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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一直是困扰文曲星的一大顽疾,隔三差五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这两天口腔、喉咙又如烟熏火燎般的疼痛起来,无奈他只能一杯又一杯地不断喝水,可丝毫没什么效果。
晚自习,教室里灯火通明,学生们规规矩矩地学着习,大狠狗的眼镜的反光在教室门口闪闪砾砾,窥视着教室里的一切。
“那个谁,给我出来。”大狼狗严厉的声音响起,他终于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那个谁,给我出来。”大狼狗又叫了一遍,可是“那个谁”依然地没有出现。一个级部七、八百人,大狼狗显然不可能全部认识,平日里抓住那些他不认识的人,他都是这样叫同时冲着那人招手,可这次却完全无效,因为他叫的那人压根就没抬头看他。
“刘海儿的同桌。”
不仅是文曲星诧异,甚至是全班同学都感到了一丝诧异。文曲星的老实是出了名的,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给人的都是懦弱可欺的印象,从来不敢有丝毫越轨的举动,所以大狼狗叫“那个谁”的时候他连头也没抬。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注定是你无论如何谨小慎微也躲不过的。
“上课不准喝水,知道不?”文曲星来到门外,大狼狗道出了原由。
“我是觉的自习课又没有老师。”文曲星态度恭顺,他没有说明自己上火不舒服的事,而是直接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上课喝水”这是不尊重老师的表现。
“又是理由,又是理由。”大狼狗无比厌恶地打断,“规定就是规定,规定上课不准喝水,知道不?”
文曲星没想到大狼狗根本不给他申述的机会,直接拿规定压人,索性低下头不再说话,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罪,大狼狗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然是规定,那就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狼狗开始滔滔不绝。文曲星却是低头走起了神。
对于老师动不动就“你这是不尊重老师”的口头语,文曲星一向的鄙夷,整天弄的自己跟个怨妇似的,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一样。军人同样是一个值得我们敬敬的职业,但满清八旗也是军人,民国军阀兵痞也同样都是军人,他们值得我们去尊敬吗?
职业本无贵贱,偏偏就是有人要用话语霸权树造自己高人一等的形象,数十年如一日,数百年如一日地宣称自己是无私奉献,用道德绑架整个社会,给每一个稍有微词的人打上“渎神”的恶罪。然而现实中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度,个人要得到别人的格外尊重不是努力提高自己的休养水平和道德素质,而是给自己套上一个别人必须尊重的马甲,而你不着重我的马甲那人就是个连人都不配做的人渣,而至于我的人品咋样那无关紧要。文曲星正低头想着这些,大狼狗的声音把他唤醒。
“去把杯子拿过来。”
“啊?”
“去把杯子拿过来。”大狼狗又怒声重复了一遍。
“噢!”文曲星答应到,逆来顺受的性格再一次保护了他。大狼狗训斥了半天,眼前这家伙愣是一句不吭,低着头一副“您说吧,我听着”的样子,就像一个瘪了气的皮球,让谁也生不出拍它的兴趣。
文曲星拿来了杯子,大狼狗说:“摔了。”
“啊?”
“把杯子摔了。”
“噢。”文曲星松了手,杯子掉到地上就碎了,他不敢用“摔”的动作,万一再扣上个“有不满情绪”的帽子,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把这扫了。”大狼狗说完,倒背着手就走了,这次的训话实在是无趣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