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操控一切,掌控一切,这样的人难道不知道他本该知道的事吗?还是他早已经知道,所以才不让她接陌生电话,所以才不愿意见她妈妈,如果不是今天她见了唐玲,恐怕他还不会冲上来见她妈妈!
那么他是知道的,早已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他冷血到蔑视人伦的地步吗!
林沫厌恶地瞪着他!他俊美的外表此时象骷髅般丑陋!
然而下颏仍捏在他的血掌里。
“丧尽天良!”林沫的嘴角挂着血痕,恨恶铺天盖地!
“你说什么?”他牙齿咯吱声响!一向乖巧的女人竟然出言不逊!
“如果你没听清,那我就再说一遍丧尽天良,畜生不如!”林沫美目狠狠地盯着他!恨意满满!
男人可怕地低吼一声,捏着她脸颊的手指骤然松开,大掌生风扬到空中,星眸嗜血地盯着她,仿佛一匹凶狠的野狼!
林沫不仅没躲反而把孤傲的脸颊迎了上去!大掌虚张声势,指骨屈曲,紧握成拳朝她头顶洁白的墙体轰然击去!
“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我不是已经付出了吗?难道泯灭人性的代价还不够吗?”林沫扭头再也不想看到他。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男人如受伤的雄狮。
“没有!从来没有!”女人听到那个‘爱’字发了狂!
这里是十二楼!如果不是妈妈在里面,她真想纵身跳下去!此生她已经不会再爱了!与那段罪恶一起沉沦!
妈妈只所以自杀是想让她活下去,然而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延续!
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搞在一起,那么多次,那么肆无忌惮!那么纵情欢娱!天也会杀了她吧!
打雷的时候,她会遭雷劈吧!
“如果我妈妈有事,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她狭长的美目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男人第一次觉得女人也可以让人如此警畏!黑曜般的子瞳一紧!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
林沫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手上那耀眼的戒指,如今看来它更象一段肮脏的罪证!
她恨然地从指上除去,回头掷向男人:“你的东西还给你!”
男人大手一伸准确地接住!璀璨的戒指落入掌心,还保有她的体温。
刚刚压下的怒火再次被击发而起!女人那纤细的脖子,他恨不能一把掐断。
他旋风般地冲了过来,一把拉女人入怀,长臂勾锁紧紧禁锢。他不能容许她的嚣张,不能容许她的无法无天!
“你给我乖乖地戴上它!不然我绝不给你祈求原谅的机会!”男人低沉冷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放开我!我绝不会祈求,除非我疯了!就算死,我也不会再求你,做人最起码的一点脸面我还是懂的!”女人激动的情绪难以控制,象决堤的洪水狂奔而下!
“好。记住你说的。”男人松开铁锁般的手臂,然后健伟的身躯离她而去,大步跨出长廊,消失在转角处!
林沫恢复了一丝清醒,回味着他刚才的话。难道这个时候他也在耍什么策略吗?
她跌坐在冷硬的塑料椅子上。美目飘浮起一丝迷茫!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大夫首先走了出来。
“真是千钧一发啊,患者失血过多,再晚两分钟可能就没命了,紧急处理做得非常好,非常专业!不然的话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没命了!”
他这是在夸万孤鸿么!
“谢谢医生。”林沫冰冷的脸终于有了笑容。
楚云被推出来,还没有恢复意识。被推进单间里,同时也来了一个护工。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找来的。
“你走吧,不用你护理。”林沫冷冰冰地道。
“那怎么行呢。我都收钱了。”
林沫只好沉默不语。看着吊瓶里的血浆一点点流进楚云的身体。
双眼紧闭的她脸色白得跟床单一样。她这是代己受过呀。
几天之后,楚云康复出院。住院费用没用她出一分。她只需签个字就可以。
谁愿意用他的钱!
母女二人坐在出租车里,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但一句话也没有。
林沫心头却萦绕着万孤鸿的那句话“到时候别来祈求我的原谅”。
他说得那么笃定,难道另有真相?
她们在小区附近下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进了附近的公园。她挽着楚云的手臂,慢慢散步。
走到树林深处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问道:“妈,我真的是万启明的女儿吗?”
楚云没有想到她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跟林南浩结婚半年多都没有怀孕,跟他在一起忽然就有了。我想我怀的一定是他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是吗?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确定过?”
“因为你的血型象我,所以我也没有认真确定过。”
“没做过DNA?”
“没有,我怎么敢呢。”楚云惭愧地低下头。
“没有做过,怎么可以轻易下断言呢!”林沫内心燃起希望的火苗,心开始砰砰跳动!
也许我不是万启明的女儿!
“妈,我送你回家!”林沫紧紧地勾住她的胳膊快步回走。
到了家,她给楚云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想亲子鉴定的事。
“妈,你除了万启明还跟谁好过,都说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再没别人了!”楚云薄怒。
林沫嘿嘿一笑。这就好办了,只要取得林南浩的标本就知道了。
她一直恨之入骨的林南浩,居然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彻底颠覆了她的感情。
但现在她要进一步证明。
那么她必须跟林南浩见一面,取得他的血样或者头发!
饭做好了,心中的计划也已经谋划好了。
她拿起手机,背上包迅速出门!
“你干嘛去?”楚云紧张地问。她出事了,她可不想她也出事!
“去见一个人,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林沫呵呵一笑,笑容里揉进阳光。
楚云皱紧双眉,她已经猜到她去见谁了!
没错,她的目标林南浩!
林沫走到楼下,看着手机中代表林南浩的特殊符号,指尖划来划去,迟迟没有按下去。
林南浩存在于她的电话本中,备注是一群符号,在她的记忆中很少感受到父爱,他就是一个符号!
她在路上徘徊,心中思索着见他的面要说什么。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虽然他也曾着人来看过楚云,但他的凉薄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她想到今天的目的,她不是为了续父女之情的,但一定要以续父女之情为原由,这样他才会在百忙之中见她,她才好有机会拿到他的头发。
虽然心中无比的不情愿,但也唯有如此了。心中的一块冰要有瞬间融化的威力!
坐上出租车,她终于拔通了林南浩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次就好》: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怀抱,上一秒争吵,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
林沫咬紧牙,紧紧地闭上眼睛!
“滴。”电话接听了!
对方沉寂了三秒。
“沫沫?”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中音,带着意想不到的惊奇。
“是我,能约您吃个饭吗?”林沫尽量让声音轻柔,虽然听起来仍不自然。
“好啊!”对方立即答应,显得有些惊喜。
“那就日光料理店好吗?你们公司附近的那家。”林沫尽量控制着声音。
“好,二十分钟后可以吗?我还有些事没忙完。”他带着商量的语气。
“好,没问题。”林沫宽容地道。
“我会尽快的。”林南浩挂掉电话。
他们应该有两年没正式见过了,林沫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但一看到他就马上转台!
两年没见,她主动约他吃饭,他居然还要等二十分钟。如果此行不是带着目的而来,她会马上消失永不约见,不,她根本不会约他!
林沫先进了日光料理店,全城最正宗的日本料理店之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日本人开的。
只所以选这里,是因为林南浩喜欢,虽然感情淡薄,但她还是清晰地记得他的喜好,他的口味,他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颜色,包括喜欢女人的类型!
料理店席地而坐很有家庭气氛,林沫走了进去,打量着店里的装潢,又想象着林南浩坐在对面的样子。
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株繁茂的梅花,红白相间!
她预设的时间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必须完成任务!
她盯着外面的梅花出神,林南浩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中等身材,一身剪裁得体的条纹西装。显得很年轻。
看到林沫,他面色和谒,嘴角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等很久了吧?”他立在那里。
“没有,比想象中快。”林沫站了起来,请他坐下。
俩人这样相对而坐,此生还是第一次!林南浩打量着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以前他是连正眼不看她的。现在居然这样着重地打量她!当真是受宠若惊!
他究竟有没有猜疑过她的身世呢?他现在的样子很象一个慈父。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种转变呢?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你现在变得这么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发自肺腑地道。
“爸爸好象老了。”林沫故意说道,其实他正是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
她已经好几年没叫“爸爸”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