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影下,老少对言。
患难情深,天涯守望。
来而不往,信义依在。
阴阳永隔,此情绵绵。
---九珠
“高伯伯,您快起来,您贵为宰辅,尊贵身重,九珠受不起您这一拜!”九珠边掺着高阿那肱起身,边哽咽着说道。
高阿那肱起身后,握着九珠的手凄凉地说道,”九珠呀,九珠,老夫沉沙这一拜你受得。七年了,我沉沙朝思暮想地想在上官大人和伽罗郡主墓前跪拜一次,哭上一场,但无奈寻不到他们的千年安息所在,也迫于朝廷的禁忌,也只能在家中私设的牌位前暗晦地参拜一下,我原本以为大司马府血脉都没有了,但恰恰没想到,老夫今生还能再见上官大人的血脉,就如上官大人亲在眼前,不论从皇室阶位,还是恩公之子,你都受的起老夫的参拜!“
九珠不断地点着头,紧紧地也握着高阿那肱那双有力的大手,大小双手相握,两人埋首失声哭泣。
“九珠,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些年你去哪了?允儿呢?你们都好嘛?你们都怎么过的,你真是秦勾玄冥宗主嘛?你赶紧把事情来龙去脉,快快告诉老夫!“高阿那肱老泪纵横,颤声地追问道。
“高伯伯,您先坐下,容我我慢慢向你陈禀!”九珠抽泣着说道。
二人悲戚间,申仲搬来一个凳几,放在了高阿那肱身前。
高阿那肱在九珠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九珠屈膝蹲在高阿那肱身边,忍着痛彻骨髓的再一次伤痛,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慢慢地向高阿那肱娓娓道来。
古老沧桑的普华寺,黑黝黝的大殿,昏暗微弱的烛光里,一对映在斑驳老旧墙上的高坐矮蹲身影,在不断点头和拂袖拭泪下,相互坦诚地叙说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我呀,怪我呀!’听完了九珠的述说后,高阿那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紧接着又无力地扶着额头,痛心疾首地说道,“老夫与你父亲上官大人亲如手足,命为一体,他为何不告诉我他的实情呢!当年他要早坦诚告诉我,我无论都要帮他,也不至于如此悲惨了却此生,英夫呀,我知道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是怕给我惹祸上身,怕我与你一样呀!英夫呀,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呀!“。
高阿那肱老泪垂庞,白鬓蹙眉。
九珠,也是默默地留着眼泪,轻轻地倚在高阿那肱膝头,默默地说道,“父亲在那天早上告诉我,家里一旦出现意外,在师傅没来之前,有一个人肯定能帮我和允儿,他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您,您是他的生死兄弟,可以拿命托付的人,这个世上只有二个人知道你和我父亲的关系,一个是先太祖,一个是师傅。父亲告诉我就是残喘活命,也要等到您回来后去找您!可事情的突变,出乎意料!”
高阿那肱听到九珠的话后,双手捂着脸,弓着身子,不时摇着头,失声哭泣。
北齐朝的一代铁血猛将、一位昔日权高位重的宰辅,一位被世人说是善于阿谀奉承,奸猾老道,察言观色,一位令众人心怵的铁腕朝政人物,一位身为淮阴王的的高阿那肱。
此时,哭得像个未开智的幼童,哭得像个潺潺极弱的女子。
七年的压抑,七年的无奈,在今夜得到了完全的宣泄。
悲痛、悔恨、无奈、自责的低声哭泣,真情流露,心迹无藏,这哭恰恰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铁血柔心的汉子。
九珠轻轻地用那玉手抚顺着高阿那肱的后背,哽咽地说道,“高伯伯,多珍重,莫再悲伤,莫哭坏了身子!!!”
许久后,在九珠的安抚下,高阿那肱渐渐平缓了心中的悲楚,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九珠,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为何与我这般情投手足,为何我尊称他为恩公?为何他的仓促悲惨离世我如此伤痛嘛?你知道你念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嘛?"高阿那肱轻声说道。
九珠摇了摇头,轻轻地握着高阿那肱的手。
高阿那肱凄惨地笑着说道,“你说我的身世全部都对,但你不知道,我这条命,我和我老母亲的命都是你父亲给的。当年,我家中贫困,但喜爱读书和武艺,母亲就靠在街上卖菜养活我,一日母亲被一官吏的恶奴打伤,我气愤不过就去找他们评理,但没想到差点被他们这帮氐族恶奴们打死,我母亲去寻我,也差点再次被他们打死,就是你父亲在带兵路过时救了我们娘俩,并找你师父治好了我娘亲的伤和我的伤,伤好后我就四处找你父亲报恩,但那是****波荡,很难找到恩人。后来我就投军,又经历很多波折,最后在先皇手下坐了一个库直,再一次与氐族的血战中,我和先皇被包围身受重伤,没想到是你父亲带人冲进敌军中又再次救了我,为了引开敌军,你父亲让其他人护着先皇走了另一路,他带着几个人背着我走的另一条路,就是在那场厮杀中,你父亲也身多处受伤,身边的手下全部战死,就是在那情况下,你父亲背着我越过了200里地的荒漠,三天三夜,他给我喝的是水,就是那水救了我。一天晚上,在我醒来后,我发现你父亲竟然偷偷地喝着是自己的尿,是尿呀!"高阿那肱说道此处时,声音再一次激动高昂起来,又再次流泪哽咽。
九珠听到此处后已是不能自持,流着泪,扑倒高阿那肱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
高阿那肱轻轻地抚着九珠的云鬓,稳了稳心神,颤声继续说道,“后来我俩逃出生天后,在一个晚上找到先皇的人马,先皇特旨让我俩交换八字,结为异性兄弟,并赐名我为沉沙,你父亲为英夫,你父亲原名叫上官云天,就在那个晚上,在你师父无为真人和先皇的见证下,我们在佛像前结为异性兄弟,我虚长你父三岁,故为兄,你父为弟。后来,你师父鉴于时事的困局和阴阳互变之道理,说服先皇,让这事情限制在了我们四人范围知悉,并让我和你父亲不到一定局面下,不要公开二人关系,也不要让别人探查到我们之间的真情,彼此不相往来,只可私下相互守望。就是这样,我们各自在朝中各行各己,不熟识、不结党、不往来,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由于我的出身原因和心性的龌蹉,我在朝中落下了为人刻薄,奸猾歹毒,阿谀奉承的口实,甚至公然有时对你父亲挖苦刁难,但就是这样,你父亲还是在偶尔的私会中拿我当昔日的兄弟对待,没有半点的歧视和怨言,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我,那是我们互为隔离的无奈手段,官场险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来看,你父亲真真的是把我当兄弟看,没有告知我他的真实一切,他的目的还是想要保护我,不想让我牵扯到他的事情中,他知道倾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昔日我们有约,就是不管谁的路走到天涯尽头时,另一个都会出手相救,这就是这首诗的出处,可你父亲没有呀!他宅心仁厚,他都到那个危险地步时还垂怜百姓和朝廷,顾及我的左右,没有预先向我坦露,只是让你来找我,他是怕一旦让我事先得知,照我性子如果皇上不依,我会作出谋乱大事,带兵逼宫,因为我掌着兵权,持掌二十万铁甲精锐百保鲜卑军,那是北齐国的核心军队呀!"
“什么?"九珠猛地被惊呆了,高阿那肱的这一段话让九珠愕然,让九珠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