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美容师已经给萧菲舅舅、舅妈做过美容。
他们俩衣着得体,面上神态很安详,甚至还隐隐似乎带着点浅笑,一点也看不出出过惨裂车祸的痕迹。
萧菲轻声问郑辉煌:“郑律师,我舅舅、舅妈出车祸都伤到哪里了?”
郑辉煌语气沉重地回答:“他们都有额头和后脑勺的撞伤,但致命伤都在后脑勺,昨天上午,警局找到一个目击证人,据目击证人称,你舅舅、舅妈在车祸中本来只是被撞晕,可郑作车里当时下来两个保镖,拎着棒球棍去砸他们的后脑勺,所以才-”
“郑作现在怎么样了?住哪家医院?”萧菲听不下去了,打断郑辉煌的话,沉声问。
郑辉煌理解萧菲的心情,如实回答:“他的情况很不好,住Methodist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萧菲马上说:“我想见他一面,你方便安排下么?”
郑辉煌迟疑下,说:“他是嫌疑重犯,而你是他的侄女,又是受害人的外甥女,身份很敏感,警方不一定同意,但我会尽力争取。”
萧菲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郑辉煌打来电话,称警方同意萧菲见郑作,但见面时间只有半小时,见面时会安排一个警官陪在萧菲身边,问萧菲能不能接受。
萧菲见郑作,不过是找他发泄下心里的郁闷和恨意,没有意见。
很快的,萧菲在警方安排的警官陪同下,抵达郑作所在的Methodist医院509号重症监护室。
郑作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额头大概在出车祸时被撞到,被包扎起来,脸上有几处擦伤,涂了黄褐色的消毒药水,鼻子连着痒气管,手腕插着输液管,身上还插着两个不知做什么用的管子,看起来的确是伤势很重。
不过,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目光发亮,尤其是看到萧菲走进来的那一刻,像是受到大惊吓一样,人差点从床上弹跳而起!
萧菲暗暗冷笑。
她缓步走到郑作床头边的椅子上坐下,耐着性子用英语向郑作柔声问好。
郑作一开始有些错谔。
不过,马上他就明白萧菲这是碍着警官在场,故意装模作样。
他以无比傲慢的姿态把头扭向床里那一侧,不搭理萧菲。
萧菲不为所动。
她站起身,一脸关切地弯腰看着郑作,语速飞快地柔声骂出T市家乡话:“你这个被你老娘拉痢疾拉出来的肮脏玩艺儿,居然也知道没脸见我呀?哼,可惜,你这肮脏玩艺儿越是不想见我,我就越是会想方没法来见你这肮脏玩艺儿,并且,见你这肮脏玩艺儿一回,骂你这肮脏玩艺儿一回!”
“你敢!”郑作还从来没有被个晚辈这样当面狠狠地骂过,气得火冒三丈。
他飞快把头转回来,目光凶猛地瞪着萧菲。
萧菲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装出一副震惊和痛心疾首的神态,再次语速飞快地柔声骂出T市家乡话:“肮脏玩艺儿,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有本事从床上跳下来杀我呀!”
“你-”郑作本来用手指着萧菲,冲她说话,突然念头一转,看向那个警官,用英语吩咐他:“Idon'twanttoseeher,Lethergo!go!go!(我不想看到她,让她滚滚滚!)”
那个警官微微一笑:“Sorry,sir,sheisyourrelative,hasappliedforhalfanhourtovisityou,temporarilyunabletoleave。(对不起,先生,她是你的亲戚,已经申请了半小时探视权来看望你,暂时不能离开。)”
“Gotohell(去死吧!)!”郑作没辙了,冲那个警官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背转身对着萧菲。
萧菲可不打算浪费宝贵的半小时来看他的后背。
她继续用家乡话骂:“肮脏玩艺儿,你拿背对着我,究竟是突然认识到自己没脸见我了呢?还是是个孬种,怕了我了?”
“呵,我会怕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们全家都对不起我,我会没脸见你?”郑作被再次激怒了。
他转过身,冷冷地说:“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给你家做下的一切,都是以牙还牙,没有错!”
“什么以牙还牙,我们家哪一点都不对你了?要不是我爸爸帮你,你在几年前就破产了,成为丧家犬了!”萧菲不服气。
“哼,钱有什么用?它能替代得了真情么?能弥补得了感情的伤害么?”
郑作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姑姑她就是一水性杨花的贱货!当年,她跟我结婚时,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别人的!这事,你爸爸也知道。他们俩兄妹都瞒着我,自作聪明。”
“可惜,老天有眼,三年前,那个孽种发生车祸,需要输血,我给他献血时,查出来了真相!”
“你是在说,表哥他、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表哥长得那么像你,是个人看到都会看出来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萧菲做梦也没想到郑作会说出这样的理由,实在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那个孽种,是你姑姑那贱货跟郑凯苟合的产物!他们的相遇、相爱,还是你爸爸和你舅舅牵线搭桥的!”郑作说着,突然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钱包,从钱包夹层里扯出三张纸,递给萧菲。
这三张纸,是三份三年前的DNA化验鉴定单。
其中一张纸上,很清晰地注明,郑作跟儿子-萧菲表哥郑不凡,无任何父子血缘关系。
另一张纸上,很清晰地注明,郑不凡跟一个无名男子有父子血缘关系。
还有一张纸上,很清晰地注明,郑作跟同一个无名男子是亲兄弟血缘关系。
萧菲实在没想到事实结果会是这样,不得不信了郑作说的话。
她沉思良久,告诉郑作:“我爸爸是个诚实的人,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当年不可能明知姑姑跟你结婚,肚子里怀上的孩子是别人的,却不告诉你,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在三年前发现表哥不是自己孩子时,就应该找姑姑和我爸爸一起对质,问清楚原因,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付我爸爸、我舅舅、舅妈,你实在是太蠢了!”
“哼,好兄弟哪有亲姐弟亲?再说了,我一开始可没想过要对付你舅舅、舅妈,是你舅舅非要为了帮你爸爸,来对付我,他和他老婆死了活该!”
“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不仅要继续对付你爸爸,还要对付郑凯和了的孽种,只有让他们互相狗咬狗、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才消我心头之恨!”郑作不思悔改,话说得无比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