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伤势不容乐观。上次唐德元围杀,本就是将她往死里打,所以她头部伤得颇重。车厢上撞一下虽轻,奈何偏偏撞在伤口位置,新伤旧伤一齐发作,若不是有大名鼎鼎的神医在侧及时挽救,说不定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彭古意不敢大意,陪她在那座小镇落脚,呆了十余日,待她的伤势稳定这才启程返回。
十余日,不算长,也不算短。
期间发生了两件于方晗而言颇为重要的事。其一,朝廷撤消了有关她和彭古意的通缉令。理由是真凶另有他人,骠骑将军方晗实是被人栽赃,京城名仵作林景列出十大疑点与十处证据,证明此事绝非方晗所为。
其二,她与彭古意的协议已到期。
之前她尚在重伤之中,彭古意本着救死扶伤乃大夫本分的原则,没有立刻撒手离开。
眼下她伤势已好了大半,续租与否的问题也就被提上日程。
马车疾驶,一路奔向京城。
城门巍峨,绛红色城墙迤逦环绕,护城河深而阔,潺潺流动。
马车渐行渐缓。彭古意打开车帘,望向近在眼前的城门,背对着她,道:“方将军,我们就此告别?”
方晗笑着相邀:“都到京城了,不来我家坐坐?”
彭古意想了想,无理由拒绝,于是应了声“好”。
方晗道:“此次合作愉快,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以后若去你府上寻医,还望彭公子能给个折扣。”
彭古意断然道:“明码标价,从无折扣。”
方晗不悦:“一点钱你还计较?”
彭古意驳道:“你不计较就别要求折扣啊。”
方晗:“……”
此次回京颇为低调,甚少人知,所以倒也未向上次那般处处受阻。马车沿街穿行而过,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宣武侯府门之外。方晗付了车钱,上前“当当”地敲门:“爹,我回来啦。”
侯爷跛着一只脚,打开大门。
方晗涎着脸打趣:“您老现在连开门都亲力亲为。哪天若做不成侯爷,您完全可以当门卫,因为有丰富经验啊。”
见女儿回来,侯爷本来挺高兴,正准备说几句欢迎的话,不料自家女儿出口就嘲讽。他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杖就要敲上她的头:“你个不孝子,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来封信,真是白养你了。”
方晗吓得一下跃开好远,护着脑袋道:“爹,别打头,会出人命的。”
彭古意这时正从车上下来,见此亦是惊得一跳,忙道:“伯父,您要打就打我,她有伤在身。”
侯爷见到彭古意,眼中立刻有了笑:“古意回来了。好好,晚上咱爷俩喝两盅。”接着,转向方晗扬了扬手杖,怒视道,“有伤在身怎么了,又不是有孕。”
“咳咳咳咳。”方晗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侯爷继续怒视:“咳什么咳,老方家的香火若断在你这里,我非打折你狗腿。”
方晗无语:“生猴子是两人的事,怎么能怪我一人?”
侯爷冷哼:“别人能生为什么你不能,生不出来只说明你不够努力。”他指了指彭古意,“你媳妇就在这里,你多努力几次,怎么会生不出来?”
彭古意窘迫,将侯爷虚搀了,劝着往里走:“生生生,伯父别心急。”
侯爷拍了拍彭古意的肩,低了声音:“古意啊,那臭小子一向不靠谱,有一出没一出的。你委屈些,平时记得多主动,下点功夫。”
彭古意:“……”好像哪里不太对。
儿子和儿媳,呸呸,女儿和姑爷回府,侯爷心里高兴,立刻吩咐府中老仆准备酒菜。方晗见此,自告奋勇:“爹,这顿饭我来做,让你也尝尝女儿的手艺。”
侯爷正要夸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么久以来,她从未亲自下过厨,今日为何这般殷勤?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沉了神色:“莫非是你嫌我罗嗦,想借此下毒毒傻我?我跟你个不孝子讲,本侯爷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仅仅是拳脚功夫。”
爹脑洞太大,方晗郁闷扶额:“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