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以后别叫刁小蝉了,叫貂蝉吧,我喜欢这个名字!”刁小蝉低着头往里走时,何咸临时喊住她说道。
刁小蝉听了面无表情,心里骂道,妈的,连名字都给老娘改了,真把老娘当成卖身奴了,但嘴上却说:”谢公子赐名,蝉儿正想改个名儿呢,免得辱没了刁家的名声!”说罢,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在回廊上一路穿行,旁边屋里不时传来吹拉弹唱之声,夹杂着男人的笑言浪l语。这春明乐馆的规模着实不小,三进的大院曲廊回环,房间一个挨着一个,一时竟不能数尽。
喜鹊儿带着她往最里面那座庭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自打几日前得知小姐要来,大公子就让人把这座院子腾了出来,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屋里的东西都是新添置的,还特地让人给您准备了一面大铜镜。小奴在这里三四年了,还从来没见何公子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小姐您真有福气!”
刁小蝉冷冷一笑,心道,这也叫有福气?他打的什么算盘本姑娘心里不清楚?不是想从女人身上找乐儿,就是想让女人为他赚银子!男人呐,也许是有那么点子真心,但比起“财色”二字来,亲娘老子也得靠边站!
刁小蝉算得上是久经沧桑,一看便已看出,喜鹊儿这丫头没经过什么世事,尤其对男人还完全不了解,所以才会把何咸对自己的特殊当成荣耀。真正的荣耀从来都是自己奋斗出来的,靠别人施舍永远不会得到荣耀,只会得到屈辱。
来到房里,放下小包袱,喜鹊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裙裳,服侍她换上,然后坐到大铜镜前,拿青黛描了眉,用红纸染了唇,在脸上涂了脂粉,清清爽爽地拾掇了一番。
喜鹊儿站在旁边,看着她描眉染唇,啧啧赞道:“小姐,您是小奴见过的最漂亮的人,连皇帝家的公主也输给了您!”
刁小蝉听了淡淡一笑,问她:“你见过皇家公主?”
“见过!”喜鹊儿点头道,“去年皇后娘娘驾临大将军府,身边跟着一个姑娘,据说就是当今陛下驾前的万年公主,小奴是端茶时偷偷瞟了一眼,她虽然也很漂亮,但跟小姐您没法比!”
刁小蝉并没有因为她对自己的赞美而产生一丁点儿的兴奋,因为她明白,人是不能活在别人的眼睛里的,人生的每一寸光阴总归要自己亲自尝过,个中酸甜也唯有自己才知。
别人说你好未必是好,自己感觉好才是真好,就像眼前这丫头说她漂亮,可是她哪里知道,因为这副还算养眼的肉身皮囊,她遭了多少不该受的罪,就连街上讨饭的小乞丐,都想伸手摸她一把,何况那些风月场里买乐的玩客!
他们调戏她的花样可谓不胜枚举,把小费压在酒杯下,喝一杯十块钱,为的是把她灌醉了方便揩油;把钱塞进裤裆里让她摸,碰到那硬邦邦的玩意儿就会引来一阵浪笑;最恶心的是,有一次有个老男人把纪念币放在舌尖上,让她用嘴去叼。她知道那是一枚银币,拿到市面上能值几大百,但她实在恶心得下不去口!
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可是女人生来不是为了让男人取乐的,虽然她穷没地位,但却有自己的尊严和理想,为了它们她心甘情愿付出所有,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有资格得到她的男人。
也许钱在别的女人那里能办到任何事情,但在她这里没用,那些想用钱消费她的男人,非但从未得逞,还都被她狠狠鄙视了一把。
她可以卖唱卖笑,但绝不出卖肉体和尊严,这是做人的底线。自打成为坐l台小姐的第一天,她就给自己写下一条座右铭:刁小蝉宁愿在强奸犯的身下哀嚎,也不愿在秃顶富豪的怀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