黑框眼镜,不大乐意地对瘦高眼镜男道:“这位同学,你报个名就不用拖家带口了吧,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不美。”
身怀六甲的女生苦笑道:“学姐,是我报名,老公陪我而已。”
“什么!”学姐大叫一声蹦起来,旁边昏昏欲睡的学长被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这都快生了,还来报名上学,这……这让我怎么搞?”
女生笑道:“我现在这个状况的确不方便上学,所以今天只是过来报个名,顺便请产假。”
学姐彻底凌乱了,脑门上挂出黑线:“你……你这一天学没上,就要请假,而已还是产假,你觉得合适吗?”
“我也觉得不大好,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想,校方一定会理解我的。”
学姐托着脑壳,轻轻摇头:“这事儿我是做不了主,我给你辅导员的联系方式,你跟他讲。”
“谢谢学姐。”大肚子女生鞠躬。
“别介,真是新新人类,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学姐不耐烦的摆摆手:“下一个。”
王冰倩朝报到处走去,而学姐的目光却目送着离去的大肚子女生,当亲眼目睹怀孕女生被搀扶着,上了一辆白色宾利时,学姐喃喃自语:“刚刚我还不理解她,现在,我想变成她。”
“学姐,我报到。”王冰倩递上录取通知单。
旁边那位戴眼镜的学长站起来一把夺过,上下打量这位新学妹,目光肆无忌惮,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杨枫忍无可忍之际,那厮方才打开通知书,仔细看了看。
学长四平八稳坐下,一边登记,一边说道:“王冰倩,手机号报一下。”
听到学长提出这个要求,旁边的学姐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鄙夷。
王冰倩刚要开口,杨枫来到她的旁边,居高临下俯视四眼学长:“她没手机。”
杨枫的嚣张顿时惹怒了学长,学长腾地起身,可惜海拔不到一米七的他,身高没啥优势,于是,他就要利用唯一的优势。
“小子,你是什么人?”
“大一新生,报到路上。”
“原来是新生,那怎么一点儿也不尊敬学长,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尊敬?那得留给值得尊敬的人,而对于你这种杂碎。”杨枫反唇相讥,保留丝毫余地,将染血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只能用这个。”
眼镜学长呼吸一窒:“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北清大学,是有着悠久历史深厚底蕴的大学校园,是一处净土,你想要干什么?”
“没错,校园是净土,可是被你这样的混蛋给玷污了。”
“你……”学长张口结舌。
“听说校园是象牙塔,不知道丛林法则在这儿适用不适用?”看到学长嘴巴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杨枫蓦地一笑,在他肩头拍了拍,手向上一竖:“老汪,有烟吗?”
汪大同抛来一包芙蓉王,并一只注油打火机。
杨枫弹出一支,栽在学长嘴里,给他点着,勾肩搭背道:“学长,让你受惊了,实在抱歉,抽支烟压压。”
然后,他又揽着王冰倩的肩膀:“这是我老婆,别动歪脑筋,昂德斯蛋的?”
学长一动不动,面色铁青,学姐呆若木鸡,王冰倩满脸苦笑,汪大同点点头,又摇摇头。
就这样,王冰倩做了登记,几个人一起上了汉兰达,继续往校园深处驶去。
待到车身在视野中消失,眼镜学长一口啐掉香烟,大骂“没素质”,结果,惹来了学姐更深的鄙夷,过了一会儿,学姐摇摇头:“奇葩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什么人吗?难道我们真的OUT了?”
……
北都市立医院,天刚刚擦黑,一辆车火急火燎停在急诊室大楼的台阶上,这是一辆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红旗,要搁在七八十年代,那绝对是省部级领导的专车。
驾驶侧车门一开,下来一个戴着高度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副老学究模样。
老头儿步履匆匆,直扑大厅,走了几步,又想,车堵在门口不大合适,就走向导医台,将折叠钥匙丢给其中一名小护士:“小同志,我有急事,帮忙把车开去停车场,麻烦你了。”
小护士当即犯难了:“大爷,这不合适吧!一来我在班上,二来,我也不会开车啊。”
“可是我真的很着急。”
“老阮!”
老头儿身子一震,慢慢转身,看到狼狈不堪、满脸泪痕的老伴儿,心疼不已,立刻上前拉着她冰凉的手,问道:“宝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老头子喊老太婆宝宝,导医台几个小护士顿时就有些忍俊不禁了。
老太婆一直哭,老头儿着急的不得了,立刻虎起脸来,喝道:“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就算你要哭,也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我没脸说,我该死!”老太婆自责道。
老头儿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乐乐呢,你不是应该跟乐乐在一起?”
“老公,你听我说。今天我开车带乐乐逛街……”老妇人靠在老头怀中,一边哭泣,一边娓娓道来。
老妇人讲的满脸泪水,老头子听得惊心动魄,当听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时,老头儿一把推开老伴,破口大骂:“你这个该死的老婆子,你怎么那么犯浑,你怎么不去死,你做出这样的事,犯下这样的糊涂,你怎么对得起儿子媳妇,你又怎么面对他们?”
“呜——”老妇人失声痛哭,“如果乐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根本无法面对自己,我也不活了。”
老头儿花白的浓眉一阵巨颤:“医生不是已经……你的意思是……”
老妇人双手合什道:“老天爷垂怜,老天爷保佑,我们家乐乐福大命大,突然就遇到一位年轻的神医,现场就给乐乐恢复了心跳,让他脱离的生命危险。”
“年轻的神医?”
“是啊,太神了,简直是起死回生。”老太婆激动地说。
“孙子现在在哪?”老头儿高声问道。
“阮校长,你放心,乐乐并无大碍。”
一个明显苍老却中气十足声音在背后响起,老头子回头一看:“方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道佳,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走吧!先说说乐乐的情况。”方九问揽着阮道佳的肩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看着老妇人,“这是嫂子吧!不用太过担心,没事的,相信我。”
看到几个人离去,护士站的小护士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那老头谁呀,居然跟咱们新任院长是老同学?”
“看样子有点地位。不过我最羡慕的是人家的夫妻感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可不是挂在嘴上的,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你们看看人家,年纪一大把,还一口一个宝宝。”
“你羡慕,我还觉得肉麻呢!”
护士长恰好路过,听到几个小丫头的议论,哭笑不得:“告诉你们吧,你们口中的老头儿,他可是大有来头,地位尊崇,是咱们北清大学的校长兼党委书记,正厅级待遇。”
“天哪!”几个小护士不约而同发出惊呼。
护士长续道:“还有,他的夫人姓甘名宝宝,人家只是叫名字,你们以为是昵称?”
“原来如此啊!不过,甘宝宝这个名字好熟哦。”一个小圆脸护士道。
……
校园太大,汉兰达行驶了二十分钟,方才看到经济管理学院的金字招牌。
江浸月微微有些激动,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里将是自己理想的起航地,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如无意外,自己将要在这里度过将近四年的学习时光。
此刻,学院门口报名接待处人头攒动,隔了老远都能看见。
杨枫不无调侃道:“经济管理专业还这么热吗?这些莘莘学子莫非以为学了经济管理,将来毕业了,就能管理经济?”
看到江浸月小脸有些泛红,杨枫又说:“其实你们女孩子是有这个便利,将来管好自己老公, 那不就可以管理家庭经济了么?”
“杨大哥,我从来没见过你的话这么多?”江浸月委婉地说道。
杨枫翻了翻眼睛:“我现在禁言。”
“我就说不应该这么多人,你们快看!”汪大同大叫一声。
一车人齐齐看去,只见学院门口挂着一条横幅,上书:小月是我媳妇,请各位学长学弟高抬贵手,各位学姐学妹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