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懒得理他,伸手将车中的四个大麻袋一一拖了过来。先前怎么甩上车的,她又依着样子甩了下去。
彭古意探头问:“你干什么?”
方晗翻身跳下车,拖起麻袋原路返回:“回董府,收酬金。”
两人再次行至董府门外,正准备抬手敲门。不料,还未触上门环,门忽然自动打开。
门后站着两排小厮,一位董老爷,正要出门模样。董华神色焦急,满头大汗,见到彭古意便急急迎上去:“彭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我在府中遍寻不见,还以为公子走了。彭公子,请务必救救小女啊——”
“小姐怎么了?”
董华音中带了哭意:“小女今早不知怎么突然又病倒,神思昏昏,米水不进。口中只喃喃说着……”他话语骤然打住,不再往下说。
“说什么?”
董华老脸一红,嗐了一声,俯身向彭古意,附耳低声道:“只说着‘公子不肯再见明珠了吗?公子恩德,明珠愿为奴为婢以报’。大师啊,这怕是有邪祟入了房。”
“竟有此等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董华急得眼泪几乎掉下来,退身就要给彭古意下跪:“大师,请您务必救小女一命。”
彭古意也觉得此事非同寻常,将他搀住:“董老爷莫要这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岂有不为之理?眼下容我再去瞧瞧小姐情况。”
董华收了泪,将彭古意两人迎入府中,一路领着向董明珠别院而去。
彭古意见这情形怪异,心下三分奇怪,向跟在一旁的方晗靠了靠,低声道:“怎会有这种事?这几****给她送药,可曾见到不寻常之处?”
方晗认真回忆一番,摇了摇头。
一路急急赶至董明珠闺房,彭古意随董华进入,前去观察情状。
果然如董华所言,这董明珠双目茫然无神,心思不属,口中喃喃吐着相思之语,近日来渐渐恢复的生气又自她身上散去,让人只觉床上女子唯有一副骨架,心魂早已不知去往了何方。”
彭古意诊病多年,不难看出董明珠这是相思入疾,因她身子本就衰弱,所以一日不到就病成了这般。
他略略思量,问道:“小姐最近可曾见过什么人?或许心仪对方亦未可知。”
董华摇了摇头:“遵照大师吩咐,这几****着所有仆从退至院外,仅留两名贴身婢女侍候左右,更没让闲杂人等进入此地半步。”
彭古意心中犹疑,难不成真是鬼怪作祟?作为一名医术精良包治百病唯物主义至上的大夫,彭神医自然不相信鬼怪之说。病治不好,是自己没能力,何必推到虚无的鬼神身上?
他又仔细地将线索理了一番,向周围打量着,忽然注意到那两名婢女。只见那两人对了对眼色,其中一名红衣婢女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讲,而另一名绿衣婢女横她一眼,又硬生生地让她把话止住。
彭古意将眉一挑,佯作神棍模样,忽悠道:“有话速速说来,不然待我施法问出缘由,你们再想坦白可就晚了。”
那两名婢女见被发现,骇得面色如土,忙不迭跪下,哭道:“我们也不知道这跟小姐病倒有没有缘由,想着或许是巧合,才没有向老爷说出来。”
董华闻此,又急又怒:“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明珠若有差池,我就找你们要命。”
那红衣婢女道:“我们守着小姐的这几日,一到午夜时分,我和燕儿便会困得睁不开眼,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天光亮起。”
绿衣婢女叩头道:“老爷,婢子真的没有偷懒,婢子照看小姐尽心尽力。”
董华听得额头冒冷汗,情状如此怪异,难不成女儿真的被邪祟缠上?
午夜时分,两名婢女莫名其妙睡过去,见到了府外的人,这董小姐为他相思成疾……彭古意脑中稍一转圜,顿时明白过来。
转眼去瞧门旁的方晗,见她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但五官端正,目含精光,眉宇间英气勃发,腰配长剑,举止泰然,再加之男子装扮,自有一番不俗的侠士风度。
彭古意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暗吐出一个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