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降临,树木被夜风吹动得沙沙作响,阴森的高墙内亮起了灰暗诡谲的灯光,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武装人员,面无表情地游走着。
在内院最深处的牢房里,只关押着一个犯人,而一天一度的刑讯逼供戏码再次上演着。
陶宇低着头颅,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颓然地吊在半空。如果不是锁链捆绑着他的四肢,他早就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七天了,整整七天了,罗芃用尽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来逼供,陶宇早就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了,他只是觉得血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冷。
罗芃挥了挥手,陶宇立马被人放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下一秒,陶宇的胸口便被一只有力的大脚狠狠地踩住了,他觉得心脏疼痛的快要停止了,但是,他知道,罗芃是不会让他死的。起码在得到有用的信息前,他得让他活着,毕竟先锋营的人反侦察能力太强,不是说抓就能抓住的。
“怎么样,还是不肯说吗”,罗芃用脚碾压着陶宇的胸口,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呸,贱骨头。你为了先锋营受尽折磨,先锋营的人可没有来救你,你说你是不是贱骨头,说啊,你是不是贱骨头?”
罗芃对着陶宇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不停。对于陶宇的即便暴力也不合作的态度,他简直恨得牙痒痒,只好变本加厉得使用暴力。
陶宇似笑非笑地看着罗芃,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发泄,只是那么看着他,带着一股蔑视和不屑。
罗芃果然又被陶宇的神情激怒了,他拿过下属手里的鞭子就是一阵抽打,“我让你狂,让你狂,老子今天非带死你不可……”
直打到陶宇发不出声音,抬不起头,罗芃才恼怒地扔下手里的鞭子,疲惫不堪地坐在凳子上喘着气。
陶宇躺在地上,看着头顶昏暗不明的灯,忽然“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整个牢房空荡荡的,只听见他疯狂的笑声久久回荡,凄厉,苍凉,嘲讽,萦绕心间。他笑得很用力,边笑边不停地咳出血来。
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慢慢流下来,流过伤口,流到地面,不一会儿便被黑红色的地板吸附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消散不去。
几个属下看着陶宇癫狂的样子,莫名地有些不安,忍不住摸了摸发凉的脊背,齐齐地看着罗芃的方向。
罗芃看着手下孬种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满,抓过离他最近的人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声音在空寂的房屋显得异常响亮,那属下被打得发愣,一个趔趄就撞到了墙上,然后扑通一声摔到了地板上。
罗芃走到陶宇身旁慢慢蹲下来,用一只手捏住陶宇的下巴,凶残地说,“我知道你嘴硬,没想到你这么硬,不过没关系,咱们用点好东西,至于用完那东西你能活多久,那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罗芃拍拍手站起来,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把最新提纯的复合型毒品给咱们陶大指挥官拿来,咱们陶大指挥官嘴巴硬,不用点真家伙是不会说的。”
下属很快将注射剂拿了过来,罗芃接到手上,洋洋得意地在陶宇眼前晃了晃,似乎料定陶宇会回心转意,毕竟这不是一般的毒品,而是高度提纯的复合型毒品,一针下去,意志力低下的人可能一下子就玩完了。
陶宇瞥了眼陶宇手中的注射剂,一言不发地将头歪向一旁,如果真这么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罗芃显然没有料到陶宇这样的骨气,愤恨的同时又多了抹赞许。这样的男人真心值得尊敬,如果他不是先锋营的人,如果他们不是对手,或许他们有可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只可惜,没有如果。
罗芃蹲下身子,摸了摸陶宇消瘦肮脏的脸颊,似乎在规劝又似乎在告别。
陶宇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有这样的人为他送别,他似乎觉得有那么些恶心。
针头刺破皮肤的冰凉,陶宇感觉到了,液体慢慢注入身体里,他觉得有点舒服,然后眼神开始慢慢地涣散。
天亮了,太阳照了进来。他觉得身上有些暖,他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靠近,靠近,终于,他看到了对方的脸,是那个优雅又满脸稚气的男人。男人满眼指责地看着他,怪他令他陷入了苦恼,怪他这么久消失不见。
陶宇想道歉,想说对不起,可是他还没开口,对方便捂住了他的嘴,温柔地对他说,只要他快点回来,他就原谅他,他愿意和他在一起。
陶宇觉得此刻他很幸福,他愿意就这样看着他,再也醒不过来。梦里的他,那样温柔,那样乖顺,不会拒绝他的靠近,不会指责他的霸道。他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舒服,他想,他是要睡着了。
罗芃一直蹲在地上看着陶宇,看着他放松,看着他微笑,他抓紧时间在他耳边轻声问着,“先锋营安全网的切入端在哪个频段,最高指挥官是谁?”
“神话国际是不是隶属先锋营?”
“先锋营和TA是什么关系?”
“先锋营最高指挥官是谁?”
“你说啊,你说啊!”
罗芃疯狂地摇晃着陶宇身体,陶宇都没有吐出只言片语。他只是那么痴迷地看着罗芃,带着迷人的深情和释然。
罗芃被这眼神看得心慌意乱了,他想起在夜猫酒吧里喝着伏特加眼神迷醉的陶宇,危险又迷人。
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轻抚着陶宇的脸颊,温柔地说,“陶宇,你乖,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就救你,我保证会救你的”。
陶宇似乎是听懂了,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罗芃趴到陶宇的耳际倾听他的回答,陶宇刚要开口,下一秒却剧烈地抽搐了起来,冷汗从他的额头一阵一阵的溢出来,眼睛也不可抑止地翻白。
罗芃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制止,但是陶宇的抽搐根本无法停止,他剧烈地抖动着身体,嘴巴里也开始吐着白沫。
罗芃慌乱了,他抱起陶宇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来人啊,喊医生,拿缓释剂,快,快点”。
如果陶宇还清醒,他一定会说,你他妈果然是个孬种,你果然怕老子死了。
可即便这样想着,罗芃也不会让陶宇死的,不管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