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这个女子诞下一名女婴;同年,他的妻子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因为对那个女子心怀愧疚,邢恪尤为宠爱这个女儿,反而对正妻所出的儿子甚是冷漠。
而他的女儿终究没有辜负他的一番疼宠,半岁学步,一岁能语,并拥有预测未来的神力,族人将其尊称为“祭”,意为“孤神临世”。
一个再平静不过的夜晚,景颇族余党大举来袭,匆忙之中,他带着心爱的女子和最疼爱的女儿仓皇逃出,却狠心割舍了身在火海的妻子和亲生儿子。
熊熊火光中,他的妻子,那个佤族族长的女儿,他复仇的牺牲品,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竟头也不回。
那一瞬,恨意盈满了她的双眸,艳丽火光中恶毒的诅咒响起,染红了头顶漆黑的夜空:我以佤族之神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邢家世世代代男子殇于****,女子殁于韶华!
不久,他聪明伶俐的女儿生了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死在了8岁那年。
从此,这个诅咒便流传下来,邢家世世代代男子都是痴情人,女子都活不过20岁,一语成谶!
老人们都说,红颜福薄,多智早殇。
这样的容貌,这样特殊的能力,我注定早亡,可是,我舍不得爸爸妈妈!
从小,我便是他们掌心的宝,除了姓名,父亲母亲总是给了我最好的!
我叫珊萨妮,不姓邢,因为一个注定早夭的人不能冠以家族的姓,即使父亲怜惜我,想将我写入族谱,族里的长老们也不会同意。
邢家从来没有一个女子的名字会出现在族谱之上。
从小,我就清楚等待着自己的会什么样的命运,即使父亲母亲始终避而不谈,甚至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可是,我明白,我都明白。
所以,我从不做无谓的挣扎,反正结局都已经写好,不管愿不愿意,我都只能接受,索性,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吧……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家里的氛围却陡然紧张起来,紧张中带着欣喜,强烈的欣喜,就连父亲母亲脸上也盈满了期待的笑容。
“妮,你的哥哥们要回来了!”母亲揽住我,激动地开口,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一朵秋日霜雾下淡雅而开的菊花。
哥哥?是了,我有两个哥哥——邢佐、邢佑。
阿佐哥哥、阿佑哥哥……
我曾经偷偷听见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因为父亲执意留下我,坏了邢家已经遵守了半个世纪的规矩,长老们雷霆大怒,坚决要求父亲让出家主之位,却苦于嫡脉没有继承人,便早早开始着手训练我的两个哥哥。
我出生的第三天,他们便被送走了,这一走就是四年,我从不曾见过他们。
“来了!来了!两位少爷到了!”佣人激动地从厅外狂奔进来报信。
父亲和母亲激动地站立而起。
我向进门处望去,两个清隽而挺直的身躯逆光而来,一个邪笑挑眉,一个淡笑莞尔。
窗外的阳光顽强地穿过茶色的玻璃,散射成淡而温雅的墨色,我的目光最先划过那双邪肆的眼,再掠过那双温雅的眸,然后怵然静止,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我见过最温暖的眸子,淡然温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倒影进那样一双眼里,皎白如月,清辉卓荦,只独独对着我一人在笑。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