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多次幻想过,等有一天苏媚无法忍受杨伟,主动要求离婚了,他就能将她和他们的女儿小诺接到自己身边,开始一家三口的生活。
只是他错估了杨伟在苏媚心中留下的恩情分量,她可以忍受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长达十多年,默默忍受那个男人对她日复一日加重的猜疑和侮辱,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女王苏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外人看到的她都是风光无限的,只有他知道,每当她卸下身上的光环回到她和杨伟的那个家,却只能苦苦去维持她那段可笑的婚姻。
可是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根本不懂得知足。长年累月的自卑积压在他心里,他害怕苏媚嫌弃他,又担心苏媚爱上别人,他像一只困兽被自己的各种假想圈在内。他无处宣泄,就将心里的彷徨、不安、忧虑还有嫉妒等等不良的情绪,全都转换成恶毒的语言,用来打击苏媚。
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人,却被那个没用的男人那般对待!
他恨。恨那个男人,恨他拥有却不懂得珍惜,自知没用为什么不放苏媚自由。也恨苏媚,恨她把恩情当天,明明过的不幸福却还要硬撑。
可是恨又怎样呢?他连去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边静静地旁观她的苦,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痛。
她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他只敢在背后为她扫清事业上的阻碍。明明希望见到她,却又害怕暴露了自己对她的心思而不敢经常见她。在那还不到两位数的见面次数里,他更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能够表现自如地和她对话。
天知道他多想抓着她,质问她为什么不离开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过的更幸福。
他到现在依然记得清楚,那一天杨伟站在他对面,明明自卑的要命却还硬要撑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嘲笑他说:“穆恩泽,你地位再高、金钱再多、权势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我和苏媚青梅竹马,同甘共苦一起长大。十年前她选择嫁给我,这一辈子都只会做我的老婆。哪怕我不能行事,无法让她享受那种亲密的快感,她都会死心塌地跟着我。
“我是地上的土没错,可是苏媚她对我不离不弃。你是天边的云又怎样呢?你连喜欢她都不敢让她知道,你怕她因此讨厌你、远离你。你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沦为一个失败者!”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杨伟当时说的这些话却还言犹在耳。
苏媚走后,穆恩泽不敢去想她。开始几个月他把所有心思放在小诺身上,后来又担心母亲的病情,苏媚这个人以及对她浓烈的爱就一直存放在了他记忆深处的匣子里
可是今天,就在这一刻,那匣子它自动打开了,爱与恨肆无忌惮地往外迸发,不断吞没着他的神经,让他变得无法自制,再也压抑不住对苏媚的思念。思如泉涌,汹涌澎湃如巨浪拍打着他的心房,冲破而出。
穆恩泽握着酒杯的手力气不断加重,突然啪的一声,杯子发出一声脆响。杯壁上的一块玻璃应声滑入杯子里,穆恩泽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的中断也随即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沿着指尖低落,混入红酒中不见踪影。
穆恩泽这会儿就像一尊坐在雪地里的冰雕,表情冰寒、浑身僵硬并且不断往外散发冷气。
欧阳宸听到声响第一个来到穆恩泽身前,见后者纹丝不动,他掰开穆恩泽僵硬的手指,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时看到一缕红色,定睛再看,不由得提高音量:“阿泽,你手指在流血。”
其他三人也跟着围了过来。上官轩在路过酒柜时无意中看见上面一层放着一个药箱,顺带给拿了过来。
处理伤口这事司马哲瀚最在行,一点小划伤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他不慌不忙地从药箱里取了酒精棉球帮穆恩泽擦掉手指上的血迹,又用碘伏棒擦了擦伤口处,然后拿了两个创可贴在那两根手指上一绕。两三下就解决了。
穆恩泽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任他摆弄。
司马哲瀚在穆恩泽面前挥了挥手,见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仍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穆恩泽毫无防备,被推得往后倒在沙发靠背上,这才回过神来。