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余揉着有些宿醉后遗症的脑门起床,昨晚不知怎么就喝高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躺到自己床上都忘记,醒来到是发现自己利利索索的,不用想也是余良服伺好了,这孩子长大了就是好啊,早早的就开始享福了,老余有些开心的想到。
出了可有可无的房门,见饭桌上还有着昨晚没吃完的谷鸟,老余直接拿起来就啃,也懒得管这菜有些凉了。
“唔?”老余这会还在幸福的吃着谷鸟,一抬头就看到余良现在正在门外的柴垛上看着天上发呆,看着这会的阳光,恐怕已经晌午了。
“糟了!”老余猛然一惊,这臭小子在这里晒太阳,那田里的谷子谁去看?还不得让谷鸟吃光了?就隔壁那小心眼的老张头,昨天见咱拖这么多谷鸟回来,今天见田里没人,不得故意把谷鸟赶自家地里去啊。
当下老余是又气又急,咬着还没吃完的鸟肉就急匆匆向外走,还不忘拿上他那根不直的扁担:“臭小子怎么不去看谷子,回头全让谷鸟吃光了你看我还拿啥养你。”
说完便急步向田里走去,也没管余良后面有没有跟来。而余良则是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动静,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着着天空,并没有要起身跟着去赶谷鸟的意思,到是难得嘴角微微一撩,笑得有点得意和恶作剧。
等老余赶到田里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可就让老余目瞪口呆,随后看明白后,大嘴一咧乐了,在埂上扶着扁担开始看起热闹。一会扭头看看这家,一会扭头看看那家,好不热闹,一阵阵的全是鸡飞狗跳的。原来昨天村民们见到十来岁的余良就这么一法子就打到一堆食谷鸟,当下就觉得连他十岁的小傻子都能打到,我们为啥就打不到?于是纷纷效仿,要知道昨晚他老余家的鸟香味可几乎让全村人都睡不好,且不说吃了,就是拿去镇上卖,一只死的也能卖不少钱啊。
此时一眼望去,每家田里都布着桩网,各种石头到处飞,然后是谷鸟到处飞,仔细一看,却是能看见每家的地里都有谷苗折下去的小坑,明显是被石头打了,还有的就是肥肥的谷鸟被打伤落在支好的网上,但是没死,于是在网上叫着到处跑,折腾掉的谷子恐怕比吃掉得还多。
就这会,老余还看见一只肥大的食谷鸟不幸中弹,哀鸣着落入谷田,但是网子没有捞住它,直接落入田里,在谷苗里压出来一个大坑,不幸的是谷鸟还没死,于是在田里倒处跑,刮蹭得谷苗东倒西歪,眼见就要折了。看得田埂上的孙老头那叫一个心疼啊,关键他还不敢去捉,去捉的话指不定他毁的谷苗比那只大肥谷鸟还要多,只能在埂上干着急。终于那谷鸟在田里折腾了十几个呼吸后,稍微有所恢复,从田里钻了出去飞走了。而田埂上的孙老头脸都绿了。
这样的的场景不只是一幕,几乎每家这么干了的,都有所发生,然而还有更神奇的一幕,老余发现村里人各种打鸟顺带赶鸟,慌不择路的谷鸟们每次靠近自己家的谷田时,都会立刻转身往别的地方飞,于是呈现出这么幕,其他人家的谷田里热闹非凡,而自己家的谷田里却是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余良这臭小子是施了什么法术吗?难怪他今天上午来都不来,恐怕就是知道了这里会发生的事情。
有些不明就里的老余想了想,抽起扁担往自家田里走去,毕竟这么怪异,可别是出了什么叉子,万一这一地的谷子真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这一年就完蛋了,不得喝西北风去?
于是老余走在田埂路上,往自家田里走去,也没管头顶上到处飞的谷鸟,到是在偶然间心有所感地一抬头的时候,发现有一只伤受的谷鸟飞得又慢又低,当下想也没想就是一扁担过去,哈,还真被他给活活拍下来一只在脚下,当下立马心中大喜,大手把谷鸟的翅膀并在一起一绑,就拎在了手上。
这一幕让其他村民看见就不乐意了。
“喂老余!你打的那个谷鸟是我老孙头家刚刚打伤的,你就想这么捡走吗?”田对面一位老汉怒吼道,脸红脖子粗的,也难怪,谷鸟没打到,谷子到毁了不少,搁谁身上也不乐意。
“孙老头你放屁,明明我家小四打伤的,咋就成了你们家打伤的了?老余,你把它给我,不然得话,要你好看!”老余还没说话呢,再隔壁一些的地方,又一个老头子怒道。一时间,两老儿到是先怼了起来。
老余大嘴一咧,就乐了,扁担狠狠往地上一扎,吼道:“放屁!老孙头你以为这鸟是你家养的啊?你喊它你看它会不会跑你那去?这么多鸟怎么就盯住我打的这只啊?我告诉你,我要是没打到,你们吵什么也是白搭。老李头你也一样,扯啥犊子又是你家打的?这鸟都离你们那十万八千里远,你家四儿能不能打这么远都不知道呢,你还居然好意思来掺和,扯淡!”
老余骂起架来明显是一把好手,毕竟他还是村里少数读过书,能写些字的人。道理框框的同时加入一些混帐话,顿时说得两老儿脸红脖子粗,话都气得说不出来,当下三人互瞪一眼,该干嘛干嘛去了,打鸟的还得继续打鸟,不然今儿个真的血本无归了。只不过那两老儿总会时不时肉痛的瞟一眼老余手里的谷鸟,这让老余心里暗爽。
走近自家田边上,老余顿时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忍不住紧皱眉头,同时也是恍然大悟,原这些谷鸟不往自家田里飞就是因为昨天余良打杀了许多谷鸟,鸟血在田里溅了一大片,重重的血腥味让活着的谷鸟避之不及,这才出现了这神奇的一幕,别人家的田里谷鸟纷飞,自己家的田里却没有半只谷鸟光顾。
“要说余良这臭小子,咋就这么聪明呢?打得到鸟,还省了守庄稼的事儿。”老余心里乐开了花,当下一转身,拎着刚打到的谷鸟和扁担,悠悠哉哉地迈着八字脚往家走去,看得老孙头和老李头那叫一个嗝应。
老余果然不出余良所料,没过一会就回来了,让他意外的是老余居然还拎了一只谷鸟回来,看模样还是活的。余良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头继续看着天上,好像天上看着看着就会掉下什么来一样,好让他能第一时间看到,然后第一个人去捡。
“余良啊,要说这谷鸟,可不就是会飞的鸡么?滋味可以家养的鸡要美味得多,你打下来这么多,我决定明天就出山去镇上,把能卖的全卖了,你要啥不?我给你带。”老余喜滋滋的冲柴垛上的余良说道,一边放好扁担,一边收拾捆好刚打的谷鸟。
“下午就去卖了吧。没啥要带的。”余良没回头,依然是看着天上轻轻的回了一句。
“啥?”老余听了手上一停,把谷鸟一放走到余良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天空,确定了这和平时也没啥两样,转身又走了,嗯,估计这孩子又犯傻了。
不过回头想了想,老余还是转身去了厨房,决定听余良的,下午就去处理掉,毕竟村子里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明白的很,没准晚上就来人拿个十只八只的,要知道这谷鸟卖得可比鸡要贵多了,等到了镇上,恐怕随便一家饭店都会抢着要吧。而且这还是一桩无本买卖,绝对够让村里的人“铤而走险”。
到了厨房,看到的是厨房已经绑好了的谷鸟,五个一提,正好四提,二十只。余良已经绑得稳稳当当,只需要往扁担上一挂就可以挑走,老余认真的数了两遍,确认一下数量,连已经拔毛处理好了的谷鸟也数了进去,确定没错后,就直接转身出去拿了他那根扁担。
要说这余良这身本事还真是让老余啧啧称奇,力大无比不说,关键还是准头,昨天带回这一包谷鸟,老余仔细打量过,有八成的谷鸟是直接打烂了鸟头,两成是打断了脖颈,可见余良肯定是为了保证谷鸟身体的完整性,这还真是绝了,这真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娃娃做出来的事情?
余良这臭小子一定是曲星下凡,而我老余,则是那个得星之人,老余喜滋滋的想着,根本不存在半点因为余良的妖孽而不安。为什么要呢?再妖孽,也是我老余养大的,没见名儿都是我取的嘛?嘿嘿。
就在老余挑着谷鸟就要出门的时候,余良终于回过头,将目光放在了老余身上,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老余,你说世上有神仙吗?”
本是一如继往的傻憨模样,老余却未从中看见傻憨,而是一种认真,那双眸子光芒就像他刚捡到余良时,余良看他的眼神,老余不由得一愣。
缓了一下才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道:“我哪知道。走啦,你在家看好家。”
说完掂了掂肩头上的谷鸟,转身走了,步子也不知道为啥比平时走路都还要快上一些。
余良看着老余走在出村的羊肠小道上,一个拐弯,身影已是看不见了,这才继续抬头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