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时,就连火烈身后的几个小弟也开始议论起来,言语之间对老大的所作所为颇有异议。行走江湖,讲究个仁、义、礼、智、信,他们之中很多人也是听说火烈其人德高望重,所以才前来投靠的。
现在老大的信用产生重大问题,而且还被对方义正严词地戳穿,很多人都觉得脸上有些臊得荒。
“你、你闭嘴,满嘴胡言乱语,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兄弟们,给我上,先把这王八蛋给收拾服帖了再说。给老大报一箭之仇!”
刚子见怎么说也不占理,于是开始怂恿众人动手。自己的手也开始往腰间藏好的刀子摸去。
“等等!”可就在这时,火烈一扬手将众人拦住,斜眼看着秦逸道:“你不想赔钱也不是不可以……”
“你什么意思?明说吧。”秦逸施施然道。
“咳咳,噗!”
任谁都没有料想到的一幕发生了,火烈咳出一口拉着粘丝的老痰,吐在了自己的皮靴上。之后冷笑着说道:“帮我把这只鞋用舌头舔干净,然后再当众把内裤脱下来,套在头上,绕着你们学校跑三圈,之前的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无耻,太无耻了!
这就是秦逸对火烈其人最为直观的看法。想仰仗着人多势众,让我秦逸在全校师生面前颜面无存,即便以后死皮赖脸地在紫金花女校任教,也要日日夜夜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如果干出这等丢人现眼且毫无尊严的事来,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更别说像自己这样教书育人的老师了。
只可惜,他们碰到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在枪林弹雨里磨练多年的佣兵秦逸。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逸仍然淡然自若道。
“不答应,恐怕今天就由不得你了。”火烈抖了抖肩膀,发出噼啪的骨骼声响,“你在我的场子闹事,还打伤我和我兄弟,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火烈的下场!”
“你在酒吧给我的女学生下药,被我识破后还丧心病狂地想动手,本老师教书育人的闲暇之际,就先教育教育你们这帮积重难返的社会败类。”说话间,秦逸的眼眸中迸射出森森寒光,周围的气温似乎陡然间下降了好几度。
这眼神火烈太熟悉了,正是秦逸那晚在酒吧收拾自己时候所发出的,着实让人胆寒。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师,怎么能有如此犀利深邃的眼神,他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不过,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给火烈思考这些问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是一头野兽,今天也得给他来个蚂蚁啃大象。
将近五十人收拾一个,即便是高手,火烈也有七成把握。如果亮哥在,那收拾这小子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说火烈勉强算是静安区经纬路的老大,那么亮哥则实打实是整个静安区的地下王者。二人虽然不在同一个黑道帮派里,但火烈私下里也是为亮哥马首是瞻,有难以解决的问题经常求助于他。
就在两个小时前,火烈怕今天的事情搞不定,提前打电话给亮哥,请他出山帮忙。亮哥虽然满口答应,但直到现在还未现身,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是亮哥,亮哥来了。”
就在火烈心中忐忑,想霸王硬上弓的时候,手下的一名小弟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皆闻声望去,只看到一名留着小平头,身穿银色西装,身高能有一米八几的汉子,正在一群黑西装男子的簇拥之下,风风火火地向校门口赶来。
秦逸也第一时间看到此人,他的眉头微微凝住,僵在了原地。只不过,如果细心看来就不难发现,他的表情并非是恐惧,而是无奈,眼眸中甚至还流露着几分天意弄人的唏嘘。
火烈见到亮哥,就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屁颠屁颠地迎了过去,老大的威严全无。
“亮哥,劳烦您百忙中过来跑一趟,快,快叫亮哥。”火烈转头厉声招呼自己的小弟道。面对亮哥的时候一脸讪笑,面对小弟的时候却是冷厉非常,活脱脱一条变色龙。
不过也难怪他如此巴结亮哥,人家亮哥后边跟的小弟,虽然也就二十多人,但个顶个的英气不凡,服装整齐划一,黑西装、黑皮鞋、黑墨镜,站姿更是挺腰收腹,昂首扩胸,跟军人一般无二。
再看看他火烈身后这帮小弟,虽然人数众多,但全都穿着奇装异服,不是染着红毛就是镶着鼻环,怎么看怎么像城乡结合部出来的杀马特少年。身体不是骨瘦嶙峋就是胖得和待宰的肥猪似的,像刚子那等歪瓜裂枣的长相,都算是最出众的了。
再瞧瞧他们的站姿,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双眼无神,还时不时打着哈欠,就和几天没睡觉似的,仿佛三四级的小风一吹,都能把他们吹倒。
如果说亮哥的小弟是战斗力惊人的正规军,那火烈的小弟无疑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乌合之众。
火烈巴结着伸出右手,想和亮哥握一下,可亮哥却双手抄兜,都没拿正眼看他,只是斜斜一瞄。若不是火烈没事就给他溜须拍马,再加上每隔一段时间都给他上供,亮哥才懒得管他的烂事。
“别整这些没用的了,我很忙的,你要收拾的是哪个家伙?”亮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难以名状的威严。
“就是那混蛋!”火烈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秦逸,“那小子是紫荆花女校的老师,前几天在我的场子闹事,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手黑的很。亮哥,今天您可得给我们兄弟做主啊。”
火烈有意在被打的人中把自己省略了,自然是不想在亮哥面前太过跌份。
“哦?有点意思,我会会他。”语毕,亮哥带着一众手下向秦逸围了过去。
而火烈则赶快招手,示意自己的小弟们跟在后边。
就在亮哥走到距离秦逸还有七八米的地方,脚步忽然顿住了。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摘下墨镜,瞪着自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秦逸。
就在众人都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亮哥几步走上前去,一双颤抖的手握住了秦逸的胳膊,近乎嘶吼道:“青哥!竟然是你!”
周围人一听,都大跌眼镜,尤其火烈和刚子等人,差点没一跟头摔倒在地。
火烈摸着自己的脑袋万分不解,自己平时万般敬仰的亮哥,居然叫那个姓吴的为青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逸看着亮哥,并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存车处走去。
“青哥,你等等我,兄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亮哥说完,也没着急跟上,而是转身怒视着一脸莫名其妙模样的火烈。
“好小子,你让我对付的居然是我大哥。”亮哥一把抓住了火烈的衣领,质问道。
“亮哥,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您大哥啊,我想这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火烈哭丧着脸道,别提多委屈了。
“对对对,误会,肯定是误会。还请亮哥高抬贵手。”刚子见事情不妙,紧忙过来给亮哥溜须拍马,作揖求情。
“误会你妈!”亮哥大骂一声,一脚踹在了刚子的腰眼处,直接将五大三粗的刚子踹翻在地。
刚子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吓得连头都不敢抬了。而后边那群杀马特小弟,自然也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亮哥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敢和亮哥做对,那就是不想混了,这点他们自然都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亮哥继续抓着火烈的衣领,往过一拉,近在咫尺地逼视着他,“我且问你,我大哥向来光明磊落,性格内敛低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你的场子捣乱,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在诬陷我大哥?从中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火烈本来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混混,但此刻的他,面对气势如此咄咄逼人的亮哥,居然有了种想飙泪的冲动。
“亮哥,我、我……”火烈舌头跟打了卷似的,磕磕巴巴,话都说不清楚了。
“啪!”亮哥一抬手,赏了火烈一个响彻穹宇的大耳雷子,“我什么我?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万般无奈之计,火烈只得当着众人的面,把他那天晚上如何如何给曾婉等三名女生下药,以解一己之私欲,秦逸发现之后,将下了药的果汁杯子打碎,他又是如何如何想教训对方,结果又是如何如何被秦逸收拾得服服帖帖。
其中经过,事无巨细,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身后的那一众杀马特小弟,大部分没经历那晚的事,听到之后,大多对这个老大的无耻行径露出鄙夷之色。
正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即便再是鸡鸣狗盗之徒,也要有个江湖道义可言。可火烈这小子分明是个无耻下流肮脏龌龊的小人。身为大哥,居然干出这等营生的事来,真是当小弟的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你刚刚所说的可都是实情?”听完之后,亮哥又追问了一句,以免屈打成招。
“句句属实,亮哥,我火烈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火烈哭丧着脸道。
亮哥凌厉的眼神又转向仍然倒地不起的刚子,“你也是目击者之一,你们老大有没有骗我?”
“没、没有,他说的一字不差。”刚子身体哆嗦着道。
“好,既然你火烈这么诬陷我大哥,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只是你行为太过卑劣,我要替你爹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兄弟们,给我上,这帮王八蛋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好好痛扁一通!”亮哥大吼一声,一巴掌将火烈扇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