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一宿,还是下定决心。
翌日一早,来到白傲雪一行所住的客栈,徘徊在后院外,看着紧闭的院门,沈辙愁眉不展。这时候,没有人醒过来,她也没有。只想着见她,却没有想到这些事,真是昏头。
若不真是心有灵犀,那就再也找不到解释的话语了。蹑手蹑脚地关上屋门,唯恐吵醒其他人。怀抱着一个小方锦盒,悄声开了院门。
看见彼此的瞬间,二人都惊讶。
天才微微泛白,秋霜还在很浓,清晨的风太凉,七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面带纱巾,在风中呆立。
昨天听到沈辙要回皇城时,七遥便打算让他帮忙,但是不愿白傲雪多想,所以什么都没说。那个沈都尉的口碑不仅从白傲雪等人的口中得知,当初也听自家姐姐说起过,想来帮那样的忙,他也不会拒绝。早在昨晚,七遥就决定今天一大早就去城门外等着,却不想在院门外就看见。
“沈都尉。”
一声沈都尉,将距离拉远,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能说什么呢?沈辙只能微微一笑。
“五小姐也起这么早。”
先是向面前的人深深地鞠躬,而后才请求:“七遥是有事请沈都尉帮忙,不曾想,在这儿碰见沈都尉。”
“五小姐有何事?我竭尽全力相助。”
七遥将怀中的盒子递给沈辙,在沈辙不解的目光中,七遥解释:“听闻沈都尉要回皇城,想托沈都尉帮忙带这个盒子回去。”想到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决绝,连点儿念想的东西也不再有,七遥落下泪,哽咽着说:“再劳烦沈都尉,在这个九九重阳的那天,去我家后山的茶园,如果有一个拿着红叶来找我的人,将这盒子交给他,告诉他,七遥已违誓约,再等不到他。”说完,早已泣不成声,也顾不上面对的是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
心如刀绞的何止她一人,对面那手捧锦盒的人,竭力忍住心中的痛。想要为哭泣的她抹去眼泪,却在准备踏出的那一刻止住。那样的话,只怕会让她尴尬。她的眼在流泪,他的心在滴血。
“好,我一定带到。”故作镇定。
顾不得抹一把泪,她哽咽着婉言:“多谢。”
只想逃离,沈辙点点头,转身的刹那,眼中的泪水终于得以解脱,簌簌滴落。捧着那决绝的锦盒,他知道那里面是送她的红叶,他知道,这是她下定决心的诀别。
他知道,身后的千娇面庞,无言有泪;他知道,身后的弱风拂柳,盈盈而立。可是宁可自己断肠,也不敢再回首。
众人只道沈家小公子是天之幸运儿,世人所追求的他几乎都拥有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的是什么。
在那个眉清目秀的午后,茶园的少女流目顾盼,羞羞答答的神色荡漾孤寂少年的心。凭着护她的信念,他趟过千山万水,想过归来的一天去寻她。然而红尘终究易逝,他还来不及勾勒那一方梦境,便已是山穷水尽,徒剩伤悲。
身后的她望见的,不是他颤颤的背影,是那一个锦盒。那一份曾经的等待,在这一刻,随着那精美的锦盒,渐走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