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半晌,宫洵摆摆手。
陈岩站起身子,越发觉得看不透少主,若是以往,罚他回谷泡寒池睡荆棘都是常有的事,而今日自己说出这么个足以让天下人唾骂,足以让当事人遗臭万年的真相,少主却平静得瘆人。
果真是他不懂爱么?脑中突然想起那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左护法夏云依时常在他耳边宣扬“爱的力量能毁天灭地”。他总是嗤之以鼻——傻子才会相信那种荒唐的东西。
挠着头想了半天,陈岩终于确定一件事——少主不是傻子,他只是已经在成为傻子的路上裸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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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悦客栈位于青州城集市中心,青州民风较为开放,百姓极喜热闹,从夜市的繁华便可看出。
一大早,大街上人群骚动,熙熙攘攘,似乎在为什么事奔走相告,方初久正在睡梦中,她眼皮沉重,却听得见菜市场某个小贩的鸡被人挤出笼子,那小贩急得跟在后面追,却无奈人太拥挤,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别踩到我的鸡了——”这一喊,似乎有些效果,人群纷纷侧目,各种眼神朝着声源处来,为这位被踩到“鸡”的小哥儿同情哀婉的同时,自动让出一条道儿。
当看到那抖着翅膀到处乱窜的老母鸡时,皆鄙夷气愤地哼哼两声,再度堵上路。
“去去去,别打扰老娘的正事儿!”
“哎哟,你快些闪开,别挡住我视线!”
这些人究竟在看什么呢?
勉强张开眼皮,方初久下了床便往窗子边走去,只看得见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她顺着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奇怪了。”方初久低声咕哝,“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带这么激动的吧?”
“天皇老子可没他这般有影响力。”宫洵突然从外面推门进来。
方初久一愣,立即下意识捂住只着了睡袍的胸前,“你干嘛,我还没更衣!”
宫洵浅浅扬眉,“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
这话问的……
方初久唰一下臊红了脸,想到昨天被他那样欺负,她一时气愤,却是一句话也吼不出来——被这么个美人吻了,似乎占便宜的是自己。
可是宫洵这话也不对啊,什么叫做她身上还有啥是他看不得的?她何时给他看过?!
正想着,眼尾触及到身上的轻袍缓带,嘴角狠狠一抽,“是你帮我脱的衣服?”
宫洵撑额靠在软椅上,眼神斜斜瞟过来——你以为呢?
方初久:“!”
她何时这么开放过!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方初久素来知道若是自己不先开口,依这个人的性子,估计能在这儿杵上一天。
“咳咳……”拿出她惯用的伎俩,马上扯开话题,“你刚才说谁比老皇帝还牛掰,竟引得百姓如此迫不及待观望?”
“普陀山的天机老人。”少主素来是个不懂得羞涩为何物的人,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感觉到突然闯入女子房间有多不礼貌,更没觉得帮她脱了衣服有多不好意思。
这番表情看得方初久心里直骂——她当时怎么就睡着了呢,怎么着也得趁他脱自己衣服的时候反扑回去才是本色出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