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二人相约十日辨九题,一人出四题,最后一题由在座的仕子们出,以示公道,而出题的仕子必须答对晏其危和自己所出的六道题目。
客栈内几日未来,有些清冷。倪润之燃了炉子便坐到了桌旁。这几日在酒楼所谈之事基本都是时政类,所以还是从这类问题下手比较好。
只是想着想着,笔落下来竟是“娉婷”二字。房内似乎还留有那****来时留下的气息,想起今晚之事心内更不能平静,她如同火焰一般让自己忍不住想靠近,哪怕遍体鳞伤。
“小姐。”莫问帮云娉婷打水过来,谨言忙不迭端出几样小菜,“日日这么晚回来,老爷夫人担心的很。”她也是替小姐担心。
“无碍,方才见过爹和娘了,跟她们说了这几日酒楼的情况,”云娉婷看了眼一脸关心自己的莫问,“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清音翠色最近如何?”云娉婷惦记着大姐还不知几时才回来,她俩在府里也空闲的很,要不让她们去酒楼帮忙。
莫问轻轻拔下云娉婷发髻上的白玉玲珑簪,“她俩去乡下祖宅打扫去了,夫人说想和老爷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这也好,云娉婷拿过梳子静静将一头青丝梳理整齐,方才和倪润之相碰的额头微微发烫,想到他疾步快走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谨言端来的小菜只喝了几口这几日未间断的虫草汤,其余又原封不动的撤了下去。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云娉婷得爹娘批准,去了扬州四姨母家养身体。那里和京城截然不同,烟波柳巷,小桥流水。
四姨母是扬州大户人家,出门都有好几个人跟着。一日趁小厮丫头们睡着了,云娉婷偷跑了出去。
“此双非彼安知意,下一句可以怎么对?”
一路轻跑,居然来到了一个私塾,教书先生的声音如同玉髓碰撞般温润好听,云娉婷忙不及退了几步回头看去,“一朝倾心满庭芳。”她在窗外徐徐说了出来,一脸乖巧可人,因为出来的急,她穿的很随意,一头长发只胡乱抓了起来,俏皮的很,此刻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教书先生,那便是初遇时的倪润之——如皓月般清朗,而眉宇间却有着数不清的哀愁。
云娉婷初心暗动,倪润之也逐渐迷离。那时只是偶遇,只觉相聊甚欢。
“小姐,歇息吧。”莫问轻轻扶起正在练字的云娉婷,“这几****脸色不太好。”
“始于三月,终于一生。”白纸上寥寥几个字,云娉婷放下笔,“莫问,待我将这些纸烧了。”说罢指了指案上那一叠,这是这几个月来云娉婷闲时练的字。虽疑惑为何这样做,莫问只应了一声便没多问。
第二日天比前几日暖和了一些,莫问见云娉婷还在睡觉,不忍心叫醒他。只是楼下来了上次那个高楚阳高公子已经等了半天,此刻还在大堂等着。
“莫问,何事?”云娉婷睡得晚,又轻,方才莫问开门,她便听到了。
“小姐,吵醒你了。”莫问有些不好意思,“高楚阳高公子来了。”
“哦?快伺候我梳洗!”云娉婷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原来从商这么累,以前真的是辛苦大姐了,此刻想起云玉昭还在路州处理郑爽的事情,心里又有些担心。
上身浅紫鸡心领绣淡蓝枫叶褙子,里面一身珍珠扣立领白霏织丝锦衣,头发精致的梳向一侧,整齐插着一根掐丝银鎏金紫鸯簪,比平日里更显俏丽。
高楚阳如水般平静的心随着云娉婷发赞赏的银流苏荡漾着,目光不曾移动。”云二小姐。”他轻声问礼,“倪润之打发人跟我说今日要晚些来。”
晚些来……云娉婷喃喃道,“等我,我们一起去酒楼。”
这几日云建业身子不大舒服,云傅氏也不曾出来,此刻正在后面伺候,云娉婷接过莫问递来的一碗秋梨汤,便和高楚阳一起离开了。
“莫问,那是何人?”云傅氏正好出来,见云娉婷和一俊逸挺拔的男子离开,有些诧异,只看到了侧面和背面,只感觉练达精明。
就楼内依旧人满为患,只是倪润之没到,有些寂寥,高楚阳便和平时交好的几位仕子高弹论阔起来,以拉动气氛。
云娉婷远远看着,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简秀!他褪去平日里的风流模样,此刻夹在众仕子中到处攀谈,他原本长得就风流倜傥,换回一身常装后更显轻易飘然,仕子们很快便围住了他,倒也热闹起来。
她怎么来了?云娉婷心里有些诧异,难不成是来找大姐的,人多口杂自己也不好主动去询问。
“云二小姐!”
刚准备离开,简秀的声音不响却清澈,喧嚣的厅内顿时静了下来,“听说你作的诗均在我们之上啊!”
简秀戏谑的说道,姿态傲然不容置疑。
“这位公子,我们小姐不参与清谈。”高楚阳上前几步说道。
云娉婷不知道简秀有何心思,轻轻推开他拦着自己的扇子,“公子抬举了。”简秀看着刚刚碰着自己扇子的纤手,一抹风流的笑又肆意在嘴角。
“我要离京了,云二小姐不作首诗相赠吗?”
“慢走不送!”
这一幕看的众人皆愣,这位公子似乎和云二小姐相熟,而云二小姐似乎又在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