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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3葬礼

“81……”

汗水滴落到地面上,视野因为缺氧有点模糊不清。

运动的强度超出了常规所能容许的范围,过量的乳酸堆积起来使得双臂仿佛要断掉一般疼痛,即使如此——

“喝!82……”

“您……这是?”

耳边突然响起了洸的声音,渚为了确认那是不是幻听而看向一边的阳台——洸真的坐在那里。

确信了的那一瞬间,渚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喘气:“为,对阅心者,的战斗,做准备啊。”

昨天洸把他从墨什里卡带走之后就直接把他丢回家了,一句话都没说。

虽说洸的威慑应该能在欧薇安的手中保护自己,但同时渚也发现了以他的实力远远不足以在灵的领域中立足的事实。

于是——

“所以就在这做俯卧撑?这又是什么逻辑?”洸不能理解渚的行为,不解的询问他。

“马上就要面对阅心者了,我希望能变强一点,至少……”

“你以为我会叫你去和阅心者打拳击?”

何其刁钻的角度!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你要面对的敌人靠着灵能可以徒手把这颗星球一拳打碎,你想靠着这短短十几天锻炼到什么级别?”

确实,渚心里也知道光靠做俯卧撑这点程度的肌肉锻炼别说打赢阅心者,随便找个健身教练就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实在要锻炼的话练练脚速没准还能在逃跑的时候用上。

就算退一万步假设他真的练成那种能一拳打碎一颗星球的力量也没用,常规情况他根本碰不到阅心者一根汗毛。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去给自己预购一个坟墓吗?真的打输了肯定连遗骨都不会留下,买坟墓也没用吧?

而且就算真的留下了遗冢,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祭拜他了。

“洸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别做任何危险的事,好好休息……实在想锻炼身体我也不强行拦你,不过确实是毫无意义的。”

“明白了,今天来找我是有关于阅心者的事吗?”

“为时尚早,本来是打算教你点东西的,但这一身汗味……告辞。”

渚呆然的望着洸淡化消失的窗台,温和的人造光和威风吹入房内使得他清醒了一点。

我,我擦……这就溜了?

渚默默的抓起衬衫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因高强度锻炼而生的男性汗咸味冲入鼻腔。

一想到昨日洸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墨什里卡的震撼场面,渚也不难猜到她的强度,从那个距离闻到渚的体味绝对毫无难度。

他本来预料得到洸会来找他的,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一身体味的样子。

……对不起。

渚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反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来电的铃声。

渚在从马隆尔回来后就以贡德的葬礼为名义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而且又没有任何其他朋友,甚至没有亲属的联系方式,这么想来估计只有一个势力有可能联系他了。

还真的是墨什里卡。

现在不接估计十分钟内执行官就攻上门了→我还是接吧,渚这么考虑着按下接听。

“您好,这里是墨什里卡后勤服务部,请问是贡德的遗子渚先生吗?”

我靠这后勤服务是不是有病?!明知道是我还强调遗子是嫌我伤口不够疼吗?!

但渚强行忍了下来,毕竟他也不能保证万一惹到墨什里卡洸还能保他:“是,请问?”

“关于您父亲的葬礼我们还没有回收到尸体。”

“哦……就为这事?”

“请问您父亲的葬礼请柬具体要发给哪些人呢?”对方又追问道。

直到此时渚才想到还有这事,虽然渚心中对此有些抵触,可也不能排除渚失败而死的下场,葬礼还是要办的。

尽管比不上灵,但S级也拥有相当不短的寿命,渚已经无法找到所有的亲属了,也不打算把能叫的人全叫上,反正贡德死了这么久也没亲戚前来表示哀悼或者安慰渚,如果那个八封还在渚倒是会试着邀请他,可那家伙似乎已经失踪了。

虽然关系非常密切,但渚却从未见过贡德的友人或是同事之类的存在,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邀请谁。

“呃……我想想。”

“请慢慢想,这个不急。”对方没有说让渚想好再拨过去,而是表现出了相当的服务素养静候渚的思考。

亲属应该是没戏了,而且渚也没打算让那些见都没见过面的人来参加葬礼,没准还要分遗产什么的,根据昨天的遗物箱里放着的通知,贡德的遗产应该是100%继承给他才对。

同事?渚也完全不认得除了那位失踪的八封之外的人。

友人……渚伸手调出贡德生前的通讯录,墨什里卡将虚拟数据也作为遗物的一部分把贡德生前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也给他拷了一份,渚看着那长长的通讯录,直接向下一划看完整个列表。

……老爹您点外卖倒是挺勤快啊?!

短暂的惊讶后渚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情况,贡德作为执行官经常会没时间回家吃饭或者出差几天,渚的饭食都是贡德给他直接点的外卖,想来他大概花了挺多功夫,还给每个馆子标注了喜欢和很喜欢,而渚没有好感的店自然没有上榜的价值。

毕竟那是个不能保证天天在家的父亲啊,这也是他在外能照顾到渚的为数不多的方法了,又怎么会不上心呢?渚关掉通讯录后思考数秒给出了答复:“可以把这件事发个公告吗?任何人只要愿意带花来都可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毕竟渚对贡德的社交圈完全不了解,既然不知道有谁想来,干脆就让每个想来的人都来吧。

“任何人?包括外族吗?”对方似乎被渚的决定吓到了,哪有人这么邀请人参加葬礼的。

“……只要能保证安全性。”

毕竟渚也想看看贡德死后会有多少人悼念他。

“十分感谢您的配合。”欧薇安关掉了变声功能,低头向一边的女性道谢。

“不,不客气……毕竟愚者大人以前也不知帮了墨什里卡多少了。”那位后勤服务部的雇员战战兢兢的答道。

即使只是一名普通的雇员,但在总部工作的人多少都对愚者之名有所耳闻,自然也就接受了欧薇安‘这个人的通知让我来做吧’的请求。

这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要是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的话欧薇安就直接用刀架过去了。

“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做得到吧?”

“当,当然可以。”那名雇员点头答应她,同时提出心中的疑惑:“但您虽然辞职了,凭您的地位应该也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她们的身边环绕着欧薇安用灵能做出来的隐形力场,外界既听不到也看不到她们在做什么,刚刚欧薇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她身后向她发起要求。

这种情况下就算把她杀掉欧薇安都有办法瞒过去,自然也就不敢拒绝任何的请求了。

“别掺手这种事。”欧薇安自然不可能告诉她是为了避开人偶师的耳目:“我看你还像个好人,给你个忠告,快点找个无人的星球隐居去吧。”

“诶,什么?”

“请当做我没有来过,谢谢。”欧薇安把她从隐形的力场中除去,从她的视野中淡去了身影。

隐居……?

尽管对欧薇安所做的一切满腹疑惑,她也只能照欧薇安说的那样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开始工作,虽然很突然但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事,某个执行官来到后勤部突然提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要求,然后叫他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就是要保持沉默,反正追责不可能追到他们头上,事实上昨天居然突然有神秘的执行官叫他们跑去处理一百多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外加抹消证据……这种事她们是真的见怪不怪了,墨什里卡也不可能永远做干净的事。

但最近这几天的情况和以前的确都有所不同,她即使身为普通员工也能感觉得出来,更别说昨天还出现了某个震慑住人偶师的白色幼女。

某种形似灾难的存在,已经不远了。

“请进。”莲从床上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打开门的访客:“是人偶师先生啊,随意坐。”

“谢谢了。”人偶师虽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莲还是从他的面部看出了些什么。

“您很疲倦吗?”

“明明才刚刚失忆,居然已经能看出我的状态了,你恢复的很不错呢,的确,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是因为欧薇安小姐的事吗?”

虽然并没能亲眼目睹那一切,但莲也已经知道了欧薇安辞职的事情。

“嗯,没了她整个墨什里卡简直相当于大脑报废,而且为了不让外界看出端倪,我也不敢公开招募战略家来管理执行官们,说实话我以前都没发现她居然那么重要……”人偶师也知道没有意义的撤去了伪装的微笑,露出为欧薇安的离开而苦恼的表情来。

目前已知的所有其他灵顶多都只是强而已,可欧薇安不同,那是把整颗天赋树全点上智力的存在,失去了那样的指挥官,墨什里卡的损失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那天如果不是欧薇安阻止他亲身去拿时帝之骸他早就死了。

“没有指挥者?那岂不是很麻烦?”

“不要紧,有些专门干这个的佣兵和……很难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人,虽然不能完全信任并排除危险性,不过他们是看钱说话的人,暂时把墨什里卡交给他们也可以放心。”

人偶师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在失去了欧薇安之后,墨什里卡甚至需要借助身在暗处之人的帮助,莲不知道他做到了什么地步,不过看人偶师的态度甚至有可能以减刑为筹码借用罪犯之手也说不定。

真的安全吗?莲不知道,也无法作为局外人插嘴这件事。

可人偶师的心中对一切都掌控得很清楚,这一切当然不安全,为了在欧薇安走后为了强行补全墨什里卡的指挥中枢他甚至都向佣兵求助了,这一切就算能守护好眼前的安宁也绝非什么长久之计。

当然,若是他不需要长久之计就另当别论了,那些雇来的人就算真想做些什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动手。

“怎么突然就被逼到这种地步了?”

“两千亿人啊,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人偶师苦笑道,他是真的很累了:“想把所有人都团结在一起服从墨什里卡,若非有极其绝妙的技术和手段是不可能的,无时不刻都在有反抗墨什里卡的恐怖分子,反社会人士,罪犯在活动,这些人多到你不敢相信的程度。最近还爆发了大规模的恐慌,虽然我已经强行搞定了这件事但也不能保证不会留下隐性的阴影。加上昨天的事,一个管理不慎只会更糟,整个宇宙都没几个有欧薇安那种智力的生物,在时帝失踪后,这个种族就是由我的权力和她的智力维持下来的,可现在她走了。”

“……我也来帮忙吧。”

“千万别,现在的墨什里卡不可能去战斗,也不可能让这个状态的你来帮忙管理墨什里卡,好意我就心领了。”

听到人偶师的拒绝,莲也理解了他难以发挥任何作用的这一事实。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希望你能去休养一段时间。”

“我就是在休养啊,您看我,老老实实的。”莲简直想象不到还能再怎么休养了,难不成要直接把他关进维生设施,身上插满透明的输液管?

“不,我希望你离开墨什里卡,去人类的社会,只要和我保持联络就行,随便去哪。”

“也就是说……我出院了?治疗结束?”

“你知道逆行性失忆吗?”

“是在我身上发生的这种?”

“嗯,虽然在此之前的人生就连一点碎片都无法拾起,但在马隆尔之后的记忆和大脑运转却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如果不管在此之前的一切,你还有机会从零开始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神使的手段太高超了,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和治疗手段。”

人偶师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莲的失忆是因为什么,可他治不好也是事实,当初他造这种子弹的时候完全是奔着一枪崩掉Witch的规格造的。

尽管不知道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洸要求他对此事保持沉默,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当然不是您的错,那个,我现在直接回家?不用办手续?”

“呃,希望你能理解……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颗星球,也别去附近的星系,而是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可我家在这颗星球吧?”莲质疑道,毕竟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直接带走,以墨什里卡的能力想为你搬家连半个小时都不用。”

人偶师都说到这地步了,莲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要让他融入人类的社会留在这颗星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不仅是人类的母星还有人偶师照顾,可人偶师却偏偏叫他离开……我上一次离开这颗星球就被打到失忆诶!

“你在叫我离开?越远越好?”

“不是越远越好,但至少别离我这么近。”人偶师很坚定的要求道。

“为,为什么?你……”

“只管走就是了!”人偶师突然高声打断了他。

被那份气势所震慑住,莲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说不出话来。

人偶师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眨了眨眼松开了抓住莲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对不起……但我,我……真的不需要你,你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凭你现在的状态又没战斗力又没社会经验,请你回人类社会积累点人生经验再回来吧,不回来也没关系,你看你这失忆的状态,我忙成这样可照顾不了你啊。马隆尔那时候你可能已经被神使盯上了,留在这里我也不安全。”

他在说谎,莲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虽然记忆和人生都很短暂,但莲更清楚人偶师绝非那样的人,要知道在那个港口人偶师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啊。当时人偶师甚至都不知道莲是否活着,最后还差点为莲付出了生命。

这样的人偶师会说着你非常危险这样的话赶莲走?别讲笑话了。

“你在保护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莲轻声问道。

“……”

“我看了记录,时帝,八封,γ,强大的人类灵相继失踪或消失,你也濒死我也失忆,连欧薇安都嗅到了某种恐怖的预兆而离开了墨什里卡,所以你想让我走?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人偶师的沉默更证明了他的心虚,莲咬紧嘴角,以颤抖的声音质问他。

“我不在乎。”莲很简短的宣言道:“如果留在这里意味着面对危险,那就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说实话,没有记忆的莲对战斗是个什么样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那是用灵能和武器互相伤害的行为——但他恰巧很擅长这种事,若要说现在的人偶师在面对危机时能依靠谁,莲已经想不到第三个人了。

人偶师只是很悲伤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现在的你能做到什么?”

“别的不说,拆掉这个超星系团是绰绰有余了,战斗力应该比起以前的我没有衰退太多。”

“然后呢?很强吗?全盛时期带着军团的我能毁灭整个人类,然后一个敌人没杀掉就被濒死救回来,有什么用?你那么强还被打失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时帝失踪后人类70%的实际战斗力都在欧薇安身上,没有她的指挥我们就是群无头苍蝇,就像现在,也在被动挨打等着别人的攻击。”

“正因如此……”

“别做无谓的牺牲,我的肩上扛着这个种族,而你已经是个自由人了,命令也好,算我求你也好,莲,虽然你不记得了,我也当你是朋友,走吧。”

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人偶师半强制性的要求道。

不,那已经完全是强制性的要求了,就算他现在用暴力手段要求莲离开这颗星球莲也不会惊讶。

与此同时,莲理解了。

“如果真的发生战争,你打算死在这颗星球上吗?”

“不是星球,我要死在我的王座上。”

……

……

“我走后你想怎么办?”

人偶师沉默了一瞬:“制造遗产。”

一日,一日,简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度过了那些时间一样,十二日转眼就过去了。

在贡德的遗嘱中,他选择葬在渚所居住的星球的一角,距离渚的家并不是非常远,渚也早早的就抵达了那里。

“明明有钱专门为他造个墓地的……”渚轻声低吟着。

但是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贡德马上又会复活了,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感觉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事吧?不过好在渚问过墨什里卡了,判定他死亡的原因是:正面遭遇不可战胜的敌人,没有任何生还可能,且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其还活着。

也就是说就算贡德回来了渚也能强行编点理由说服墨什里卡,只要假装发生了什么奇迹使得贡德幸存下来就好了。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成功杀死阅心者的基础上上。

这十多天渚很认真的思考了,还上网调查了一些资料——他好像真的接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看起来好像他们打了一场就是那么回事了,但如果不计算同级的阻挠,当时在那个港口的任何一位灵都拥有以一己之力毁灭一个种族的实力,只是为了战斗需要而不溢出一点灵能,真的砸出什么AOE型的攻击那个港口就算当场汽化也不为怪。

普通的武器连伤害他们都做不到,若想杀死阅心者至少也要准备和马隆尔那时同级的子弹,而渚已经没有那么高级的武器了。

光是想想渚就觉得头痛,洸说得也没错,他一拳打到阅心者脸上跟没打一样,阅心者站在那让他打一万年都不可能造成伤害。

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无奈,渚叹了口气,大概是真的被他的汗味熏到,这十二天来洸一点音讯都没有,真可谓前路多难。

他站在墓地的一角,离贡德的墓碑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望着,墓地这种地方平时自然不会有很多人,渚莫名地有点享受这份宁静,下意识的希望这段时光能再久一点。

耳边偶尔会传来遥远之处的哭声,除此之外这里正如墓地之名一样的寂静着,渐渐地有一些看上去应该是贡德同事的人来到这里,他们理所当然地没有注意到渚,或平静或悲伤,但都以非常郑重的神色将带来的白色花束放在贡德的碑前,退后一步向它鞠躬,好像还说了些什么。

渚想要知道他们所说的话而接近了数步之后,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

“谢谢您。”

“我不会忘记您的恩德,前辈。”

“好可惜啊……”

“a li ga tu u go za yi ma si。”

男人,女人,青年,老人,白人,黑人……甚至还有神使和幽魂。

这时一队格外引人注目的人越过人群走了过来,其中身穿白色囚服的高壮男人用还带着手铐的手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花束,像是根本看不见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枪一样向他们躬身:“谢谢您,教我,说。”

而后他拖着脚链锵啷作响的走到贡德墓前,学着之前的人放下花束退后一步想了想,深深的鞠躬,用几乎不成音调的怪异发音向贡德答谢。

“谢谢您,出狱,后,我会,做个,好人,还会,再来。”

……

……渚相信他。

而后那个身穿囚服的男人也知道不能挡住之后的人,随着脚链的响声和疑似狱卒的同伴一起退后了几步,站在墓园一角和其他人一起沉默着。

他可能在这之前都不怎么会说话吧?渚只能这么猜着,可能他只是为了向某人道谢才临时向狱卒学会这样的句子。

渐渐地,完全超越了渚想象的人数聚集了起来,直到——

“谢谢您的照顾。”身披黑色风衣的某人在贡德的墓前鞠躬之后不像其他人,而是径直向渚走来,而后又在中途停下,用被抛弃的小犬一样的眼神看过来。

渚不太理解他的用意,于是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他立刻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跟我说话呢……”

渚也压低声音回答他:“完全没有那种事啊,莲先生,没想到你也来了。”

看来上次在墨什里卡他的怪异态度使莲误会了什么,可那绝不是莲的过错。

“以前在墨什里卡的时候太多人受过他照顾了,根据记录我也是其中一员,更何况他的儿子还救了我的命,这还不来就太没良心了吧。”

“……谢谢您,我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到了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百余人。

想想其实也正常,灵能强大的生物其衰老速度也会很慢,贡德活的时间也不短了,会有这么多人前来道谢也属正常。

莲摇了摇头:“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已,你很惊讶吗?”

“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明明我几乎一个都不认识。”渚如实承认道,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实在太多,连贡德的墓碑都快被花盖住了,按理说他总该认识一两个的。

“你应该知道贡德的能力吧?”

“是力场,一种能凭空制造出物理和灵能无法穿过的屏障,是将敌人分隔开来的能力。”

“他对你是这么说的啊,可实际上在他手里却完全成了保护人的盾牌——在他的生涯中,因此而得救的生命绝不止万人,墨什里卡是这么统计的,你看到那个囚犯了吗?我在看贡德档案的时候得知了一些那时候的事,当时追捕他的时候动用了四十多人,最后即将杀死他的时候贡德用力场做成盾牌把他整个包了起来——把一切交给法律吧,贡德这么说,结果最后审判的时候由于发现了一些最开始没有发现的细节,那家伙奇迹般的避免了死刑。”

……

……

“渚,一位伟大的人对世界留下的爱,远要比他的遗产重得多哦。”

很少有的,渚能从歌声中听出一种神圣感。

听不懂的圣歌回荡在墓地中,截止至葬礼开始时已经聚集在此的近千人都没有一点声音,任由圣歌与花香填满这个墓地。

直到现在渚才对提出的那个‘必须带花来’的要求后悔不已,人实在太多了,花根本堆不下,还有人带好几束来的,最后还是经过主持葬礼的人提议才将花放在贡德墓碑附近的地上,渚也没有发出反对之声。

而且他已经不太敢说话了——欧薇安就站在远处。

莲好像还完全不知情,但渚可是差点被欧薇安直接干掉。

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渚是想直接拔腿就跑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那近乎虔诚的表情和花束,他还是没能直接逃开。

——感谢您的忠诚,我会尽力保护您的儿子的。

欧薇安大概也知道他在听,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向贡德的墓碑答谢道。

渚并不知道那是实在的感谢还是单纯说给他说的话,但感觉欧薇安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恶意了。

回想起当初在墨什里卡她的言行,或许她真的本就不对渚抱有恶意也说不定,二人没有交换任何一句言语,只是在葬礼上静静的沉默。

由于没有遗骨,也就没有了下葬这一说法,整个葬礼就那么在花香和圣歌之中度过了。

或许这样就好了吧?既没有悲号也没有哭声,更没有什么烧得黑烟滚滚的纸钱,只是花香,只是宁静,只是哀悼,只是感谢,这样就很好了。

不知何时欧薇安已经离开,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也纷纷离去。

“渚,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吗?”莲突然说道。

“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可以来我的葬礼上献花吗?”莲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渚。

“干嘛说那种不吉利的话……”渚下意识的想要蒙混过去。

“求你了,我没那么多朋友,至少我不记得我有很多朋友,如果你愿意来我的葬礼上献花,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那是非常坚定,非常认真的眼神。

虽然渚对灵的生活并不是很熟悉,不过莲的确是不论何时死了都不为怪。

“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多珍惜一点生命啊,也许你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可我只记得你和人偶师了。”说这话的莲目光悲戚,搞得好像他还记得贡德一样。

“……明白了,我会带白色的花束去的。”

与此同时,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角落。

“这样就好了吗?”

“嗯,我这副样子买花不太方便,谢谢。”洛莉芙轻轻点头。

正如她的话语一样,她的整个身体都由与洸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组成,而且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一点阴影,就算用光线照也照不出她的影子。这样的存在从外人看来就像一团会动的纯白色光影,这样的她光是解除隐身都会引起骚动,因此才拜托欧薇安为她买花才能来参加葬礼——总不可能直接拿一枝此岸花丢过去。

明明不可能有任何人发觉她的存在,却还是固执的遵守着渚定下的规则,欧薇安对此叹了口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保持旁观。”

……您倒是挺悠闲啊。

“葬礼怎么样?”洸坐在渚家客厅的沙发上向这边看来,时隔十二天,这家伙终于又回来了。

看起来渚痛定思痛的请来保洁机器人把整栋房子扫得一尘不染还用完一整罐芳香剂也不是无用功,应该吧。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好,而且还结交到了朋友……你终于来了啊。”

“嗯,已经为你将复仇的舞台准备好了哦。”

“……以后做这种事之前能给个预告好让我做心理准备吗?”

当然也不会有以后了。

“你实在要放弃这次机会也不是不行,不过下次约到阅心者可能要四十多年之后。”

“别,我打。”

“首先把事实整理一下吧,还有一点点时间,首先是再度确认我们之间的契约,你杀死阅心者,我复活贡德,没忘吧?”

能把这种事忘掉的人感觉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我当然还记得。”渚点头确认道。

“但是啊,我好像既没有说事情的先后顺序,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实行吧?这么想来你杀死阅心者之后,等你老死数千数万年之后再复活也是可以的。”

花了一瞬间理解事实之后,仿佛要突破理智的惊怒冲上了渚的脑海。

在他爆发之前,洸又补充道:“于是我综合思考了一下,为了以防你做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举动,我在结局不会有任何区别的情况下稍稍做了点调整。”

在渚理解这句话的同时,和洸十二天前淡化消失时相反,贡德像是从空气中凭空出现那样,在他面前的地上由虚无凝聚成实体。

明白了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和洸的用意渚低头抚上贡德的胸口,咚——咚——

那是再确实不过,由心脏的跳动发出的声音。

“洸……”

“根据契约的小小漏洞而赠予的服务哦,这是临时修改的规则——若你能杀死阅心者,你的父亲就能醒来,反之若你没能成功,无论日后,贡德先生都将永远的停止呼吸,就连我也救不回来。”

“日后杀死也不行吗?”

“我的恩赐就到此为止了,还是说你有值得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去给予机会的价值呢?”

仅仅只是伸手,就能感到贡德身体的温热。

父亲的心跳,呼吸,生命。

“明白了,您所赐予的这次机会——我绝对会,把它抓住。”

“啊,同归于尽是不行的哦。”像是察觉了渚那仿佛能燃烧起来的决心一样,洸又补充道。

“诶?同归于尽的话他也会死吗?”

“你还真信愚者的论调啊……虽说不会死,但贡德先生就算死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而且即使很少,你的朋友们也会伤心的吧?”

“明白了,我尽量保护好自己。”渚敷衍着回答。

这家伙完全没当回事吧?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跑过去,那就真的是送死了,我为你准备了能帮你赢过阅心者的东西,先坐过来吧。”

渚抱起贡德放到一边松软的沙发上之后,也坐在距离洸有一点距离的沙发上准备倾听洸的计划。

而后,洸拿出了远远超出他想象的东西——

“这是时帝之骸,熵失踪后留下的唯二遗物之一。”

渚用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枚棱柱状的水晶:“这是……给我的?这么轻?”

入手之后渚发觉这水晶远比看起来轻,如果不用手握住渚甚至怀疑能被风吹跑。

不愧是洸,给的武器和欧薇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当然是给你的,至于重量……它其实并不是水晶,只是时帝能力的结晶罢了,严格来说甚至不算固体。”

完全听不懂洸在说什么,渚干脆直接无视掉这个问题。

“这个怎么用?”

“那不重要,重点是关于阅心者的事,他的真名叫瑞德尔。”

“……他到底是根据识别名取的名字还是根据名字取的识别名?”虽然明知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渚还是忍不住问道。

“问得好,他本人也许会回答吧。”洸很简单的一笔带过他的疑问:“因为能力特性的原因,那是个在所有灵级之中战斗力不上不下的存在,挑战比他强的存在估计几个回合都撑不过,但打实力比他弱的则几乎不可能输。”

“这个对所有人都一样吧?”

“但在他身上这一点体现得非常深,你觉得以弱胜强的因素是什么?”

“辅助?”渚完全没有战斗过的经验,只能瞎蒙一个。

“是战术和技巧,可瑞德尔的读心之力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一切变成笑话,别的不说,在稳定性上他绝对是超一流的。以弱胜强需要的阴招,假动作,欺诈,技巧在他面前都形同无物。”

差不多能理解了。

随意翻查对手的心灵,如此看似不起眼却又恐怖至极的能力。

“其他的我能理解,可技巧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技巧指的是战斗的技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其实本身实力并不强,但通过积年累月的锻炼技术也能胜过灵能和能力比自己强大的人,剑术,枪法,判断力,经验,等等等等,这一切综合起来,最后变成了战斗的技术——但这种手段对瑞德尔可行不通,举个栗子,如果有人学习了一套非常厉害的剑术去挑战瑞德尔,你觉得结果会是怎样?”

“……挑战者在使用剑术的同时大脑里也会进行与其相关的思考,然后就会被他从那些思考中找出破绽。”

“大致对了,但瑞德尔甚至不用去找,越是精通一门技术的人,越是会对这门技术的缺点了如指掌,在战斗中即使不可以思考,他的潜意识也会防备对手针对这些弱点攻击,而瑞德尔则从潜意识的思考中找出对方下意识防备的弱点……这对所有人都是共通的,虽然也有规避的方法,但那种方法并不适用于你。”

虽然也预想过瑞德尔的强大,但洸的说法确实的打击到了渚的自信。

完全瞄准对手的弱点进行攻击的敌人不管怎么想都是性质最恶劣的,更何况对手还完全将这边的战术纳于眼中。

“那样的话就必须在读到对方思考的同时思考对策并做出相应的反应,可他的对手却只需要立刻做出想到的动作吧?他反应速度跟得上?”

“如果是个下级还好说,你把灵当成什么了?他就是靠这个作战的,虽说理论上提速到一定境界确实可能让他跟不上,可真快到那份上还有什么好说呢……你就别想了,时帝也没那么快。”洸看到渚的脸色如日出般晴朗起来,立刻把那希望打压下去。

“在马隆尔那时,最后莲先生的确差点赢过了瑞德尔吧?那又是为什么呢?”

说句实话渚当时不出手瑞德尔大概已经挂了。

“首先他的战斗经验非常少,比起天天战斗的八封,那家伙完全是个欧薇安不叫就连现身都懒得现身的存在,一生中都没打过多少像样的战斗,也没有学习任何的流派,因此他的攻击可谓毫无套路和规律可言。”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渚察觉到了自己和莲共有的优势之处:“可……如果我们都没有经验和技术的话,理应会被对方压制才对吧?”

“换你是瑞德尔你会去学什么战斗的技巧吗?”

“……不会。”渚意识到了洸想说什么。

“即使真的学了技术也不会使用,因为瑞德尔是完全针对对手弱点作战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战法是建立在知道对手弱点的基础上的,因此就算学了也用不上。可你和莲完全不懂任何武术,这也是我上次不建议你锻炼身体的理由,如果真的学到了什么成体系的能力,真的用起来反而会变成致命的弱点……不过说实话他是懒得学。”

……何其任性。

“如果不懂任何武技,我的战斗不会显得漏洞百出吗?”

“如果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漏洞呢?”洸反问道:“瑞德尔只会观察对手心灵的最深处,反而难以发现那些流于表面的破绽。”

听到洸深至这种程度的分析,渚总算对瑞德尔的战斗方法有了个概念。

自己在贡德死前的生涯中毫无疑问就只是个旧人类,自然不懂任何关于战斗的事情,就算敞开心胸随他读也未必真能读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当时莲就是这样的情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工于心计的瑞德尔就更不清楚了,所以最后才能打出那种级别的优势……只可惜被某人该死的一颗子弹葬送了。

“也就是说我乱砍就行了?这么简单?”

“乱砍能赢的话当时你还没来得及开枪莲就把瑞德尔打死了,但现在向你解释太多你也头大……要是你当时不搞得一身汗臭味我就有整整十多天向你解释了!”洸突然责备过来。

“……对不起。”虽然渚并不是有意犯的错,但感觉这时候还是该道歉一下。

“而且莲也不是真的毫无规律的乱砍,他在那一战中甚至控制了自己的思维,使得瑞德尔无法在第一时间跟上他的攻击。”

“控制思维?”

“就好像有名的棋客可以看到数十步甚至百步之后的局面,战斗的人也需要无时不刻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下一刀要从哪个角度攻过去?他如果挡下这一击怎么办?我的增援还要多久来?很多事就算不刻意想潜意识里也会在乎,瑞德尔的读心能跟上战局也有很多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那我要怎么做到这种事呢?”

“别做梦了。”

这家伙在各种意义上都不吝于打击人啊?!

“算了,想来还是直接教守则比较好,讲太多细节你也实行不过来,到时候牢记几点。”

“首先,你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阅心者给你设下的陷阱。”

渚也能理解这一点,既然对方能看到这边思考的盲点,针对那些渚没想到的地方设下陷阱也是很正常的事,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其次,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乱开时停,也不能用时针内置的时停,只要能不用就算受伤也不要用,打阅心者开时停容易猝死。”

“等等。”听到自己不能理解的要求,渚出声打断了洸:“这是什么意思?”

“你每做出一个行为之前,就算是潜意识的行为也是要经过大脑的,也就是说你的一切举动尽在对方掌握之中,他会比你先一步知道你要开时停,并展开应对。”

“我是问,时停是指……?”

“冻结整个宇宙的时间轴,只留下自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随意行动的技能。”

……

……

开时停→直接一剑插过去。

“那不是已经赢了吗?”渚有点呆滞的问道。

“为什么?虽然慢一步,但对方也会知道你将会开时停的事实。”洸像是不能理解渚的意思一样反问道。

这……倒不如说真有那么强的能力到底要怎么输啊?

“见面开时停然后直接攻过去不就赢了吗?”

“真像你说的那么无敌时帝就不会死了,而且为了邀请对方与你决斗,我直接告诉了他对手是时帝,就算没有任何证据,我也相信他会想出能对策的方法。”

居然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吧’的迷之自信吗?!

渚的心底庆幸起来,至少对手还没有已知的手段可以对抗。

“最后,在能杀死对方的情况下,即使瑞德尔是饶你一命的恩人,你也决不能有任何保留,这是战斗,明白吗?这不仅关乎到你,更关乎到贡德的生命。”

对此,渚少有的以自信的姿态回应:“那是自然。”

他的确是个只经历过一场战斗的新手,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为那种理由而错失战局。

“那么,我所能教的就到此为止了,尽管你需要知道的细节多到数不清,但反正都是可能被对方反利用的东西,你知道这些就行。”

“谢谢。”

“然后呢,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是关于那天欧薇安对你说的事情——她说得没错,我完全是在利用你。”

……完全出乎渚的意料,洸自己承认了。

这个剧本是不是哪里不对?

“这种事不用提也行的,我只要贡德能活着就行了。”

“不,我必须在你去之前把一切讲清楚,如果你真输了也死得明白。”

“……请讲。”

好像还是第一次吧?渚从洸的语气中听到了些微的歉意。

“在接受了那枚水晶之后,你就会变成时帝了,真正如字面意义所言,最强的人类,掌控时间的帝王——可这之中绝非只有好处。”

沉重的,比起战斗更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没错,比起谈论一件事,洸的语气更接近于述说命运一样的感觉。

“人偶师就要死了。”

而后,洸如是宣言道。

“我好像完全不觉得惊讶。”渚如实承认道:“而且……我早就有这种预感了。”

“哦?说来听听?”洸似乎对这有些兴趣。

“怎么说呢?只是一种直觉,或是更加虚无的预感——就好像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原因死掉一样,就好像前任那个不明理由死掉的时帝。”

“哦哦,预感吗?那么你想救他吗?”

“这……如果有余力的话。”

“很遗憾,那已经是不可逆的了,虽然很悲伤,但就是这么回事——然后,我的要求想必你也猜到了吧?”

……

……

“我不会当领导者。”半天之后渚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毕竟我们之间的契约中并不包含这种东西——只要你能知道我的愿望,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洸伸手——疑似手的肢体挠挠头轻笑:“真是太好了。”

“嗯?”

“一位无辜的少年没能因我的私欲而走上那条沉重的道路,啊啊,你很明智哦,这么一来我也无需感到歉意了,非常感谢,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渚。”

我靠,这个好吧是什么情况?洸不是利用了自己么?千辛万苦把自己一个旧人类扶持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句我不会当领导者她就直接放弃了?!

洸站起身来,手中的时帝之骸消解成蓝色的光点向渚飞去。

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觉。

“灵能……?”

“嗯,我把时针放在了马隆尔港口,如果你敢在我走后逃避这一切,抵达那里的瑞德尔就会拿走时针后杀死手无寸铁的你——而后如果你杀死了瑞德尔,贡德就会苏醒。”

“明白了。”

随着某种物质融进身体,渚确实的掌控了时帝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一切就好像挥动手脚一样自然——但那份强大却是货真价实的。

对策时停的手段?或许是有的吧?但渚完全想象不到手握这种能力还能输掉的未来,随着灵能的增加,渚的自信心空前的膨胀了起来。

在马隆尔的时候莲也是这样的吧?尽管弱点暴露无遗,不善战斗,孤立无援,莲也靠着纯粹的实力压过了瑞德尔。

而现在的渚,远比当时的莲强大的多。

“……我撤回前言,虽然不想立Flag,但我如果活下来就去当人类的领袖,这是誓言。”渚感受着如同血肉一样自然的与自己融为一体的灵能轻声说。

“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呢?得到灵能之后膨胀了吗?”

“——不。”

“这一路过来,真的很谢谢你——真的,受到了很多帮助,还有那时治好莲的事情也,我要为此向你道谢。”

渚从沙发上站起,面向洸深深的躬身致谢。

没等洸的回答,渚持续的诉说着:“不止如此,墨什里卡……还有我的朋友也,直接或间接的帮助了我,甚至连那个瑞德尔也帮助过我,我能像现在这样作为时帝而存在,全部,都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

“你也许看不出来,不过我以前挺自卑的——只有父亲会对我好吧?连世界也放弃了我吧?我只是个没进化的旧时代产物吧?一直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看不起自己,马隆尔那时也是,仅仅是不认可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其实那时我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自杀啊。”

那就是名为渚的旧人类,其出生至今的真实写照。

弱小,畏缩,废怯,就连唯一的珍贵子弹也打在队友身上的废物,绝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形容了。

“我是没有价值的吧?是不被需要的吧?就连和父亲在一起也是无法触及的奢侈吧?这样自卑的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自杀比较好——但这是父亲给我的生命,浪费是不好的吧?”

但是,活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一日一日毫无意义的生活,既没有向前生活的目标,也没有在身后推着自己前行的爱意。

活得再怎么光鲜亮丽,也不过在名为人生的坟墓中静候腐朽。

活下去有什么用吗?会有人爱自己吗?能找到未来的目标吗?那爱意是真实的吗?那目标是有意义的吗?

“真虚伪啊,就好像小丑一样,演着挣扎求生的剧目,心中的某处却比谁都希望有人来终结这毫无意义的生命——丑恶吧?可笑吧?我感觉生命就像束缚我的囚笼,我不觉得是在赴死,而是在去会爱我的人所在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就去死吧,如果被求生本能所束缚,就交由敌人之手吧,可就连瑞德尔也不愿杀死自己啊。

渚本该在那个港口死去,却奇迹般的幸存了下来。

“我本该就此死去,可我还在战斗。”渚轻轻用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他从未感到生命如此清晰。

“本该早已放弃,可我仍渴望前行。”

“有人愿意拯救我,给作为旧人类的我活下去的理由,告诉我不是靠放弃,不是靠死亡,而是靠我的努力去拯救,去改变,告诉我就算是我也有做得到的事——”

“谢谢你,赐予我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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