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衍他们站在门前盯了许久与星宿玩闹的宿宿,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们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明珂向李青问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闺蜜,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李青道:“琳琅跟她的相识应该是在琳琅住进南园的第二天,那时琳琅园子里赏花,她就在她的闺楼上跟琳琅搭话,一来二去的,琳琅就跟她相熟了,再后来她就经常翻墙过来找琳琅一起玩。”
“翻墙?”
不仅明珂,就连泱衍他们也都诧异了。
“估计是因为她家管得太严了,不让她外出,她就瞒着家人凭梯翻墙过来。虽说她翻墙实属不雅,但难得琳琅多了一个说话的伴儿,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之所以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她和琳琅在一起时,除了聊天和玩闹,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星宿……也就是琳琅,你似乎对她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莫非你一直以来都在偷窥她?”泱衍那冷箭般的眼神直冲李青而去。
“我能这么清楚,是因为琳琅她自己主动跟我说的,她每天都会到东园的书房给我请安,还顺便聊聊天。”
“你能不能别总是见风就是雨的,丢人。”明珂一把推开泱衍,向李青继续问道:“除了玩闹,真的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吗?”
“可疑之处?反正我从未有听琳琅提过,我也从未见过。宿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翻墙都需要借助梯子,我想她应该不具备你们口中所说的那股强悍力量。”说着,李青抬臂,朝着园子里的假山那边的方向一指,继续道:“你们看,她爬上爬下的梯子就藏在假山后面。”
泱衍他们纷纷侧身看去,确实有一架梯子摆在假山后面,再加上宿宿一直对星宿是说说笑笑的,怎么看都不像心怀不轨,这样一来,他们纷纷消除了对宿宿的戒备。
待他们再次回到房间,李青和两个小厮早就收拾完饭桌上的残羹饭菜,走了。
树爷喃喃自语:“一个叫星宿,另一个叫宿宿,看来她俩挺有缘的。”
白术坐到明珂面前,道:“从昨天晚上,再到今天早上,每当你说到我姐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对我姐不陌生。请问,你跟我姐很熟吗?”
明珂坐在屋里,循着泱衍的视线看向屋外的星宿,道:“是的,很熟,只是我和她不是经常见面,我和她有太久没见面了。”
“很熟?怎么可能,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跟在她左右,如果你真的跟她很熟,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自己都说了,‘大部分时间’,除了‘大部分时间’,你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时间呢,你干什么去了?”
白术心虚得转开头,不语。
明珂笑着继续道:“至于你的那一小部分时间,你不是在外面惹事生非,就是回来之后被泱衍关禁闭,你对我有印象才怪呢。”
“呵呵。”白术心虚地回以一笑。
“你还算可以,犯错了还知道回来领罚,藤萝可就……嗐,不知悔过。”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姐的?比泱衍还早吗?”
什么时候认识星宿的,这可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他和泱衍一起路过一处戈壁,他们在残壁断垣下不经意看到三株草儿在随风摆动。起初,他们没有太在意,只是到后来,他们越看越痴迷了。就这一看,也不知道流逝了多少时光。待三株草儿呀呀说话时,他们才惊觉这是三株魔草。这时即使他们已经知道了是魔草,可他们已经舍不得对这三株魔草下狠手了。再后来,魔草蜕去了草的模样,三个魔王就此问世了。在刚刚蜕去草的模样之时,他们三姐弟跟刚出生的婴儿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再后来的后来,他在回天宫复命的途中,法力被劫,他同时看透了许多,之后他就在人间游走穿梭着,偶尔他还是会回去看一下泱衍和他们三姐弟。尽管一直只有泱衍和星宿在,但这也是没办法的,谁叫老大和老幺总是忙着在外面闯祸呢。
唯瑾瞟了一眼泱衍,在明珂耳旁小声问道:“说真的,星宿是不是给泱衍灌了迷魂汤,看把泱衍迷得七荤八素的,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熔蛟笑着小声斥道:“世上哪有什么迷魂汤,要是真有的话,你早就强行给泱衍灌几碗了。”
熔蛟一语得当,唯瑾无以反驳,只能无语了。
忽然,明珂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道:“你们知道星宿为什么叫‘星宿’吗?”
白术抢答道:“我知道,因为我姐的魔草之身长得像星宿草,所以泱衍就给我姐取名叫星宿。”
“你是这样认为的?”明珂道:“我听泱衍说过,她在他的眼里比九霄云外的星宿还要光芒万丈,不论日夜。”
明珂此言一出,唯瑾不得不由衷地赞道:“不愧是泱衍,这话就说得很泱衍!”
不惧沧海桑田,此情不渝,说的应该就是像泱衍和星宿这样的吧。
为了赶在大年三十前布置完,李府的家仆忙得是晕头转向。李府的东园、西园和北园都布置得张灯结彩的,唯独除了南园。因为李青要防止出现人多口杂的问题,所以他只派了守园门的两个小厮去简单清扫一遍南园。尽管南园也挂上了一排排的大红灯笼,但相较于李府那如同焕然一新的其他三个园子,南园就显得单调许多了。
可就算如此,星宿过年的兴致依旧不减毫分,她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闹的继续闹。
以往的年夜饭都是布置在李青的东园,但为了避免他们的身份遭到猜疑,李青就把今年的年夜饭摆到了星宿的南园,着手布置的还是那两个知情的守门小厮。
吃饱之后,星宿放下碗筷,一把抱住李青的胳膊,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李青,道:“爹,大年初二不是有一个庙会吗,我想去逛逛,可以吗?”
“不可以。”李青想都不想,当即否决了。
星宿见这招不管用,随即就改变策略——装哭。她呜咽着道:“爹,我就想逛一逛。你看,我每天都闷在这园子里,哪都去不了,多可怜啊……”
听到星宿哽咽的声音,李青立刻着了道,不由好声好气地对星宿道:“女儿啊,以前爹是不知道你有危险,那时也就由着你了,但现在已经知道你身处险境,我哪能再让你招摇过市。”
“爹啊……”星宿又是一通鬼哭狼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女儿啊……”
酒足饭饱的熔蛟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悠哉游哉地道:“看这形势,我赌星宿赢。”
“我也是。”饭桌上的赞同之音一声接一声。
“你们别光看着,倒是帮我劝劝她啊。”李青急得都快要哭了。
熔蛟在第一时间就答道:“我劝不了。”
“我们也劝不了。”他们也纷纷举手投降。
李青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泱衍求道:“泱衍神尊,你神通广大,你快出手管管她呀,我实在是没辙了。”
泱衍愣了,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一个放下碗筷的白术道:“李老爷,你就别指望他了,我姐就是他惯出来的。惯着惯着,最后就连他也拿我姐没辙了。”
泱衍转过头,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连耳根都憋红了。
李青道:“那这可怎么办?”
泱衍拍了拍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向明珂问道:“庙会上有很多人吗?”
明珂答道:“很多,人山人海的,不是一般的热闹。”
“如若我们不挤进人潮中间,如若我们自始至终都守守在星宿身旁,这样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你该不会是要答应让她去……”
没等明珂说完,星宿又是一嚎:“我要去逛庙会。”
泱衍被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星宿揽入怀中,道:“去,去,我们大家都去逛庙会。谁不让你去逛庙会,我跟谁急。”
随后,所有鄙夷的眼神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泱衍。
泱衍无奈啊,他就是见不得她落泪!他的苦有谁能了解啊!
泪眼婆娑的星宿从泱衍的怀里抬起头,抽泣着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真的,我没有骗你。”
星宿有多难缠,他泱衍早有体会。倘若他骗了她,她肯定会有更绝的妙计招呼他。反正是拗不过她,还不如早早上缴白旗,没必要自讨苦吃。
泱衍拿来绢帕拭去星宿脸上的泪水,在绢帕停在鼻子上时,星宿很是配合,她很用力地擤了一下。
星宿把散乱的刘海一拨,紧跟着就把双掌摊在李青面前,还对着李青挤眉弄眼一番。
得逞之后的星宿喜笑颜开,仿佛刚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她。
喜怒哀乐切换得如此这般自如,李青算是服了。他在星宿的掌心上拍了一下,道:“心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罢,李青起身走向茶几,而星宿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李青打开茶几上的篮子,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给星宿。
星宿双手接过,满心欢喜道:“祝爹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星高照。”
李青被星宿逗乐了,她这样一个活宝落入他李家,李家实在是好运。
李青拿起篮子走到泱衍他们面前,道:“我李某没有亵渎诸位天神的意思,只是我们人间每逢除夕都会发压岁钱,诸位若是觉得李某做得不妥,那就权当李某……”
没等李青说完,也没等泱衍他们表态,星宿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篮子抢过来,抱在了怀里,“要的,要的,他们是要的。压岁钱意味着年年岁岁都平安,谁会不要呢,是爹爹多虑了。”
星宿这可爱的行径引得笑声一片,但星宿似乎充耳不闻,她撅着嘴道:“在大年初二的庙会上,这些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吃和好玩的呢。”
白术一听,立马凑了过去,道:“真的能买好多好吃的?”
“真的。”
他们两个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想吃。”
……
泱衍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若他能早知道,他是万万不会同意星宿去逛庙会的。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有都是未知数,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