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云闲鹤回来后,便一直在书房里等消息,可直到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了,五长老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突然,一道金色的闪电猛地劈了下来,仿佛将那天空都撕裂了。
沉闷了半日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云闲鹤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淅淅沥沥的雨水,就如同那一条条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心里更是焦躁不安。
“哎——”
云闲鹤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今日发生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安竟敢逼宫弑父,简直是大逆不道。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母子俩都一样的蛇蝎心肠。
很快,他甩了甩脑袋,对自己说,过去的事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抓住那逆子。
不知不觉,夜色淡去,天空已经变得蒙蒙亮了,护城兵们忙了一整夜,几乎将整个凰城翻了过来,却还是没有找到云安的踪迹。
“族主,人还没找到。”王副将战战兢兢地单膝跪在地上俯首回禀道,因为彻夜未眠,眼下一片浓重阴影。
“找!继续找!人一定还在城里的!”云闲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捧起了茶盅,轻啜了两口热茶后,看来又精神了一些。
“是,族主。”王副将俯首退了下去。
连着两日,城中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护城兵四处巡逻,浑身散发着一种森冷的气息。
可是如此一番忙碌后,仍是一无所获。
云闲鹤已经足足两夜没睡好了,明明身体已经极度疲倦,但是心头仿佛压着一座小山似的,沉甸甸的……
也不知道是操劳过度还是心神疲惫,第三天,忽然病倒了。将抓捕云安处置随叛党的事情,全数交给了云泰。
接下来的时日,云泰开始忙碌着,肃清心怀鬼胎的党羽、安抚百姓、安置俘虏,从军事到内政,琐事繁多……
与此同时,那些被抓获的云安党羽,才短短三日,就有人熬不住酷刑招供了,紧接着,就有一份份供状陆续递到了云泰的案前。
*****
次日,云琼刚用完午膳,就见一上午不见人影的倩丽突然急匆匆地回来了,跑的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云琼微微蹙眉,心里隐约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手做了个手势,一旁服侍的丫鬟就明白了,福了福身后就快步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
云琼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倩丽喘了口气,甚至于忘了行礼,一鼓作气地说道:“回小姐的话,少主以族主的名义传令;
三长老、四长老、六长老三日后斩首,诛三家满门,抄家所得全部充公。念在牛隽举报有功,对十长老网开一面,杖责五十,牛氏满门上下被撤一切军职,并驱逐出云族。”
倩丽吞咽着口水,又补充了一句,“而那日,追随大公子哗变的十几名将领则一律卸职,军法处置。其他的大公子的人要么被外调,要么被架空,要么被降罪……”
一瞬间,云琼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惊得猛然站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呢?!
同时斩杀三位长老,废黜一位长老和十几名将领,这可是云族的半壁江山呢!如此大规模的清洗,他就不怕犯众怒吗?
思绪混乱的云琼猛然回过神来,近乎急切地追问,“这是何时的事?祖父和父亲呢?”
他们不可能任由云泰为所欲为吧!
“……”倩丽的嘴巴张张合合,哑口无语。刚才,她被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吓得急忙回来禀报,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云琼微微垂眸,沉吟片刻后,问道;“大哥还没有消息吗?
“……城内还在戒严,五长老还带着人四处搜查大公子的下落呢!”说完,倩丽突然上前几步,从袖笼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递给了云琼,低声道:“小姐,奴婢刚刚回来的路上,一个小厮偷偷把这封信塞给了奴婢,说……说是大公子给的。”
大哥?
云琼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抬手接过。
字迹遒劲有力,洒脱飞扬,果然是大哥的亲笔信。云琼凝神看了下去,脸上先是露出几分意外,跟着是难以置信,最后又透着一种一言难尽的味道。
她忍不住将这张字条一看再看,心中一阵纠结与权衡。此刻,与大哥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太大了!但是,他提出的利益实在太过诱人。
一旁的丫鬟倩丽还没看到自家小姐露出过这样的表情,隐约感觉到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倩丽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云琼如梦初醒,她咬了咬牙,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起身走到书桌前,执笔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然后交给了倩丽神色凝重地叮嘱道;“你寻个机会把这个塞给那个婆子。”
倩丽将字条塞到袖子中,恭敬地应了一声。
云琼又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金镶红宝石百子如意纹手镯,亲自替她戴上。
“小姐?”倩丽一怔,呆呆地看着云琼,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若单单是打赏,这也太过贵重了。
“你对我忠心,我亏待不了你!”云琼心知要让人为自己办事,钱财又是必不可少的,不然的话,无利可图,又有谁会尽心尽力呢。
“多谢小姐赏赐。”倩丽一脸欢喜地看着手上的镯子。正想要表忠心,却听云琼继续说道:“二叔家的堂妹刚刚认祖归宗,我有心亲近却对她不甚了解,你帮我去查查,然后回来告诉我。”
倩丽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领命而去。
留下云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意味不明……
*****
夜色渐渐深沉,到处昏暗一片。
城西的一间旧宅子前,来人用特定的节奏敲响了宅门。
“咚咚,咚咚咚!”
不一会儿,大门就吱嘎地开了!
门后是一个黝黑干瘦的中年人,在确认来人是独自一人后,这才放他进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