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笑,他感觉气氛不对,看着他们一个个神情恐怖,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一人吹胡子瞪眼说,其余人围上,拳脚往他身上招呼。
他蜷缩着身体,害怕地说:“你们怎么了?打我干什么?来真的!“
“你特么恶心不恶心?尿尿!“
“我是泼他们身上了呀。“
“你确定就没沾到我们身上?“
“我特么听一个人说水怎么变热了,黄的,原来是你尿的。“
“你妈的,我说的!你竟然泼到老子身上,天啊!“他凄厉惨啸,立即跑回去冲洗。
“我没有啊,我没有尿的,我刚才说着玩呢。再说谁在洗澡的时候没有小便过?“他后面一句话嘟囔着没说清。
“你尿谁盆里了?“
“还不老实说!“
“我的。“
“你特么有脸盆么?“
“前两天坏了。“
“那你特么尿哪个了?“
“那个青的。“
众人齐看去,那同学脑袋上正顶着一个青色的脸盆,发愣,顿时脸都变青了。随即,“啪嚓“一声,青盆碎裂飞舞。他抱头惨哭,幸好没流血,正是摔在了他的头上。
“兄弟们,往他身上尿,好好给他来一个热水澡。“
“不要,不要,别别……我真没有泼自己人身上啊,对不起,疼啊疼……“
看着他凄惨求饶,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于心不忍。一时愤恨过了,一个说我尿不出来,几人便饶过他这一次。以后有什么跑腿的出累的就由他包了,将功补过。
“妈的,谁让你尿门口了,你这没素质的,狗吖。“
“我能尿一半收了?“
开门!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特么,不是让你出来带钥匙的么?“
“我是带着的,在我裤子兜里,可洗澡没穿衣服啊。“
“你特么傻啊!“
“别说了,你怎么不带?“
“谁特么锁的门?“
“我,又怨起锁门的了?“
……
“砸锁吧。“
“你砸啊!”
“砸坏算大家的。”
“那你还是不砸吧。”
“不砸我们干等着。”
“去宿管要一把钥匙。”
“你特么不知,我们前两天刚换的锁。新配的钥匙还没有送去。妈的,为了就是不让检查卫生。”
“就咱这破门,经受不住一下。门坏了,可不是兑钱的事。又要通报批评,不爱护公共财产……”
“要你说啊,你踹门踹得还少?”
几人无计可施,石大海准备离开。一人走前两步说:“伙计,用用你们家的钥匙,说不定能打开我们的锁。”
石大海说:“不是原配的可以吗?”
那人嘿嘿一笑,说:“哎呦,哪把锁没被好多钥匙插过?”
石大海给他,他拿钥匙插是插进去了,就是转不动,强拧下去,势必会断。借钥匙的同学只好悻悻地还给石大海,摇头说:“不行,可以插进去。”
此时,上来一个人。他骨瘦如柴,皮肤黑黄色泛着红色。刚打完篮球回来,浑身是汗。最小码的球衣球裤穿在身上还显得宽大,走起路来,横手叉腿,却很是带劲带风。
“大海,不要锁门,千万不要锁门。”他一手伸出挽救,一手抓紧胸口衣服,声情并茂的喊。
“吕。”石大海开锁。
“你准备出去了?”
“嗯。”
“打篮球回来了。”
“嗯,我还没有玩够呢。”
“那你咋不继续玩了?”
“太累了。”
“哼哼,是他们嫌我太菜了,正打比赛呢,现在。”吕一副欲哭无泪伪伤心的模样。
“呦,你们这是干什么?站在门口,忘拿钥匙了,把自己锁外面了?”吕滑碌碌的眼球把几人看了个遍,笑得色色的。
石大海说:“吕,你能不能把他那锁打开?”
吕去拽了拽他们的锁,说:“能,可没有家伙什?”
“你要铁丝?”石大海问。
“对。”
“咱们宿舍有没有啊?我去看一下。”石大海说。
“那就先谢谢了,看不出来啊!能人高手啊。”几人盼到了救星,纷纷称赞,四周也寻寻看看有没有铁丝。
“你怎么硬了?”
几人哄笑。
那人感觉害臊说:“刚才觉得有点痒,就挠了几下。”
“要射你滚远点。”一人骂。
“哎……大海不用找了。我忘了我屁股口袋里还有着一个铁丝圈。”吕大声喊。
“哦,好。我还真没有找到。”石大海听见回答说。
吕捋直了,插了进去。没听见什么动静,‘啪‘的一声,锁就被轻松地投开了。
靠!几人看着多少都有些难以置信,直言不讳说:“你是不是以前就偷过东西,小偷都没有你的本事!真是利索……”
‘啪‘的一声,锁被锁上。吕诈呼呼说:“你说谁是小偷?我认识你们?我还不稀罕给你们开呢!真偷老子早就发家致富了。”
众人笑了起来,一人说:“不好意思,你这……像变魔术一样。谢谢,谢谢了,您再给我们开啊,我们进不去……”
“是是是……”几人软语相求,吕便手上施法。
城西,随处可见的建筑工地。在这些建筑工地里面,几栋楼房相互簇拥。楼墙外面并没有怎样粉刷,毫不起眼。
白天工地上的敲打卸落与机器切割焊接的声音不绝于耳,嘈杂喧嚣。每当夜幕降临,工人们下班,城西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可这安静之中……
一辆豪车驶来,车门打开,从车上先后下来四个长腿红唇,丰乳翘臀,身材火辣的粉红女郎。这四位粉红女郎彼此互相乜斜了一眼,嘴角各勾起一丝狐媚,姿态款款走向驾驶车门。
一阵微风吹过,仿佛一切都变得静止。唯独他慢慢的走来,顿时吸引住了一切。他穿着黑背心,汗水在他脸上,肌肉上晶莹的流淌,彰显出他身格的完美。
四位粉红女郎聚在车头,风情万种的看向他,议论起来。他不是视而不见,因为他还是一个学生,他不想近朱者就变黑,更不是要像一朵莲花圣洁的独自开着。他只是一个普通而卑微的‘杂役’。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腐臭的淤泥怎么会生出来圣洁的莲花。
“吭!吭吭!!”
重而有力的关门声,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士走了出来,他的嗓子似乎不舒服到了极点。
吭吭!!!吭吭吭!!!!
呵~嗤~
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前面。吐得比射得都远。
他停住了脚步,中年男士‘哈哈哈’声带嘶哑大笑起来。
他穿着海滩风情的短裤短袖,戴着一副有色眼镜,手上抱着一个皮包,十根手指上带满了玉石金戒。他站在四位粉红女郎前面,与她们胸平齐,看着有点滑稽。
他趾高气扬,翘着下巴。
“欢迎大驾光临,不知您是……”
“小免姓曾,不敢称作大驾。”
“哦,原来是曾老板,有失远迎,里面有请。”与他客套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西装革履,保持一贯微微颜笑的风度。
“今天您带了四位,不知您还有兴趣……“
“哈哈,当然有兴趣,我的兴趣大的很。多,一定要多,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曾老板左拥右抱,却只能勾住女郎的细腰。
“那个小子是谁?”
“大海。“那三十岁的男士叫住正往里面去的石大海。石大海走到他的身边,问:”王哥,您叫我有什么事?“
“我叫你没事,这位老板叫你有事。“
石大海看向曾老板,低下头表示敬意。
曾老板未言先笑说:“小子会开车不会?你把我的车停到……“
“哪里?“曾老板看向王哥,王哥说:”自然是停到地下车库。“
“嗯嗯,我的车可是很贵的哟,碰坏了小心赔不起。“
“放心吧,老板。“石大海果决说道,伸手接车钥匙。
由于身高的差距,石大海伸出手高过了曾老板的鼻尖。曾老板的脸冷了下来,不言不笑,手里拿着车钥匙僵在半空中。
石大海自知冒失,虽然隔着眼镜,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眼睛已经变得冷冽。石大海只能谨慎再谨慎。蓦地,他手指倾下,钥匙从他的手里掉下来。石大海眼疾手快,未等钥匙落地,已然矮身抄在手里。
喔!四位粉红女郎同时惊讶出声。
石大海并不得意,说:“钥匙掉地下脏了,我也没有新的钥匙给您。”
他这句话与其是说给曾老板听,不如是说给王哥听。来者是客,钱是客,主人不能失了身份。
曾老板哈哈嘶哑的笑声再次响起,勾着四位女郎的蛮腰大摇大摆的进门。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饶有深意的看着石大海,欲言又止,哈哈大笑的进去。
王哥饶有兴致的看了石大海一眼,面上微微一笑,随即冷了下来,连之前的笑容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是偏门,也是奇了,在这里还能碰上这样一位客人,巧了王哥也在这里。他们嘴上说得客套,彼此互不相识,是不是早已认识。
石大海在这里工作,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知道这里面的手段,看明白一些这里人的嘴脸。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形同陌路,却狼狈为奸,觥筹交错,却笑里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