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可儿妈妈对女儿的态度有些意外。宝贝女儿从小很独立,事事处处都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只要出差有机会路过省城,妈妈都要专程去学校看看,每次,可儿都会表现得十分开心,说是天天都盼着妈妈能够突然降临。
这一次,女儿竟然问“你怎么来了?”。这让敏感的妈妈,心里瞬间有些不快。
“咦,你不想妈?妈可想死你了!”可儿妈说,然后在电话里表示要在女儿校外租的地方住上一晚。
油漆厂职工小区,离大学近,离火车站、机场都不远,步行不到半小时就能抵达。
“妈,系里组织学生做社会调查,我都出门二天了。”可儿想了想,憋出那么一句话。
那个谎撒得很拙劣,只要稍稍一想,就会发现漏洞百出,但电话那一头的可儿妈妈似乎并没有怀疑,只兴冲冲地问东问西,并且表示不想住酒店,在女儿房间里将就一晚就行。
“哦,现在在火车上吗?是去哪里做社调呢?”妈妈追问。
“刚到桂林,车上好闷,困死了。”可儿继续天马行空的瞎编,还故意将电脑的音乐的喧嚣声弄得好像有很多人似的,她急于逃脱这可怕的聊天,怕话多了,说漏嘴。
显然那句“困死了”触动了妈妈,她很是心疼女儿旅途劳顿。
关心着彼此,两人在电话里各自安抚一番。
可儿想,房东张婶有钥匙,但千万不能让妈妈与张婶有太多接触,要不然,张婶那嘴噼哩叭啦一通狂聊,时间对不上,妈妈再一琢磨,就知道是骗人的了。
“妈,你来的时候,去油漆厂老房那边找丫头吧,她有我房里的钥匙。地方很好找,离老厂区不到500米,她家院对面有一个池塘。”可儿仔细交待着。
妈妈问:“丫头是谁?”
可儿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皮肤很白,眼睛很黑。”
一挂了妈妈的电话,可儿立马打电话给申。
正在整理一堆稿纸的申,忽然接到可儿的救助电话,问能不能帮忙暂时找个地方应个急,躲两天。
“没事,你将快完工的稿子一起带过来,今晚我就给你找地方。反正刚子那套房还没租出去。只是离学校远一些。”申说。
刚子说那套房子人家已经交了订金,有些迟疑。
“不就一天嘛,你这家伙真是的,哥们儿难得给你机会表现一下,这么麿叨。这样吧,我按同地段日租房租金的三倍补偿你,怎样?”
那边立马不磨叽了,爽快地让申去取钥匙。
可儿仔仔细细将屋子清理一遍,生怕留下蛛丝马迹让妈妈发现些什么端倪。一想到妈妈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可儿的心反而扑嗵的跳个不停。
很快,丫头出现在可儿门口,帮她拎着大包小包,偷偷从院门溜了出去,乘着张婶没有出现在院子里,俩人轻手轻脚地离开院子。
张婶家的院子与丫头家的院子,虽然相隔不到一百米,但环境却好许多。
没有经过单位同意,张婶就自作主张翻了新,加盖了二层。领导换了几届,都知道张婶的脾气性格,加上,桂泉爸后来离开单位做起了生意,也给了领导们不少实惠,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婶要是问起,我就按你教的说。”丫头与可儿挽着手离开了张婶家的院子,边笑边说。
刚子所在地方,果真离学校很远,不过,有容身之地已经很好,别的就不挑剔了吧。
离市区较远,那是一幢刚交房不久的公寓楼,电梯四壁还是粗糙的木板,但已经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电话号码,贴着许多小广告,坐上去,电梯一摇一晃,在简陋古怪的空间里,感觉怪瘆人。
“可儿姐姐,这新修起来的大楼,好像没啥人呢,还这么破烂,要是拍恐怖片,一定能吓死人啊。”丫头说。
可儿掐了她一把,让丫头不要尽说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事,要不她晚上可不敢一个人呆这儿了。
电梯到了8楼,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站在电梯口的申,戴着口罩拿着扫帚,若不说话,都认不出来是谁。
可儿笑起来,问这是干嘛呢。
“屋子里好久没有住人了,又乱又脏。”看来,申是主动承担起清洁阿姨的工作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可儿,感激地说:“申,我只住一晚上,我妈一走,就回去了。不用弄那么干净的呀。”
“噢,不用有负担,我是关心他呢!”申笑着指指可儿微微凸起的肚子。
进到屋里,那房间早已是清爽整洁的样子,一只白色的瓷瓶里插着一朵美丽的向日葵。
“这房间是南背朝阳,阳光充足,尤其冬天,太阳从早上10点晒到下午,可暖和了。以后就搬到这儿来算了。租金么,刚子说随意给点就行。他也不指着这租金过日子。”申一边挂着窗帘,一边说。
可儿嗯了一声,没有明确说好,或是不好。
“这里倒是没有认识的人,还算隐蔽。”可儿心里暗想。
丫头离开的时候,可儿与申还埋头在那里研究他们的画稿。
丫头说:“我走了,姐姐。”
可儿回身,伸出两根纤细修长的指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稿子这回应该是没问题了,等好消息,拿到稿酬,我们吃烤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