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冷寂这么说,苏浅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终于落回原位。她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觉得连老天爷都是在帮助自己的。但是在冷静下来以后,又觉得心里非常不平衡。
冷寂真正尊重的,不是她,而是苏暖的想法啊!
可是慕少何曾真正地尊重过她哪怕一回?
苏浅不是傻子,就算是被爱情蒙住了眼睛,也还有女人天生的直觉呢!她能够感受得到,慕少心里最在意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可冷寂却始终都把苏暖摆在所有一切的前面!
慕少永远都是口头上花言巧语,实质性的付偶其实并不多。冷寂对苏暖却不一样,他不光口头上会说动人的话,更是会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爱和关心。他给予苏暖绝对的尊重和自主权,哪怕是听起来相当不合理的理由,他也照样还是顺着苏暖的意思来。如果换做是慕少呢,会怎样?
两相对比,苏浅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她也是女人,也渴望自己能够被当成公主一般捧在掌心里呵护,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无限度地包容自己,由着她任性、撒娇,甚至是肆意妄为。无论她做得有多过分,都永远能够能够得到无条件的原谅。哪怕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都能有人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毫无怨言地替她收拾残局,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舍不得对她说。相反,还有可能会担心她折腾得太累,怕她在捅破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的手……
如此娇惯和宠你,她从未得到过,可是苏暖却可以毫不费力地拥有。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苏暖何德何能,凭什么就比她命好这么多!
说起来,这一切的幸福,原本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啊!最早和冷寂订下婚约的人,是她啊!
是苏暖从她的手上,抢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她现在,不过是把属于她的幸福,重新抢回来罢了!
顺便,再惩罚一下苏暖那个该死的小偷!
她做的没有错!不需要愧疚自责!
……
苏暖在一个没有窗户的阴暗房间当中醒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墙角里放着几块干巴巴的面包,以及一小碗水。她还不觉得口渴饥饿,便只是用目光轻轻地扫过那点儿可怜兮兮的食物,并没有走过去触碰。
无数次的遇险经历,让她变得谨小慎微,在无法确定食物里是否有毒的情况之下,她不想随便触碰。除非,她饿得马上就要死了,否则的话,坚决不会碰。
她甚至都没有慌张,或者是情绪失控地大喊大叫。她安静地回想了几秒,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记住的最后画面。她能够肯定,自己现在是被人绑架并且监禁了,至于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的,她目前还不清楚。
苏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用这个冷寂经常做的习惯性动作,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安稳一些。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欢做这个属于冷寂的动作,但是每次这么做的时候,她都有种冷寂就在自己身边的微妙感觉。
她彻底平静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先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自己,以及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机会自救。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在这个并不算太大的房间当中,仔细地寻找着任何有可能对她有帮助的线索。她非常细心,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个房间的某一面墙有些特别,跟另外的三面都不一样,看起来……似乎原本应该有一个窗户才对的。只不过后来被人用砖头彻底砌死了。
那面墙是被重新粉刷过的,所以颜色看起来稍稍有些不太一样。曾经窗户所在的位置,也能够看到细微的痕迹。这让苏暖知道,这个房间肯定不是地下室,因为如果是在地面以下,那么从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没必要预留窗户的位置了。
这个信息多多少少让她心里更加安稳了几分,知道自己依然呆在地面之上,会让她有种获救或者逃跑的机会相对更大的感觉。苏暖不想细究,自己的这番感觉到底合不合理,她现在需要给自己尽可能多的安全感。
她不断地给自己积极的暗示,努力忽略掉,绑架她的人,很可能早有预谋,甚至是打算长期监禁她的这件事。她告诉自己,对方至少还给她提供了食物和水,这就表示对方暂时还不打算要她的命。这是好事儿。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苏暖继续寻找,很快就在墙壁和棚顶连接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类似于针孔摄像头的东西。那玩意貌似是直接砌在砖缝里的,所以相当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然而,苏暖足够镇定,也足够细心。她后退了几步,平静地看着那个摄像头,开口道:“你好,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吧?我们可以谈谈么?告诉我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目的,也许我可以配合你,让你更容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甚至还笑得出来,摆出非常放松的姿态来,缓缓地说:“反正我现在也在你的手里,这里出了门就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凭我一个弱女人,肯定是没办法逃出去的了。我相信你不会连这样的我都没勇气直接面对吧?出来吧,我们聊聊,我还是那句话,说不定我可以反过来帮你。”
说完以后,苏暖就神色轻松地转身,走到一边靠墙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这里只有摄像头,没有麦克风或者扩音器之类的东西,所以她根本没机会听到,那个绑架了她的人的声音。她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暖忽然意识到,针孔摄像头貌似也是分种类的。有些比较便宜的,就只能录下画面而已,并不能记录声音。附带录音功能的,会比较贵一点儿。而她对于这玩意并不非常了解,实在没有办法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之下,弄清楚那个摄像头到底能不能录音。
如果不能,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就全都白说了。即便是有人正在监视着她,能够看到的,也就只有她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以及神经兮兮的微笑而已。甚至,她的笑容还有可能会被视作某种挑衅。
这可不行!
苏暖现在就是俎上鱼肉一般的处境,就算不能自救,也至少应该尽力避免,自己受到更多伤害的可能。她赶紧起身,四处搜索可以写字,或者至少是能够划出明显痕迹来的东西。
然而,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居陈设,她的身上出了一身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了。想要弄到纸笔是不可能的,这儿也没有粉笔之类的玩意,甚至就连个石头块儿都找不到……她总不能用自己的指甲去墙上扣字儿吧?划得浅了,根本不明显,就只是无用功而已,可是想要弄明显……那至少也得把墙皮扣掉很大的范围,露出底下的砖色才行。
太麻烦了。苏暖在心里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地说,哪怕是咬破手指头写血书,都比刚才的那个方案要靠谱一点儿,也更加省时省力。
但她也同样不想咬手指头,如非必要,她不想轻易弄伤自己。她现在是绝对的弱势,必须得尽可能积攒自己的优势才行。健康、完好、没有任何损伤的身体,才能在逃跑的计划当中,给她最多的帮助。
可是……这两个方案全都不行的话,她又要怎么传达信息呢?
苏暖皱眉思索,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她忽然闹钟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她飞快地走过去捡起角落里放着的面包,拿在手上稍稍估量了一番,又立刻走回屋子中央,在摄像头绝对可以看清楚的位置,蹲下,一点点地把手中的面包撕成小块。
很快,她就在地上拼出了三个字——
“谈谈吧。”
面包不够大,所以拼出这三个字,已经是极限了。她把碎块撕得非常小,这三个字的笔画也非常纤细,但是好在面包本身是白色的,在深灰色水泥地面的衬托之下,还是非常明显的。
做完了这些之后,苏暖才稍稍松了口气,站起身,再次冲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她认为非常友善的笑容,这才再次回到墙边,安静地坐下。
她已经做完了目前能够做的一切,接下来,就是拼运气,以及跟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比拼耐心和智力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存心考验她,还是根本就对她的谈判请求不屑一顾。在苏暖用面包屑摆完了字以后,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对方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都没有变化,幽闭的密室当中安静得可怕。每一秒钟都变成了酷刑,反复地考验着苏暖的意志力,不断地试图把她推向崩溃的边缘。
苏暖的内心当然不可能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她尽力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依然维持着平静镇定的神色,安静地坐在墙边,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冷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