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鸿雁长飞光不度
要不是南珞用尽全身力气绑住我的双手,我早就冲过去打席源了。
奚言不动声色地喝着我给她熬得鸡汤,眼中没有一点亮光,仿佛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无辜而可怜。
“席源,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她,可是现在呢?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你就肆意妄为把她变成现在这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对着席源就张口大骂,他犯的错误不可饶恕,更何况那是一个****的女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低着头,流着泪,也不反驳什么,一个劲儿地道歉。
南珞蹙了蹙眉,搂住我的肩,说:“别说了,他已经很难过了。”
“我就不难过吗?奚言的家人就不难过吗?”我转头反问他。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到奚言面前,轻声问她:“奚言,你把你记得的事都告诉我。”
她将端着的碗放在南珞手中,答道:“我记得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是柳璎啊,你不记得我?”我看向她。
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南珞叹了口气,语气平稳:“奚言,你现在在厦门,是大学生,和柳璎住在一起,柳璎比你大几岁,她在杂志社工作。我是她男朋友,我叫南珞。他,”说着,他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席源,“他叫席源,是你的大学同学,还有,他喜欢你。”
奚言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席源。而席源还没有缓过神来,一直处于自责与内疚当中,抱着头不说话。
“席源……”奚言缓缓叫出他的名字。
“既然你没有把最基础的那些忘掉,那正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了。”南珞走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看着席源:“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席源,从今天起,你来照顾奚言。”
我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他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轻轻搂住我,把我复杂的思绪给梳理简单,把这件天大的灾难平复得干净利落。
席源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还红红的,没有反驳,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南珞低头看我,“走吧,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绑到了医院外面。
“你干嘛呢?奚言还在病房里躺着,什么都不知道,过什么二人世界啊?”我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地问他。
南珞不慌不忙地对我笑笑:“我刚才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席源了吗,你还担心什么?担心他照顾不好奚言吗?不会的,柳璎,没有人比他更爱奚言,相信我,他会用他最好最温柔的一面来照顾她,没有人会比他照顾的更好了。”
好好想了想,南珞说的有道理,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说:“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约会呢。”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我挽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那次周恒……”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你欠我的不是我欠你。”
“不管了。你想去哪里我们走吧。”
我们来到海边时,正值中午。头顶的太阳透过一层薄薄的海雾将阳光打在我们身上,凛冽的海风吹散了我的长发,我光着脚站在松软的沙滩上,转身看着南珞从远处推着双人自行车向我走来。我朝他挥手大喊:“南珞,你快一点啊!”
他狠狠瞪着我:“你完全不知道这车在沙里走有多艰难,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有本事你来推啊!”
我作娇羞状,看着他猛眨眼睛:“这不就是没本事才让你推的吗……”
他瞟我一眼,浑身打了个冷颤,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在艰难地行走。
因已是三月底,气温开始回升,游客也渐渐多了起来,我站在海边往回看,看到一群中学生放学后将自己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小秘密写在漂流瓶里往大海深处扔去;还有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正用树枝在沙滩上写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当然更多的是骑着自行车在路上飞驰的少男少女……和十年前我第一次到这里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
青春真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南珞已行车到我身边,他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溺溺地问:“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文艺女青年的深思,你懂的。”
南珞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抬头看他:“南珞,我可以碰海水吗?”说着我便挪动脚丫子往海潮走去,他一把拖住我:“你敢碰试试?”
我一整个儿地卧在他怀里:“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你放心,我免疫力好的很。”
才一说完,一阵海风吹过来,我一声“阿嚏”就葬送了我想碰水的这个愿望……
我揉揉鼻尖,从他怀中站起来,屈服道:“好吧,那我就不玩了……诶,那啥,你把自行车推到大路上去吧我们去骑车。”
刚才还幸灾乐祸地他脸色瞬间黯淡下来。
接下来轮到我肆无忌惮地大笑。
晚上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奚言已经睡着了,席源轻轻地倚在她身旁,睡得很安稳。我们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悄悄地看了几眼就转身离去。
南珞紧紧握住我的手:“看吧,席源没有让我们失望。他的确很爱奚言。”
我抬头看看这皎洁的月光,微微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周一又开始各忙各的事情各忙各的工作,直到中午吃饭时才空闲下来,我来到食堂时,南珞已经帮我打好了饭菜,坐在不远处等我。我和他对是一秒相视而笑,乔装淑女慢悠悠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他一脸吃惊:“你今天怎么了?”
我勾起小指那里餐盘中的小勺子,道:“怎么?我是不是特别像‘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他一阵急促地咳嗽,咳完后道:“得了吧,湘夫人。”
我甜甜地道:“湘君。”
他又一阵急促地咳嗽。
“好了,不跟你闹了。”我收起笑容,终于想起这几天一直围绕在我心头的问题,问:“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周恒是《似水流年》的演员?”
他舀了一勺汤,看着我:“我以为你知道啊,不是签过合同了吗?”
“那时候我回云南了,老王代我签的。”我喂进一口青菜,苦得皱眉,难以下咽。
他将他碗中的青菜夹给我,道:“别看周恒那小子平时嘻嘻哈哈的,他可是表演系难得的天才。”
我皱眉看着碗中的青菜,抬起筷子把它们都夹回南珞的碗里,说:“这倒没看出来,但剧中的男儿跟他性格挺像的,他应该蛮适合这个角色。”
“嗯。”他应着,再次把青菜夹给我,然后一脸严肃:“你看你额头上都冒痘痘了,多吃点青菜。”
我下意识摸了摸额角,有微微的小包凸起,顿时颓然下来,夹起青菜就往嘴里送,边嚼边道:“还不是昨天玩过火了,吃那么多烧烤不上火才怪。”
他淡然地看着我把碗中的青菜吃完,又夹了一些给我,笑笑,道:“乖,多吃点。”我狠狠瞪他一眼,忍着苦把它们都吞了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似水流年》不就是周恒的出道作品吗?那我岂不就是他演艺道路上的一个助推力?”
“那可要看收视率。”
“你不是说他演技很好吗,那收视率应该没问题。”我正大胆地幻想着,抬头却对上不远处韩璇不冷不热的视线,眼神交汇的时候,她赶忙低下头吃饭。我冷笑一声,对南珞道:“呐,你的小迷妹还在那儿默默看着你呢。”他微微偏头,似笑非笑:“看就看呗,你生什么气啊?”
“谁说我生气了?我没有生气。”
他眯着眼睛看我,我撇了撇嘴,道:“我哪有这么容易生气啊,我只是觉得她特别的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和李墨晨……“
“好了吃饭吧。“他打断我,低头吃饭。
我默默闭上了嘴,看着他面无表情,没再说话。
其实,我和韩璇只是因为太像了,懂得对方真正的心思,才会紧紧抓住一些细节不放。她或许一直喜欢李墨晨,甚至在我之前就喜欢,只不过是我抢占了先机,让她错过了而已。又或许她在我之前喜欢南珞,不巧我和他成了男女朋友,这样一种无可奈何的嫉妒。忽然间,我仿佛能真真切切的理解她,她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