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纷扰的世间,常安洛以为会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直到遇见‘莫杯语’。她不问政事,满眼里只有他,他能感觉到,所以才会把她带在身边,只相信自己才能照顾好她。
看着她为自己制作的瓷瓶,常安洛觉得很安定,脸上洋溢着幸福。抬头去,却见她愁眉深锁,从那里,他仿佛看见了别离般的伤痛,让常安洛十分不安。
“杯语,怎么了?”
的确,他毫无遮掩的幸福深深地刺痛了鸿铃。想起之前昨和子木的话,想起终有一天,两人必定是生离死别,冷血无情如她,竟也伤痛起来。
听到他担忧的询问,鸿铃摇摇头,对之微微一笑,说:“没事。”
知她不愿让人担忧,便像是哄着孩子,柔声说:“这些日子,总是见你眼里满布哀伤,而我却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伤神。你的难过让我觉得不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在想着死别的那一天,在想着知道自己身份后决绝的那一刻’。鸿铃在心里哭诉,就像一把刀子在心上绞着,痛得喘不过气。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自从母亲离世后,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为了哥哥的事业,而今遇上这一个人,这个让自己感到如此难过的男人,为了他,快要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缓缓说:“刀剑无情,没有征战多好。”
发自心底地为他担忧,让常安洛为之感动,宽慰说:“等到战事结束后,我带你去额尔济。我们在那儿安家,那儿有最近的天,有风从耳边走过的声音,还有安洛和杯语……”
那是初见时,鸿铃对他说的话,当初只是当做闲聊,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里。他满心的憧憬,惹得鸿铃泪眼婆娑。看向对面的人,哽咽着问:“三位姐姐怎么办?”她口中所说的三位姐姐,是之前常安洛为了稳固权势而迎娶的人。
若不是真心,谁会芥蒂?常安洛是这样想的。解释说:“她们是权势,杯语是人。”
一言既出,鸿铃眼泪决堤。‘杯语是人’?那么多年了,鸿铃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魔,是杀人不眨眼、为了势力不择手段的魔,早已忘记自己是人。
娇弱美人梨花泪,纵然铁汉也心软,可怜他常安洛是个性情中人。
走过去,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为不让她再伤心,常安洛拿着瓶子问:“纯黑的瓷瓶,唯有一粒白色的沙晶。是故意这么做的?”
那是上次在皇城的时候,自侬兮口中得知,但是鸿铃知道侬兮是他不愿提起的过往。犹豫片刻,才真挚地看着常安洛,说:“我想……做那粒沙晶,在你的黑暗里……”
它让常安洛想起那时候的话‘在黑暗里,可以告诉自己,身上还有一点白色’,也明了鸿铃不愿他伤神的苦心。感动之余,还带着一丝忧愁。
“谁教你做的?我去学一学,以后就有一计傍身,好养家。”
常安洛的话逗得鸿铃忍俊不禁,莞尔一笑,说:“我可一点都不好养。是个游走四方的瓷匠,听说就住在南市的浮尘弄堂里。”
“我去看看。”常安洛说着,拉上鸿铃的手站起来,欲要往外走,被鸿铃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