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成吗?”传令兵身边的士兵小声问道,不但是他,就连传令兵自己在内都在怀疑,文涛的计策行不行。
不过作为文涛忠实的拥护者,即便心有疑虑,传令兵还是虎着脸训斥道:“这是自然,文将军何时让我们失望过。”
想到文涛在战场上一招击毙叶添龙的场景,那士兵不由微微点头,连声称道:“那是自然。”
十余个坛子被摔下楼,落在突厥士兵最密集的地方。
登时,一股浓厚刺鼻的问道蔓延开来,焦黄色的烟雾弥漫,所有被这烟雾笼罩的突厥士兵,无不扔下手里的兵器,掩口捂鼻,剧烈咳嗽起来。
“硫磺?”科勒见到黄烟弥漫,不由一惊,连声叫道:“连弩部队不要退,捂住口鼻朝着城门继续射击!”
科勒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文涛却抢先一步,几乎是在坛子落地,烟雾散开的瞬间,文涛便跳下了城楼。
“啊!”传令兵见文涛果断向下一跃,不由惊呼出来,城墙不搞,但也足有三丈余,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能不能活命都成了问题。
见识到文涛大发神威的传令兵,只好在心中祈祷文涛没有出事。
只是耳边传来的真真惨叫,让他揪紧了心。
“放箭!”科勒听着黄烟中传出的惨叫声,不由脸色苍白,怒声喝道。
嗖嗖嗖。
当下箭雨如飞蝗,朝着黄烟之中射去,一时之间,惨叫声大作,比起方才,更为惨烈。
科勒胆小,谨慎,武艺微末,但却是极为果断的人,一见硫磺便知道文涛想要以一己之力击破连弩阵。
是以一见到文涛从城墙上落下,科勒立刻下令放箭,相用乱箭将文涛射杀,用那几千突厥士兵的命换文涛的命,在科勒看来极为值得。
科勒抹了一把汗,心道,饶是你武艺高强,在这箭雨中也难活下来,正是怀着这种心思,科勒命人将黄烟吹散,露出其中的惨烈景象。
纵然放箭的命令是自己下达的,科勒还是不忍见到其中的惨象,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只能是人间地狱。
被文涛杀死,被硫磺毒死,被火烧死,被乱箭射死。
遍地的尸体,满街的残肢断臂。
科勒不忍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需要去看文涛的尸体了,自己用了一整只连弩部队,外加足足七千士兵,若文涛还能活着,不用文涛动手,他便要自行了断了。
蓦地,一道寒芒一闪而过,科勒还未看清那到寒芒,只觉嗓子一热,一口浓血涌了出来,科勒惊惧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徒劳想将自己的咽喉捂住,却被涌出的鲜血浸湿整个身体。
咚!
科勒双腿无力跪倒,捂着自己咽喉的双手兀自不肯松开。
而在科勒的身前,站着一个人,一个血人,一个身上中了三箭的血人!
血人手中长剑还在滴血,血人脸上不喜不悲。
血人只有一人,孑然而立,在十五万突厥军中。
而就是这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十五万突厥士兵,没有一人敢动起杀了血人的心思。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这些突厥人猛地从心中涌出这九个字,这不是传说,这一幕现在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撤,撤退。”不知谁说了一句,恐惧的气氛在突厥军中蔓延,听到这话,这些军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缓慢地向后退去,生怕触动了这个杀神。
“文将军!”传令兵包含激动的声音传出,这十五万人竟被这一声吓得四散奔逃,踩死踩伤者无数。
“文将军,你怎么样!”传令兵匆匆跑出城外,身后跟着数千士兵,一时之间将文涛围在其中,关切问道。
“快,将文将军抬回去!”不知谁喊了一句,靠近文涛的士兵纷纷伸出手,有的是想要将文涛抬走,更多的,则是想摸一摸文涛,看一看文将军究竟是不是天神下凡。
“我没事,回去吧。”文涛虚弱的声音传来,刹那间整个西城外静的落针可闻,文涛细微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却如洪钟巨吕。
“文将军没事!”传令兵惊喜交加,不由大喊了起来。
文将军没事,这五个字瞬间传遍了西城,见识到文涛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突厥十五万军队的将士们,高声欢呼了起来。
他们打退了突厥士兵,带领他们的灵魂人物文将军身受重伤,但是文将军说他没事。
西城百姓听到突厥人被打跑的消息,不由相拥而泣,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天神下凡!而当他们听到是文将军一人击退整个突厥军队的时候,脑海中情不自禁蹦出这四个字。
还未等文涛缓过神来,又一道噩耗传来,北门被破!
北门正是李冰值守的地方,处于西门和正门的夹角处,按理说不应该会被破才对,为何偏偏被破了。
顾不得伤势,文涛骑着自己的白马,向着北门策马奔腾,距离北门还有百丈远的时候,文涛便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
见到李冰还在指挥着手下的人奋力抵抗,文涛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李冰出现什么意外,不过还好,服用过洗髓丹的李冰今非昔比,纵然受了些小伤也无伤大雅。
“师傅!”李冰见到文涛的身影,不由惊喜叫了出来,朝着文涛跑了过来。
“师傅,你受伤了!”见到文涛身上的断箭,李冰不由惊讶叫道。
“无妨,你和为师说说,为何北门突然失手。”文涛脸色凝重道。
听到文涛的话,李冰脸上露出一丝恨色,咬牙道:“有奸细。”
果然,听到李冰的话,文涛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不论李玄恪和李玄胤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将北疆数十万百姓置于死地就是错。
“冰儿,你怎么样!”李泰的声音蓦然传来,两人扭头一看,李泰正在江萧叶的保护下朝着两人跑来。
“爹!”李冰见到李泰,情难自抑,激动叫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李泰见到李冰,连忙查探起李冰的身体,见到没有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李玄恪跑了。”李泰和李冰两父子在说话间,江萧叶在文涛耳边淡淡说道。
“狡兔三窟。”文涛恨声说道。
江萧叶瞥了一看李泰,轻声说道:“李元帅放了李玄恪。”
“什么!”文涛闻言一惊,随即释然,李泰和李玄恪毕竟三十年的友情,这么做,也算是对两人的友情有一个交代,下次见面,李泰定然不会放过李玄恪。
“文掌门,这里一切还希望你能代为打点,正门,老夫走不开。”李泰走到文涛面前,饱含歉意说道。
“元帅客气了,我一日是元帅账下先锋,便一日听从元帅指挥。”文涛正色道。
李泰欣慰的点了点头,带着江萧叶离去,虽说天南国士兵众多,怎奈城中太小,人数有时也会成为累赘。
木诺珈想围而不攻,将李泰等人困死在兴汉府,李泰又何尝不想将突厥军队拖住。
只是两人的计划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木诺珈不得已之下下达攻城的命令,而李泰更是因为木诺珈突然的进攻而手忙脚乱,六十五万军队根本指挥不过来。
好在还有一帮将领的存在,大大缓解的李泰的压力,除去正门的三十万士兵,剩余的士兵都被李泰分配到他处,但即便是这样,占据守城优势和人数优势的李泰,依旧落入下风。
其实这并不能怪李泰,千里之提毁于蚁穴,有李玄恪这个内鬼,李泰想赢,太难。
不过此时李玄恪已经远遁,天色蒙蒙灰暗下来,文涛不由振奋起精神,最多还有一个时辰,那秘密武器就能到达了,届时,突厥再来五十万人,也只能饮恨。
战事胶着,两边都在轮流死人,不过相对来说,天南国还是占据了上风。
情况直到夜幕时分,才算扭转。
萧狂和聂楚歌回来了!
两人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大杀器……守城弩!
看着眼前足有一丈高的守城弩,文涛等人不由开心笑了起来,守城弩即便有着种种缺点,诸如精确度小,移动不便等等。
但守城弩有着一个巨大的优势,射速快,威力大,尤其是一排三十余座守城弩摆开,就连文涛都不由从心底生出一丝冷意。
在这冷兵器为主的年代,守城弩和投石车一样,都是无敌的存在,一攻一守,纵横天下。
很不幸的是,突厥军中并没有投石车,于是这场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三十座守城弩同时开火,很快兴汉府城墙下面便堆满了突厥人的尸体,不过寥寥小半个时辰,便已有超过一万突厥士兵惨死在守城弩下。
木诺珈瞧见这一幕,都快惊呆了,这是什么玩意,守城弩吗?这简直就是人命收割机啊!
无奈之下,木诺珈只能下令撤兵,抛下数万尸体,匆匆退后十余里,等到来日再战。
和突厥人的一片愁云惨淡不同,整个兴汉府沉浸在一片欢呼之中,甚至比过年还热闹三分。
李泰、文涛、李兴文、李冰乃至江萧叶等人的名字,注定要在兴汉府传唱下去。
庆功宴持续了一夜,直到子时方才散去,整个北疆百万士兵和百姓,尽皆陷入沉睡中,一连几月,这是他们头一次安心睡觉。
夜深人静,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火在兴汉府墙头上随着夜风摇曳。
大雪之中,却有数千身穿厚衣棉靴的壮汉在拉着数匹马车,车上事物被红布裹住,马蹄深陷进雪中,足可见那事物的重量。
马车从葫芦峡一处山洞出发,历经两个时辰,才抵达兴汉府城楼下方。
“快,动作快一点!”车队之中,有一名看似领头的男子在低声呼喝道,直到那红布盖着的事物被拆卸下,在离兴汉府足有两百丈的地方安装好,这只千人的车队才匆匆离去。
就在这车队离开不久,木诺珈的身影出现在那被红布盖着的东西面前,伸手摸了摸那红布,一股冰寒侵入木诺珈的身躯。
“没想到如此冰凉的东西,竟能产生无比强大的破坏力。”木诺珈感受着手上的冰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可汗,这东西当真能助我们反败为胜?”身旁的科勒见木诺珈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问道。
“明日便知晓,走。”木诺珈瞥了一眼陷入黑暗中的兴汉府,转身离开。
东方泛出鱼肚一抹白,一道阳光划破重重乌云,照射到北疆大地上。
“那是什么?”守城的士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朝着身边的同伙问道。
“哪有东西啊。”他的同伙不满的推了他一把,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那,就在那,红色的!”守城的士兵没有理会同伙的不满,而是将他拉到身前,指给他看。
“诶,还真是。”那同伙一开始的不满,瞬间化作好奇,看着远处十余点红色,疑惑说道。
“走,报告将军。”守城的士兵一拉同伙,朝着城墙下跑去。
将军府中,李泰看着李兴文,疑惑问道:“红色的东西?”
“没错,早晨值守的士兵说城外有十余点红色的东西,一字排开。”李兴文点了点头,说道。
“派人去看了吗?”李泰问道。
“已经派人去了,眼下应该已经回来了。”李兴文答道。
李泰点了点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微笑着和李兴文说道:“兴文,和我一起吃早餐吧。”
“是,姑父。”李兴文点了点头,拉开凳子请李泰先坐下,自己才在李泰的下首处坐了下来。
只有每到这种时刻,两人才会抛开元帅与将军的身份,聊聊家常,享受这难得的温馨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