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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想

“小兔崽子们,准备好,飞喽!”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传音器里传出,声音的主人是个独臂大汉,满脸络腮胡子,肌肉如磐石依附,他满身酒气,挥舞着酒瓶子大喊大叫,“娘希匹,这个填不满的天坑。”

他的手臂早年就是在墨海星上被金伐部落的人砍断,身体各处留有暗伤,每天子时全身疼痛难忍,唯有以酒止痛,麻痹神经,终日疯疯癫癫。

飞船急速下降,猛烈的气流冲撞,飞船的零件发出一阵哐当的声音,船身摇晃不止,好似要散架。

船内的人只觉得天翻地覆,胡乱翻滚。怨言鼎沸,仔细听骂声都来自新人,翻滚的也是新人,老人早找到固定物,在一旁谈笑风生。

“妈的,我的蛋。”“大叔,会开飞船吗?”

“醉酒开飞船真的好吗?”

紫歌走到舱门口,一只手轻轻按在舱门上,宁静地欣赏窗外,身架端得笔直,在混乱中树立一座宁静的高塔。

飞船又来了个七百二十度的大翻转,好几个新人没忍住吐了,室内一片狼藉。老人口中骂骂咧咧,手脚也不干净,使劲往新人身上招呼。

“该走了。”紫歌耳朵一动,他听到阵细微的声响,知道飞船要开门了,而且这道门似乎在他们脚下。目前飞船离地还有十米。

“拜拜喽。”船长的影响投影到船舱中,右手举杯表示欢送,然后一饮而尽,啧啧称赞。

“又是什么情况?”新人们腹内翻滚不停,头晕目眩。挣扎地站好,听到了船长大叔的话,互相交头接耳,可是那些老人似乎老僧入定,平静的目视前方,紧盯舱门。

新人们回头看舱门方向,老人们不约而同的挂起神秘笑容。紫歌看着船长的影像,报之以微笑。沐君华亲手把紫歌交到酒鬼船长手上,并叮嘱这名叫沐子墨的酒鬼照顾好他。沐子墨的确做的很好,在航行三天里,无论沐惊雷等人如何苛刻他的伙食,他的房间依然随时都有最好的饭菜。

所以他对沐子墨微笑,这个微笑恰巧被新人们看到,他们一致认为是紫歌对他们的讥笑,无名者的讥笑,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嘲讽,接受嘲讽的人,绝对是世界上比无名者还要耻辱的畜牲,不是人,是畜牲。他们是人,不是畜牲,所以他们反抗。

“我笑你妈。”沐云城衣衫不整,余光飞快瞥过沐惊雷,后者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只是额前刘海有些散乱,平添了几分飘逸。

他怒极出拳,拳头附着紫色火焰,拳势刚猛迅捷,六阶实力暴露无疑,他另一只手按腰,跨步冲拳,“尊严不可辱。”

沐炎姬和沐山眼中神采奕奕,他们想看到紫歌的真实实力,但是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舱门开了。

“哐当。”刹那间飞船底部大开,两扇钢铁巨门碰撞出惊天火花,它不是是正门,而是倾倒垃圾的门,比较大。然后飞船急剧上升,一股强大的吸引力爆发,把所有东西卷入飞船外。

“无聊。”紫歌打了个哈欠,跟随着吸引力出去,整个人轻若无物,仿佛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在天空盘旋,他摆出鹏拳姿势,背后两块肌肉膨胀,宛若两只翅膀,欲图一飞冲天。

没有人注意他的动作,他们自身难保。尤其是沐云城,他一脚踏空,气力无处释放,通通憋回体内,伤及经脉,在空中吐出一口逆血,好不凄惨。

沐山气运丹田,使用千斤坠,首先落地,砸起一股巨大的烟尘。他深呼吸一次,仰天大吼一声,震散了烟尘,双手举过头顶,宛若撑天力士,威武雄壮。

“来。”他大喝道。沐炎姬在空中好像一朵紫色玫瑰,娇艳无比。她在腰间抽出一根长鞭,猛的打击地面,减缓冲击力,改变了自己的下落轨迹,稳稳地现在沐山手掌之上。

沐山身形下沉半尺,手臂上青筋鼓胀,看的出这是个吃力活。沐炎姬身高将近一米七五,秀足竟不足沐山半掌,小巧若珠玉。

其他老人也有自己的方式落地,总之各种秀操作,各种英俊潇洒。新人们就显得很不堪入目,除了沐惊雷落地算平稳意外,其余的不是用屁股着陆,就是头直接埋入黄沙。

他们之中修为最低都是五阶,身体远超常人,十米高度真不算什么,爬起来继续叫骂,看飞船飞远了才住嘴不说。

“这次我一定要杀二十个虫族完成我的成人礼。”一个少年大声说,他嘴角还长有绒毛,年龄不大,涉世未深。

“我想突破六阶,在成人礼上获得荣光。”另一个稍微大点的少年说,他们今年都十六岁,是该举行成人礼了。成人礼上最好的纪念日属于荣光,在荣光照耀下成年的少年都是英雄。至少书上是这么说的。

沐惊雷保持缄默,他的成人礼十分简陋,在一个病床上。那时候他的血脉突然复苏,身体自燃,血脉浓度更进一步,族人认为是祖先显灵,把他视为长者,祖先的代表人。

“我只想活着回去。”一个瘦弱的少年在人群后头说,他衣衫褴褛,和众多人相比他就像一个乞丐,卑微可怜。

他蹲在那里,似乎在研究蚂蚁的生存问题。沐惊雷很愤怒,不是怒其不争,而是他靠紫歌太近了。

“一尘,你太没用了,虫族在人类面前渺小如草芥,居然只想活着。”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和大长老一样的高手,然后大杀四方。一尘人要向前看,不要顾着保命,书上说过,虫族从来就没打赢过人族,英雄都是要上战场的。”

“书上记载我们人族大量的历史,台二星大战,百星大战,哪一场不是转折点,异族在人族面前只会节节败退,助长英雄诞生。”

“和教父你说的不一样啊,阳光下成长的人都是英雄,这些英雄们似乎没接触过异族,豪气得像个傻蛋。”紫歌默默地说,对着研究他脚印的小孩微笑,“好看吗?”

“不好看,我我,”沐一尘惊慌失措,像个被发现秘密的小孩,他本就是小孩,他今年十五岁,五阶。“你好厉害。”

他是唯一注意到紫歌落地的人,皓皓乎如冯虚御风,羽化而登仙。沐一尘落地时半个人都栽进了泥沙里,而他眼前的脚印,深不足两寸。

“沐一尘滚过来。”沐惊雷沉声道,他认命自己是领袖,不允许所有人忤逆他,他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意志,在他杀了二十个金伐部落的人的时候,他更如此认为。

“有梦想是好的,但是梦想不是梦出来,或是想出来的,是实力拼搏出来的。记住你们的言语,我希望三十天后,能看到你们实现梦想的笑脸。”沐山打断了沐惊雷,沐惊雷在他们这些老人面前很很不讨喜,没有人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何况那个人的实力比自己低。“在墨海星上死亡,是捡不回尸体的。”

他说的是事实,被虫族杀了,捡回来的尸体也只能是虫族拉出的大便了。

少年们像听笑话,书本上人族阵亡屈指可数,他们不相信自己会死,因为书上没说过人族与虫族对战死过多少人,死的都是著名将领。他们相信书本,即使没见过战场和鲜血,他们相信书已经把所有的门路留给自己了,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了,经验丰富。

“现在开始分队,总共三十三人,分别三个小组分别由我,炎姬姐和沐惊雷带队,余下三十人各自选队伍,半个时辰后集合。”沐山看着憨厚,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果断坚定。

沐惊雷拳头攥死,骄傲如他在沐山面前都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他还年轻,沐山今年二十五,他有信心一年后击败沐山。

“那个无名者跟谁呢?”沐云城问,一共十五个新人有十个起哄。

“我要跟随惊雷哥,无名者死一边去。”

“是啊,惊雷哥的队伍中不需要弱者,更不需要无名者。”

“如果他选惊雷哥队,我就要他死。”

“一群****,”紫歌摇头苦笑,他答应了沐君华的请求,不对紫炎部落的人动手,保护他们年轻一辈的种子,不然无知的新人们早就死了。

“无名者滚。”沐惊雷斜视紫歌,心头狂笑,沐山你个蛮子,看到没有这才是凝聚力,这才是领袖。

“小兄弟,不如加入我们队伍吧!”沐山开口说,新人们很讶异,顿时炸开锅,老人惊奇地反倒是无名者的实力,他们见惯了生死,知道保命的本事最重要。

“不用,带好你自己的队伍吧!”紫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粒沙粒,“虽然我答应老爷子保护你们,但是我绝不保护一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大墓还有半个月打开,单独行动难免会有危险。”沐山皱眉头,紫歌的语气太冲,太自负了,是在贬低他们。

“重要的为什么只有大墓,还有虫族,还有金伐,也还有萧……”紫歌话语留白,他不直接点明。他要寻找一对夫妇,男的姓萧,用剑,女的姓沐。

“萧……”沐山眼中闪过一道神光,萧氏夫妇是部落的隐秘,大长老肯告诉他,说明他极强,可以信任。“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那团盛开在阳光灿烂的花朵啊,没有泥土下的尸骨滋润,哪一朵能称得上美?”紫歌用吟游诗人的口吻诉说着,语气哀伤,背影凄凉,“梦想的摇篮,最是扼杀少年。所有有梦想的少年,都会死在梦想中。我是谁,我是河畔的种花人,葬下尸骨,埋下梦想,呵呵,等来年花朵上开出少年的笑脸。”

“那绝对是人世间最美的花朵,没有之一。”

只有沐山一个听到,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感觉阴冷,感到恐惧,他怀疑现在和刚才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他问紫歌,紫歌一定会说:

“不好意思,我是戈,天戈的戈。”

“一尘弟弟,你在看什么呢?”沐炎姬蹲在沐一尘身边,雪白的沟壑让身边的一群狼大饱眼福,狂吞口水,再听到她柔媚的声音,真是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但是炎姬飞过去一个娇滴滴的眼神,所有老人都回过头,开始站队,新人们更是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沐氏有魔女,名炎姬。

“看脚印,刚才那个人落下的脚印。”沐一尘盯着紫歌的背影神不守舍的说,“对了,炎姬姐姐你能做到吗?”

“脚印有什么看的。”炎姬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脚印不足两寸。然后她马上跑到沐山旁边,沙地上一连串脚印,有一行特别明显,个个不足两寸。“难道他是古武者?”

因为,其余的脚印都超过两寸。

那个脚印属于,一个无名者,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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